大明國師 第3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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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在姜星火的預計中,反而應該為數(shù)不少.畢竟松江府籍貫的官員在朝堂里實在是太多了,有些人不是能拿捏到證據(jù)的。 但是無所謂,眼下不退讓,等新的制造方式大規(guī)模成型后,佃農(nóng)一樣會選擇脫離土地。 所以,姜星火根本不怕本地士紳會如何選擇。 至于第四個,也就是士,便是姜星火剛才提到的,需要建立一所新的“士—官”的培養(yǎng)學校了。 宋禮當然能想到,這個跟培養(yǎng)預備軍官的大明皇家軍官學校類似的存在,一旦復刻成功,將在廟堂中引起多大的震動。 這也就意味著,支持變法的新一代文官,將源源不斷地涌現(xiàn)出來,而守舊派將失去他們的新生代力量,縱使眼下還能占據(jù)上風、占據(jù)輿論的主流,可是被釜底抽薪后,注定是不能持久的。 而這樣細細想來,國師是真的做到了聚攏士農(nóng)工商的大多數(shù),只打擊其中“士”里面的極少數(shù)。 與王安石變法時‘拗相公’舉世皆敵,眾叛親離的場面,可謂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知不覺間,伴隨著一步步的腳踏實地,國師竟然已經(jīng)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做到了給‘聚攏大多數(shù)’這件事做好準備了嗎?” 后知后覺后,宋禮看向姜星火的目光,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敬佩。 而且,他也很好奇。 國師該如何做成建立新的文官培訓學校這件事呢? 畢竟,這跟建立軍校不一樣,軍校是因為本來大明就一直有重啟宋元時期‘武學’的計劃,而且靖難之役后,也確實有把培養(yǎng)軍官的機構捏在朝廷手里的想法,這是朱棣鞏固軍權的重要舉措,對勛貴武臣們來說,能讓自己家的小崽子們有個正經(jīng)出路,也是好事,所以建立軍校并沒有遇到什么像樣的阻礙。 但建立文官培訓學校,可就大不一樣了。 “國師你說……” 宋禮猶豫半晌,最終忍不住問道: “培養(yǎng)出來的這些人,又真的是‘士’么?” 雖說如今這大明,早已沒有了真正意義上兩宋的‘士大夫階層’,但在很多人心里,還保留著那一份固執(zhí)。 因此宋禮的擔憂和顧慮,并非是毫無緣由的。 畢竟‘士’,或者說‘士大夫’,這個概念太過特殊,它不僅是社會階層,也是一種全方位、多角度的思維模式乃至價值觀念。 當然了,儒家從來都是一張皮,里面的東西莫說跟孔子那個時代不一樣,就是跟董仲舒的時代都差的很遠了。 可問題是,國師要建立新的文官培訓學校,是不是要把“科學”塞進去,如果是的話,是不是就跟國子監(jiān)的科學廳沖突了?而且,國子監(jiān)新建立一個廳,爭議雖然很大,可阻力卻并不大。 但如果新建一所關系到讀書人前途命運的文官培訓學校,這里面的利害牽扯可就實在太大了! “你是說用科學來培養(yǎng)文官嘛?” 見宋禮點頭,姜星火笑道:“非是如此,那是國子監(jiān)的事情。” “那這學校?” “教授的,自然是如何為官的學問?!?/br> 宋禮沒說話,但眼神已經(jīng)暴露無遺。 他不信。 這是這位封建官僚最后的驕傲了。 我承認閣下很強。 我承認閣下天文地理經(jīng)濟外交哲學煉丹無所不知。 但是你不是不懂怎么當官的嗎? 你要是連這個都懂,我們最后一塊遮羞布可就沒了??! 就像一群人喜歡一件物品,卻發(fā)現(xiàn)那物品本身是贗品一樣,即便這個贗品再漂亮,也不過是徒增幾聲嘲笑而已。 可若有事實擺在面前,證明這個所謂的“贗品”是真品呢? 那自然是另外一回事兒。 “國師會講嗎?” “自然?!?/br> 姜星火點頭,他倒是很理解宋禮的擔憂。 “那都要講什么,國師可否提前透露?” “《行政法學》、《行政學概論》、《行政部門組織體系與架構運行》、《文官選人用人育人勵人留人的諸項原則》.能講的東西多著呢,軍校那邊我也欠了好多節(jié)課?!?/br> “眼下事情太忙,等把建立大黃浦手工工場區(qū)的事情做好,安置好被白蓮教叛軍裹挾的百姓,培養(yǎng)起第一批棉紡織業(yè),回了南京自然是要逐個去做的?!?/br> “事要一件一件做,飯要一口一口吃,總不能一口吃個大胖子。” 姜星火幾乎失笑道:“怎么,大本你還擔心我不會講課嗎?” 宋禮聞言亦是失笑。 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聊到紫霞散盡,紅日初升。 沒了退路,死心塌地跟著姜星火的錦衣衛(wèi)百戶曹松出現(xiàn)在了門口。 “什么事?” “王鎮(zhèn)撫(王斌官職,從五品,全名京衛(wèi)指揮使司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要下官來稟告國師,全城搜查已經(jīng)結束,共斬殺白蓮教余孽二百三十七人。” “百姓的傷亡呢?”姜星火問道。 曹松猶豫剎那,下意識地別過自己被趙海川用油鍋燙傷毀容的側臉,低聲說道:“自白蓮賊串通水門校尉攻入城池算起,累積傷亡百姓四百五十八人,失蹤一千余人.不過這些失蹤的百姓,大多是為了躲避兵禍而躲了起來,應該等城里局勢徹底穩(wěn)定后,就會都冒出頭來了。” 宋禮出聲問道:“除了昨夜被陣斬的白蓮教舵主陳文亮,可還曾抓到什么白蓮教的匪首?” 這當然是很重要的問題,按理說,白蓮教哪怕再能藏,在大明眼皮子底下藏了這么多年,一支上千人的軍隊,也不該是由舵主指揮的,定是有更高級別的人來指揮。 而且昨晚也確實有騎兵隊的人看到了,白蓮教的這些人,是有另外一人負責總指揮,而這人似乎并沒有從水門乘船撤出,而是被拖住了,旋即白蓮教軍隊總崩潰后,逃入了城中某處藏匿了起來。 當下既然曹松沒有特別進行匯報,就說明此人還沒有被找出來,而既然沒有被找出來,那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誰知道城里是不是還藏著白蓮教的后手?雖然概率不高,但是不可不防。 曹松倒也沒支支吾吾,干脆地搖了搖頭,這不是他的責任。 姜星火沒有責怪他,而是把井邊的那一迭文書收起來,打算回到屋內(nèi)。 今日的行程依舊很緊張現(xiàn)在要處理好昨日突襲戰(zhàn)斗后的種種余波,包括百姓的安置,建筑物的重建,以及使用靠譜的將校來布防,同時審訊白蓮教被俘的教眾,探知是否有更多的陰謀。 總之,林林種種,雖然很多事不用姜星火去做,但是他得知道,也得做出相應的指示和判斷,所以一上午的時間肯定是要花費到這里的。 而明天就要跟隨船隊前往太湖前線,完成對白蓮教叛軍的平叛了,所以剩下的事情,今天也要一并處理完。 下午得去勘探堰塞湖被炸掉的大黃浦地域,在那里,有著充足的水源和優(yōu)良的航運條件,同時眼下只是一個初步的疏通,黃浦江還需要更多的水利設施和管理,而治理好的黃浦江,毫無疑問,會成為水力紡紗車的最好動力來源。 到了晚上,估計就是跟上??h本地的士紳們友善地聊天了。 聊得內(nèi)容,也無非就是剛才提到過的那些,包括糧食、人工、土地、減租等等。 一堆事等著呢,姜星火自然是沒有時間浪費在追查躲藏起來的白蓮教指揮官的身上。 而且縣城就怎么大,就算再躲藏,又能躲到哪里去?掘地三尺也能翻出來的,除非挖了地道跑路。 故此,姜星火雖然有點憂慮,并并不算太過于擔心。 就在姜星火打算回屋工作的時候,忽然鄭和也出現(xiàn)在了縣衙后院的這個寬敞院落的門口。 “國師,有人自稱白蓮教左護法,有重要機密,請求見您!” 白蓮教左護法牛真,是躺著進來的。 他的身上經(jīng)過昨晚的鏖戰(zhàn),本就有傷口,雖然靠著白蓮教的秘制小藥丸暫時壓制了下去,但也絕對好不到哪去。 本來,牛真是打算拉攏白蓮教圣女唐音跟他一起反抗教主。 可惜白天宇心狠手辣的程度,以及做事的果決,還是出乎了牛真的意料。 他還沒怎么樣呢,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白蓮教刑堂的暗衛(wèi)就摸上門來。 這種效率是極為恐怖的,要知道,這時候還是滿城都是明軍在繼續(xù)追剿和巡邏呢! 要不是有幾個跟過來的手下幫他抵擋,牛真早就是一具涼透了的尸體了,根本見不到今天早晨的太陽。 可即便如此,也是傷上加傷,一路掙扎了跑到了街上,引起了負責戒嚴巡邏的明軍士卒的注意力,方才保住了性命,被抬了過來。 姜星火看著眼前的一幕,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沉默了片刻,姜星火說道:“把慧空喚過來吧,他略懂醫(yī)術,給治療一下?!?/br> 慧空很快來到了這處院落,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白蓮教左護法,又看了看國師姜星火,很不熟練地開口發(fā)聲:“小僧.” “別說了,先做手術吧,這次記得縫的漂亮點,上次趙海川抱怨傷口像是他老娘縫的衣服?!?/br> 第353章 暴露 姜星火揮揮手,打斷了慧空想要說的話。 慧空聞言,點了點頭。 姜星火回房間繼續(xù)批閱公文,慧空則是留在外面忙活,從剛才姜星火和宋禮聊天的井口挑起水桶,用井水將那個叫做牛真的白蓮教左護法身上的傷口清理干凈。 這個左護法重傷后已經(jīng)昏迷多時,此時也沒什么反抗能力,身邊又有數(shù)名姜星火的侍從甲士看守,自然不虞掀起什么風浪。 慧空先是用高純度酒幫他擦拭雙肩、背部和腹部幾處刀傷進行消毒,然后拿出針線,把主要傷口縫上,最后使用他拜師道衍前所在的寺廟里的特產(chǎn)金瘡藥,涂抹次要傷口。 “嘶……” 隨著慧空小心翼翼地將傷口上的血液擠壓到一起,半路被疼醒的牛真頓時疼得吸氣不已,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而下這可是連麻藥都沒打一星半點的手術,針拐進rou里那是真疼。 “阿彌陀佛,忍住!” 說完之后,慧空又給他涂上另外兩道傷口的金瘡藥,隨后,便是用干凈的布條纏繞,固定好傷口。 等慧空忙完手里的事情后,進門就看到國師大人靠坐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 姜星火倒不是在休息,最近精神高度緊張,實在是睡不著,而是在思索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 隨著大黃浦-上海浦的打通,從華亭縣收繳的第一批糧食,可以順著這條河道轉入水流趨于凝滯的吳淞江,溯江而上,抵達太湖沿線的戰(zhàn)場。 那就意味著明軍的總攻即將開始,而這場在永樂元年發(fā)生的小規(guī)模叛亂確實是小規(guī)模,因為如果嚴格來講,實際上只涉及到了蘇州府的太湖流域周圍幾個縣,叛軍的實際人數(shù)并不會超過一萬人,而之所以號稱十萬之眾,乃是因為裹挾了七八萬百姓的緣故。 由此也可以看出,白蓮教這次夜襲失敗,損失了一千余人,而這一千余人可都是白蓮教秘密訓練多年的士卒,這是真的傷筋動骨了,說是折了老本也不為過。 白蓮教雖然還存在著,但早已不足為慮,說句有些半場開香檳的話,戰(zhàn)爭尚未結束,姜星火就已經(jīng)在考慮戰(zhàn)后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