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2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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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 李至剛目光灼熱地看向了墻壁。 這趟莫名其妙的詔獄之旅真是來對了。 墻對面這個名叫“姜星火”的囚徒,真的是他仕途的大救星啊! 念及至此,李至剛竟是對姜星火心生了幾分感激。 —————— 姜星火不曉得一墻之隔的對面,大明禮部尚書對自己感念了起來。 姜星火繼續(xù)講道:“第二條,cao刀割rou。” “這里的割rou,自然不是佛祖割rou喂鷹那般割自己的rou,而是割別人的rou!” 手頭自然是沒有rou的,但不妨礙姜星火撿了幾根樹枝,攏了攏放在了地上。 “譬如伱們是兩方勢力,而這中間,就是一個注定待宰的勢力,也就是你們案板上的魚rou,那么若是沒有外部干預(yù),任你們?nèi)帯⑷專Y(jié)果會如何?” 朱高煦老實答道:“誰搶到就是誰的,或者說誰搶到多少,就算多少?!?/br> 姜星火點點頭,說道:“對于敵國內(nèi)部的勢力,亦或是說不同的敵國之間,自然是如此的,有了一塊肥rou,大家都垂涎欲滴,那么便各憑本事.但對于地緣均勢,則非是如此?!?/br> “那該怎樣?”鄭和感覺自己好像要開竅了。 “當(dāng)然是作這個地位崇高的分rou人。” 姜星火從容道:“作分rou人,有個前提,那便是手里有一把鋒利的割rou刀。” “這把割rou刀,就是軍事力量?!?/br> “也就是說,我不要這塊rou,不會直接損害你們的利益,但是這不意味著你們能隨意爭搶這塊我不要的rou。割rou刀在我的手里,你們必須按照我的意思來分配這塊rou,必須爭相討好、巴結(jié)我,否則我不高興了,就給你少分點rou,你若是不服氣,那便要知道,我手里的這塊割rou刀,不僅能割案板上的rou,同樣也能割你的rou?!?/br> 這番通俗易懂的解釋下來,就連朱高煦也聽明白了。 “俺懂了!” 朱高煦眉飛色舞道:“姜先生的意思就是說,若是日本國內(nèi)有哪些勢力衰弱,而又要被群起攻之,那么大明可以不參與拿rou,但這塊rou怎么分,得大明說了算!” 姜星火亦是笑問:“那你覺得,日本最大的一塊rou是誰?” 朱高煦呆了呆,剎那醒悟。 “是幕府!” 姜星火只是撫掌不語。 “我們只是紙上談兵,但也不妨?xí)诚胍幌?。?/br> 姜星火目光悠遠(yuǎn):“如果日本真的按照東西分而治之了,甚至東西之間也分成了無數(shù)小國,然后幕府這塊大rou,也被大明cao刀分配了,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鄭和沉吟片刻,說道:“這些日本東西部的小國,恐怕會互相之間征戰(zhàn)不休,就如同我們?nèi)A夏的戰(zhàn)國時代一般?!?/br> “你說的很對?!?/br> 姜星火說:“所以第三條就派上用場了,軍備平衡。” “什么是軍備平衡?” “軍備平衡,其實也是地緣均勢外交策略最重要的一部分?!?/br> “因為國家權(quán)力來自于軍事力量,想要維持地緣國家的權(quán)力均勢,那就必須維持他們的軍事力量均勢?!?/br> “所以,第三條的真正含義就是,由大明提供給日本諸國武器裝備,以維持他們軍事力量的平衡。” “而這種提供,不應(yīng)當(dāng)是無償提供,相反,應(yīng)該是限量,而且高價!” “同時,應(yīng)該把武器裝備作為一種昂貴的廟堂資源來售賣,沒錢不要緊,可以用各種權(quán)力來抵押,譬如未來的部分稅收、大明商品的關(guān)稅減免、大明船只的自由通航、日本各國無權(quán)處置大明人員等等?!?/br> 嗯,以上種種,是否有點眼熟的感覺。 列強(qiáng)竟是我自己! 沒想到吧。 話頭一開,姜星火便一口氣說了下去,不再停歇。 “既然按照我們的推演,此時已經(jīng)讓日本東西分治,而且幕府還被拆了,大明還為日本諸國提供帶有附加廟堂條件的武器裝備,那么接下來怎么做?” “接下來便是第四條,合縱連橫。” “也就是說,大明要慫恿日本的諸國互相之間結(jié)盟爭斗,而在結(jié)盟的同時,又通過訛詐、恐嚇、支持、交換等等手段,來不斷地拆散維持時間過長的結(jié)盟,如此一來,不信任的種子自然就在日本諸國的心頭埋下,隨著時間的推移,互相背叛導(dǎo)致的血仇將會越來越深,只至不可調(diào)和。” “畢竟,背叛的盟友可比敵人讓人痛恨多了?!?/br> 聽聞此言,朱高煦不由地暗暗咂舌,以前總覺得姜先生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可是現(xiàn)在委實沒有想到,玩起外交廟堂來,竟是這般狠辣! 不過一想到之前石見銀山那節(jié)課,姜先生對日本的痛恨態(tài)度,以及那個關(guān)于南京的可怕預(yù)言,朱高煦倒也釋然了。 姜先生既然是謫仙人臨世,自然是開了天眼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載都是尋常本事,看到未來的事情,讓其覺得咬牙切齒痛恨不已,也不是不能理解。 作為姜星火的首席大弟子,朱高煦幾乎是無條件地支持了姜星火的想法。 “回頭一定要把這些制衡日本的計策,寫出來獻(xiàn)給父皇,來圓了姜先生的夢想,免得那兩個小吏記不清楚誤事?!敝旄哽阈念^默默想道。 “第五條,則是支持弱者。” “也就是說,地緣均勢外交的核心就在于此——維持均勢!” 姜星火問道:“任何在日本諸國中混戰(zhàn)的弱者如果支撐不住,大明都可以出手干預(yù),派出軍隊確保大名不會身死國滅,你們猜猜這樣做的好處是什么?” 朱高煦與鄭和思量片刻,朱高煦說道:“維持均勢?” “非止如此?!?/br> 鄭和想到了更深地一層:“滲透!” “對。” 姜星火說道:“更準(zhǔn)確地說,叫做蠶食?!?/br> 沒法手搓機(jī)槍的冷兵器時代,想靠十幾萬軍隊把一千萬土著屠戮殆盡,從技術(shù)角度上講實現(xiàn)不了,那么就只能用蠶食。 嗯,在日本搞點“人員自愿海外務(wù)工”的相關(guān)貿(mào)易也不是不可以,替大名們減輕點人地矛盾嘛。 “對于一個人口上千萬的國家來說,大明想要一口氣鯨吞下去,是完全沒有可能性的,只會把自己的肚子給撐破。” “但鯨吞不行,不代表蠶食不行?!?/br> “只需要不斷地支持弱者,不斷地派駐大明的軍隊到日本諸國的國土上,慢慢地,諸國的上層貴族就會親明,而底層也會逐漸親明。” “或許十年不夠、二十年不夠,但八十年、九十年、一百年,幾代人的時間過后,就會完成文化換種,當(dāng)?shù)氐陌傩諒男W(xué)漢字說漢語,崇拜華夏文化,渴望成為明人?!?/br> “而這種蠶食進(jìn)行的多了,慢慢地,傾向大明的力量越來越強(qiáng),其他諸國哪怕意識到了,做到了摒棄之前合縱連橫導(dǎo)致盟友背叛的血海深仇,聯(lián)起手來抵抗大明,恐怕也已經(jīng)為時晚矣?!?/br> “這就仿佛是把一只青蛙放進(jìn)熱水里,青蛙馬上就會跳開;而放進(jìn)溫水里,底下燒上柴火,不知不覺間,青蛙就會被煮熟?!?/br> 看著遙遠(yuǎn)的東方,姜星火的目光里,仿佛出現(xiàn)了一只青蛙。 第185章 大明天使館制度 “溫水煮青蛙,很不錯的比喻。” 朱棣輕輕拍手,眼神中流露出了激賞之色。 “得姜先生之策,對于如何處置日本,朕已然有幾分思路了。” 挑動日本內(nèi)戰(zhàn),瓜分幕府,維持均勢,挑撥互相背叛,支持弱者滲透大明勢力不斷蠶食! “昔年賈詡定策亂長安,如今姜先生定策亂日本?!?/br> 夏原吉亦是由衷說道:“姜先生此計,比之文和亂武,亦不遑多讓!” “沒想到姜先生竟然還懂縱橫家之術(shù)!” 朱高熾一時感嘆。 須知道,縱橫家起自春秋戰(zhàn)國,衰于隋唐,裴矩設(shè)計離間西突厥諸部,指使射匱可汗襲破泥撅處羅可汗,談笑間拆解了控弦之士數(shù)十萬的萬里大國,便幾乎是縱橫術(shù)最后的余暉了。 到了唐朝,雖然也有人用,但由于唐軍太過強(qiáng)悍,起到的作用,便遠(yuǎn)沒有先輩的輝煌。 至于宋代。 呸! 澶淵之盟雖說憋屈,但好歹還帶來了百年和平,往后搞得合縱連橫都是些什么? 鐵血大宋先有海上之盟聯(lián)金滅遼,把自家和平了百年的緩沖區(qū)給搞沒了的saocao作;中有紹興和議殺岳飛,并從法理上“南自南,北自北”盡失北地人心;后有端平入洛,還想搞金國那套“據(jù)關(guān)守河”,把河南無人占領(lǐng)區(qū)奪到自己手里,結(jié)果枉顧后勤、兵力,以六萬淮西軍去做金國二十萬帶甲精銳才能做成的事,被蒙古人一鍋端。 所以說,自宋以后,縱橫術(shù)就已經(jīng)基本沒人能用明白了。 元朝不需要,明朝也沒怎么玩過。 以至于到了靖難之役的這個時代,南北軍雙方在戰(zhàn)場以外的出招,實在是少之又少,朱棣千里奔襲大寧裹挾寧王,就成了雙方在戰(zhàn)場以外招數(shù)的唯一高光時刻。 至于建文帝那拙劣的劃江而治和談,三歲小兒都不信。 于是,隨著缺乏合縱連橫的對象,也沒人去管這攤子事,大明禮部自然也就成了蓋章衙門,這也是一種必然。 不過這種情況,隨著大明帝國高層的視野逐漸向更廣闊的世界里擴(kuò)展,也逐漸開始了改變。 朱棣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帝王,他的目光不僅僅局限于被打回老家,蜷縮在漠北的北元?dú)埐?,而是看向了日本、安南、南洋,乃至更遙遠(yuǎn)的天竺和泰西諸國。 經(jīng)過姜星火持之以恒的授課,現(xiàn)在大明帝國的高層們,都具備了更廣闊的“國際視野”。 換句話說,這會兒的大明帝國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的歷代王朝,只知道窩在內(nèi)地發(fā)動一場場戰(zhàn)爭搶田地了,而是開始注意周圍的形式,并積極參與其它方向的事務(wù)……包括,插手周邊國家的事情,來為大明獲取利益。 “對了李尚書,禮部派去朝鮮的使臣怎么樣了?傳回消息了嗎?” 皇帝不經(jīng)意的問題,讓李至剛頓時揪心了起來。 “回稟陛下,暫時還沒。” 對于李至剛李尚書來說,在前陣子他就接到了皇帝給予他的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恐嚇李氏朝鮮,索回原本應(yīng)該從法理上繼承自元朝的濟(jì)州島。 當(dāng)然了,這種事也不算太麻煩。 大明在傳統(tǒng)朝貢體系內(nèi)可謂是毫無爭議的第一強(qiáng)國,別說李氏朝鮮了,就算把周圍的國家綁一塊加起來,也不是大明的對手。 所以,在其他大明官員們的眼里,“索回濟(jì)州島”這件事是非常輕松愉快的,甚至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