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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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解縉這邊牙關(guān)咬碎,被嫉妒蒙蔽了雙眼;也不提一溜煙小跑的楊榮成功來到大皇子朱高熾那里表了忠心,朱高熾打算親自去找永樂帝,看看能不能見到傳說中的姜星火。 就說姜星火這里,眼下卻是出了點意料之中的意外。 姜星火昨晚在醉夢中從一處板橋上落水了,一路飄到了秦淮河,被人撈了上來。 “姜郎勿慌,有我在這,整個南京城放眼看看,沒人敢動你!” 一艘巨大無比的畫船上,一位一身大紅袍的中年帥哥,拈著酒杯大笑著拍了拍姜星火的肩膀,然后對畫船上的歌姬說道。 “接著奏樂,接著舞!” 第32章 熊心和豹子膽 “是!” 歌姬點頭應(yīng)道,隨即,悠揚(yáng)婉轉(zhuǎn)的樂曲再次響起。 來自帖木兒汗國的胡姬輕輕跳躍起舞蹈,一個旋轉(zhuǎn),又一個旋轉(zhuǎn),隨后一個回身。 她穿著一襲粉色紗裙,袖口處鑲嵌了幾顆紅石碎粒,在燭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輝,腳步輕盈曼妙,宛若仙子下凡,在拂過畫船的秦淮風(fēng)中翩躚起舞。 胡姬那雙纖細(xì)的美腿和半遮半掩的紗裙,讓人感覺朦朧中仿佛有一股香風(fēng)撲面而來。 而那名大紅袍帥哥則端著美酒,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歌姬,眼神熾熱,如果此刻能有一條尾巴,那絕對會瘋狂甩動。 “好!” 咽了口酒水,他才叫嚷起來,鼓掌喝彩。 姜星火則是罕見的有些煩躁。 “誰特么把我丟到了秦淮河,還差點淹死?” 大紅袍帥哥則不以為意,只說道:“明日我便幫你把人找出來,要殺要剮都隨你,今日你我只談風(fēng)月一別數(shù)月,姜郎可有新詞問世???” “哪有什么新詞,我不是去” 姜星火掙扎著爬起,話還沒說完,就被大紅袍帥哥給按回了榻上。 “姜郎剛溺水濕了身子,且躺著安心賞歌舞罷。” 隨后這位中年帥哥一手端酒,一手擊節(jié)于大腿,輕聲哼唱。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guān)湔裙夢斷續(xù)應(yīng)難。西風(fēng)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好!若非姜郎這首詞賣我,我還真上不得如夢姑娘的香榻。” 姜星火身上沒力氣,翻著白眼問道:“所以現(xiàn)在如夢姑娘,還是曹公子此生最愛嗎?” 被稱為“曹公子”的這位中年帥哥,身材高大眉目疏秀,起做舉止顧盼偉然,稱得上是雍容華貴。 他押了口酒,理所當(dāng)然道。 “早換了?!?/br> 姜星火躺在榻上,蓋了張薄衾,是真的欲哭無淚,自己怎么這么倒霉,在詔獄好端端地睡覺,醒來居然莫名其妙掉河里了? 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自己馬上就可以死了啊! 又不知道被誰弄出了詔獄,還落了水,也不知道是想救他還是想害他。 姜星火忽然想起了前幾日,他和高羽清晨掃地的時候,高羽就說過越獄的事情。 肯定是高羽干的! 殺千刀的高羽,眼看著馬上就可以死了,竟然壞我好事! 不對。 姜星火看著坐在榻邊身著紅袍的曹九江曹公子。 殺千刀的曹九江,讓我溺死得了,干嘛要救我? 就因為我曾經(jīng)賣伱一首詞,讓你去泡名妓,你就要恩將仇報? 念頭煩亂,身上又有些冷,姜星火裹緊了薄衾。 曹九江見狀又喚仆人從箱底拿了雪白的貂裘給他蓋上,如此半晌,姜星火方才暖和過來。 “我早就與姜郎說過,以姜郎才華,入我府上當(dāng)賓客,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如何會落得今日被仇家推下水?” 姜星火躺平問道:“曹公子,你自是朱門人家,可曾聽過高羽?” “高羽?” 曹九江擰了擰眉頭,旋即舒展,颯然道:“高羽是什么臭魚爛蝦,聽都沒聽過?!?/br> 與此同時,在詔獄里面壁思過的朱高煦打了個噴嚏。 “誰他娘的罵俺?” “老頭子?不對,姜星火?不對,肯定是李景?。?zhàn)場上打不過俺就知道嚼碎嘴?!?/br> 朱高煦的直覺倒也沒錯。 姜星火身上的這位一身大紅袍,氣度雍容華貴的中年帥哥,確實是李景隆。 其爵位為“曹國公”,又字“九江”,流連風(fēng)月時才取了這么個化名。 爭奪入幕時,有分量的勛貴子弟,聽了這個名也就曉得對方是誰,不會與他抬價。而不懂的人,也只會感嘆一擲千金的曹公子屬實大氣,總之,化名免得污了自家名聲。 雖然李景隆的名聲也不用污就是了. 兩位青樓故人河上相逢,姜星火不曉得對方真實身份,李景隆也不清楚最近姜星火無意中都干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于是倒是聊的投機(jī)起來。 聊著聊著畫船窗外濕氣迷蒙,眼見就是要下起雨了。 隨著話題漸入佳境,姜星火裹著貂裘翻身而起。 “曹公子,把我送回詔獄吧,我犯的是大事,不能連累你!” 李景隆則是施展了“握手殺”,誠懇言道:“姜郎放心,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在我這里,整個南京城,沒人敢動你,誰來都不好使?!?/br> 姜星火苦笑道:“曹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早點” “信不過我?覺得我在說大話,保不住你?”李景隆不悅道:“我說的話你雖然聽著狂妄,可這就是事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轟??!” 炸雷響過,天穹中劃過幾道青蛇,驟雨傾盆而至,瞬息之間便將城內(nèi)外的景象淹沒。 李景?。骸?” 姜星火:“.” “咻!” 一支羽箭搶在落雷前,沖天而起。 “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漸漸而來。 一隊騎兵打馬揚(yáng)鞭,穿街走巷,在雨幕中疾馳如風(fēng)。 他們都身披重甲,手握長矛,臉色冷酷,渾身散發(fā)出凜冽寒意,像是剛從冰窟窿里鉆出來似的。 為首者正是朱棣,其眼神之凌厲,仿佛要把周圍的空氣都凍僵了。 在秦淮河岸邊,一騎昂然而立。 朱棣透過大雨揚(yáng)聲來問。 “童信,確定是遠(yuǎn)處那艘船?” 對面的騎將沒有持槍,而是小腹與馬首之間放置著一張尺寸大地出奇的弓。 他掀開面甲,露出了一張明顯不是漢人的面孔,點了點頭后悶聲說道:“我的眼睛,不會騙我。我從畫船二層的窗戶縫隙中,看到了陛下與所找之人畫像相差無幾的人。” 李景隆那艘巨大的畫船沿著秦淮河的河面,緩緩飄動著,并不知道岸上的騎軍已經(jīng)追了上來。 二層窗邊榻上,李景隆被落雷弄得丟了面子,拍著胸脯保證道。 “剛才只是意外,總之,今天誰要是敢動你,就是不給我臉面!” “南京城里,沒人敢不給我臉面!” 話音剛落。 李景隆面色驟變。 空氣中傳來了“嗡”地清顫,如同一群蟬集體震動翅膀一樣。 “久經(jīng)沙場”的李景隆很清楚這是什么聲音,哪怕受到了雨聲的阻擋,也一清二楚。 “趴下!” 李景隆狼狽卻又異常熟練地滾到榻邊,而姜星火則是一臉懵逼。 “篤篤篤!” 數(shù)百支箭矢扎到了畫船周身,驚恐的船工不得不放棄架船,畫船直接停擺在了秦淮河中,順著水流微微打轉(zhuǎn)。 隨后,在岸上騎兵的呼喝聲中,被迫駛向岸邊。 “曹公子,還好嗎?”裹著被子縮在窗邊的姜星火探頭,關(guān)切問道。 李景隆抬起了被榻角磕的流血的額頭,勉力說道。 “還好得很?!?/br> 撕了胡姬的紗裙一角裹了額頭,李景隆一邊向外走,一邊大聲說道。 “意外,意外,姜郎且稍待,我親自去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逼停我的船!” “別讓我逮到,否則喂你幾顆熊心豹子膽吃!” 李景隆推開了門,門外數(shù)十名披堅執(zhí)銳的忠義衛(wèi)甲士,擁簇著一名身穿同樣甲冑,老卒模樣的人,站在他的眼前,正是永樂帝朱棣親至。 李景隆胡亂用手按著粉色紗裙一角,那張帥氣的臉龐上,出現(xiàn)了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我剛讓廚子做了熊心和豹子膽,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