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3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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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臉色變化了幾次,沉聲道:“國師大人此前的鄉(xiāng)間之行,到底是不虛的,可若真是如此,錦衣衛(wèi)恐怕不可靠了。” “鄉(xiāng)野調查當然是有必要的,如果沒有去鄉(xiāng)間村落實際了解情況,自然不可能知道現在民間的糧食情況?!?/br> “至于錦衣衛(wèi),不見得完全不可靠,但也得防著點用?!?/br> 姜星火搖了搖頭:“具體什么情況我也說不好,但我總覺得,背后牽扯的東西很多,而且不僅僅是錦衣衛(wèi)內部,常州府離南京這么近,應該涉及到了京城” 王斌微微頷首,表示認同,南直隸的這些事,都能從廟堂的諸公身上找到影子,或明或暗的問題。 “慧空那邊的情報呢?我們現在人手恐怕不足,屬下非常擔心國師大人的安危。” 姜星火收起折扇,看著遠處四通八達的穿城河流,搖頭道。 “無須擔心,慧空他們走的水路,現在在常州府城的一處寺廟里,已經帶了些精干人手過來等候,待會兒我們去尋他現在先去調查一下米價,沒有實地調查就沒有發(fā)言權嘛。” 第325章 談判 碧波蕩漾,一艘烏篷船飄蕩在河上。 “客官,這里就是米店了。” 撐船的老叟指了指前方的碼頭。 碼頭附近,往來著扛著沉重的米袋行走的力夫。 “嗯。” 船艙內傳來一聲淡漠的回應。 姜星火還是一副高冷貴公子的偽裝,踩著滿是青苔的石階走上岸,身后烏篷船隨著竹篙的輕輕一點,蕩漾開的波紋頓時碾碎了水中的春日。 他沒急著進米店,而是跟王斌在不遠處的沿河茶攤坐下。 他對面坐著兩個中年人,此時正在聊天。 “你說這一天天的往里扛米,米價什么時候能降下來啊?雖說知道有米,即便是惜售,咱心里也不慌,總比災年沒米強,可終歸是有些太貴了?!?/br> “誰知道呢,不過府城里的人家,這些年吃商貿這碗飯,家里多少還有些富余,米價貴一些,也不至于餓死,我可是聽說,鄉(xiāng)下的親戚,有不少都活活餓死了!” “怎么可能?不往鄉(xiāng)下運糧食嗎?再者說,鄉(xiāng)下自己屯的糧食呢?” “暴雨初歇,聽說過兩天還要接著下雨,現在各大糧商,用水路往城里搶著運糧食屯起來高價賣都來不及,怎么會浪費運力走陸路往鄉(xiāng)下運?糧食又不愁賣?!?/br> 兩個中年人結帳走了,偌大的茶攤上只剩他們兩人。 姜星火了然地搖了搖折扇,這便是鄉(xiāng)下有錢買得起貴糧的,多半家里不缺糧食也不缺進城搶購的門路、運力,而鄉(xiāng)下急缺糧食的,偏偏買不起貴糧,也沒有門路進城搶購糧食,只能等死了。 換言之,這些鄉(xiāng)下農人,這些本來的糧食產出者,就是不是城里大糧商的目標客戶。 這也是為什么,之前他路過的青萍泊附近幾個村莊,會出現那種缺糧到鬻子而食的慘狀。 “還是不對。” 王斌壓低了聲音疑惑問道:“那官府常平倉的救濟糧呢?鄉(xiāng)下自己屯的糧食呢?” “這就是我說的貓膩。” 兩人臨水而坐,可以清晰地看到,整個繁華的水路,呈現出紡錘形的輪廓,而正是由于為了滿足更多建筑臨河而建的需要,沿河建筑普遍開間較窄,背河面街,形成‘街-房-河’的布局,所以他們這里其實相當隱蔽,處于米店后門和河的中間位置。 仿若正常對話一般,姜星火輕聲道。 “官府有常平倉,常平倉的邏輯跟這些逐利的糧商不一樣,太祖高皇帝規(guī)定,遇到災年,不惜陸運成本,官府必須開倉平抑糧價或者借給農人糧食?!?/br> “餓死人,就說明常平倉失效了,為什么失效?” 姜星火冷笑一聲。 “答案不過是兩個,要么官府效率低下還沒來得及發(fā)所以釀成慘劇,要么里面的糧食,被人貪了,壓根發(fā)不出來?!?/br> 回想起在鄉(xiāng)下看到的種種慘狀,攥著折扇,姜星火用最輕的聲音,說出了最狠的話。 “若是后者,本國師定然要這常州府的官場,血流成河?!?/br> 王斌神色一凜,他相信國師一定是說到做到的,但王斌又想到另外一點。 “那鄉(xiāng)下自己屯的糧食呢?去年不是災年,建文朝也確實給江南減了稅,按理說應該屯下來糧食了,若是自己有糧食,想來也不至于餓死人?!?/br> “如果是前者,那么有可能是被士紳、糧商在秋糧價格賤的時候,稍稍出高價收走了,囤積起來等災年更高價賣?!?/br> “如果是后者,那么就是被官府征收走補常平倉的窟窿了?!?/br> “究竟是哪種,一查便知?!?/br> 說罷,姜星火起身,給茶攤的茶博士結了茶錢,隨后走進米店正門。 這是一處規(guī)模很大的米店,足足有三間商鋪,前臉打通到了一起。 而在這家米店旁邊,同樣也有數家大型米店,整條街都是賣糧食的。 姜星火站在店門口,抬眼望去,只見內部倉庫大門敞開,里面堆滿了米袋,米袋的頂部已經被磨破皮,露出白燦燦的稻米。 米店的掌柜姓陳,看見門口突兀出現的一襲月白色錦袍,再估摸了一下這位貴公子身上的掛件的價值,立刻快步迎了上來。 “哎喲喂,真是稀客啊,今天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雖然壓根不認識,但看在這身行頭,陳掌柜還是殷勤地邀請姜星火進入米店內堂。 米店內堂寬敞簡潔,桌椅板凳全都擦拭干凈,墻壁上掛著一幅山水畫,顯然是出自大師之手。 除了陳掌柜,還有幾名伙計在忙碌,他們看見姜星火,紛紛停下手頭的工作,向姜星火行禮問好,培養(yǎng)的挺有禮貌。 “在下冒昧叨擾,希望不會打攪掌柜的生意才是。” 姜星火抱拳微微拱手,語氣溫和地說道。 陳掌柜連忙擺手,道:“哎呀這是說的哪里話,我姓陳,您能光顧敝店,乃敝店莫大的榮幸。” 姜星火開門見山道:“我是寧國府那邊的,家父囑托我來這邊探探路,做筆生意。” 陳掌柜端詳了一番,見姜星火氣度不凡,言談間愈發(fā)陪著小心:“能聽出來,您是要做什么生意?” “啪”地一聲,姜星火一展折扇,從容道。 “車舟勞頓而來,自然是曉得咱們常州府乃是水路樞紐,也是江南五府的貨物集散地,我要做的生意,也非是別的,正是糧食,或者說,稻米。” “稻米的價格,我這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先來找的你?!?/br> 聽了這話,陳掌柜自然喜上眉梢,這是來大買賣了。 不過喜悅歸喜悅,他也沒有放松警惕,謹慎地問道:“不知您要買多少米?” “第一批,最少兩萬石?!?/br> “嘶——!”陳掌柜吸了一口涼氣。 兩萬石的量,那可真是大單啊。 要知道常州府每年朝廷收稅征收糧食的量也就六十五萬石左右(洪武二十六年數據)而已,兩萬石糧食,真不是什么小數目。 “那敢問您,是準備怎么接收這些糧食?寧國府那邊,可沒法完全走水路吧?!?/br> “先走水路,后走陸路,陸路我自有辦法?!?/br> 姜星火收起折扇,凝眸問道:“這筆生意,不知道掌柜做不做?” “若是不做?!?/br> 姜星火抬眼看了看門外,意思很明顯,或許你們這些米店之間有默契,但最多就是糧價方面的,可我若是出得起價錢,想來沒人不會跟錢過不去,定是搶著賣我的。 陳掌柜見狀,也曉得對方是腰囊里有大把銀錢,自然硬氣,于是換了個角度說道:“江南的情況特殊,今年糧價飛漲,各家米店雖說都有存貨,可兩萬石這么多,除了我家,怕是還真沒誰能一口氣湊出來,可您要知道,眼下一天一個價,有些買賣,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就來不及了?!?/br> 姜星火聞言皺緊了眉毛,似乎并不是很贊同陳掌柜的觀點。 陳掌柜算是完成了談判必要的拉扯,此時抿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 姜星火的眉頭舒展開來,反而問道。 “我怎么知道伱們家有這么多糧食?” “您放心,咱們的糧食絕對不會有任何閃失?!?/br> 陳掌柜拍胸脯保證道。 姜星火眉梢微挑,這陳掌柜似乎有些反應過激了,難道這里面有問題? “陳掌柜不用激動,在下正是聽聞陳掌柜有門路,方才上門的,只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看看,總是心里不踏實?!?/br> 姜星火單刀直入,直截了當地。 “額……咳咳,您說的這是哪兒的話?我就是一介米商,哪有什么門路?!?/br> 陳掌柜嗆得干咳了兩聲,矢口否認道。 見了對方這番表現,姜星火嘴角勾勒出嘲弄的弧度:“陳掌柜,咱們也算是同行,何必瞞我?” “這個……我真的沒門路……”陳掌柜仍舊堅持拒絕。 姜星火忽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對方,“陳掌柜,我再問你一句,糧食,你到底有沒有門路,給我湊齊了!” 他雙目微瞇,眸子里迸射出銳利的精芒,讓陳掌柜心頭猛跳。 此時,這里反而成了他的主場。 陳掌柜的表情變幻了數番,最終沉聲嘆息道。 “唉,我也不怕告訴你,確實有門路,但這門路,卻不是輕易能讓人看的先交定金,否則我沒法帶你去,這生意也不是我一個人的?!?/br> “這就對了,不就是定金嘛?!?/br> 姜星火輕笑一聲,徑自從腰間解下來一個沉沉的錢袋。 陳掌柜看了一眼,雙眼放光。 竟然全是金子!沉沉一袋金豆子! “您大氣。” 姜星火淡淡道。 “記住了,這錢是定金,你貪不了,否則后果你承擔不起?!?/br> “我明白!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