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術動動眼皮，大概翻了翻，直接問道：“最近一次的頭顱磁共振報告是在哪一頁？”

    “329頁。”林智直接回答，甚至沒有翻過。

    程白術直接翻到329頁，大概是醫(yī)療文書的倒數(shù)四分之一處?？戳艘谎蹐蟾?，嘟嘟的頭顱磁共振顯示，腦內無異常病灶，僅有輕微腦水腫。程白術心里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腦瘤、血腫的更好治一點，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隨手將醫(yī)療文書合上，明顯沒有再翻看其他資料的打算，他讓吳嘉德找找嘟嘟的醫(yī)保卡。吳嘉德愣了一下，他來得突然，根本不知道在醫(yī)院看病需要什么流程。

    反而是一旁的林智從公文包里掏出了小名嘟嘟，大名秦明朗的醫(yī)?？ǎ瑢⑨t(yī)?？ǚ旁谠\桌上推過去，笑道：“請問dr.程不打算看看其他的資料嗎？”程白術不過二十四五歲，一定不是博士畢業(yè)。他喊程白術dr.程是在諷刺程白術，醫(yī)生英文是doctor，而這個英文詞匯還有另外一個翻譯，是博士。林智這是在諷刺程白術沒有本事卻在裝逼，騙得了外行騙不了內行。

    程白術回道：“失敗無用的治療方案沒必要看?！标庩柟謿庹l不會啊。

    “你——”林智一下子被戳到了，程白術這是指著他鼻子罵他庸醫(yī)。

    吳嘉德立刻打哈哈道：“好了，林醫(yī)生你交接完材料了，可以先回去了。”

    林智冷哼一聲，轉身對吳嘉德說道：“吳少，希望不要隨意停了秦少的抗癲癇藥物，避免癲癇發(fā)作越發(fā)厲害。”

    林智轉身就離開，他要等著！等這個垃圾愣頭青將秦明朗的身體搞得更糟，這樣他才有機會找秦氏申請更多的研究基金……

    第025章 講解

    林智一走，吳嘉德就湊近程白術，看了看那疊厚厚的醫(yī)療文書，又看了看正在cao作系統(tǒng)的程白術，小聲問道：“這些真的不看嗎？”他以為嘟嘟病的這么厲害，程白術怎么也要參考參考、斟酌斟酌這堆資料才是。

    程白術卻萬分不以為意，道：“真要能治好，你也不會偷偷抱著嘟嘟來找我?！?/br>
    吳嘉德心里更虛，冷靜下來后，他覺得他已經去找個頭發(fā)胡子都白的老頭子就診。

    瞥了一眼吳嘉德，程白術對蹭進來的兩個實習生說道：“你們準備一下?！庇謫枀羌蔚拢白屶洁阶鳛榻虒W案例你能不能接受？”

    教學案例？能做教學案例了，那說明嘟嘟不難治？吳嘉德心里左右搖擺，一會兒一個聲音，遲疑不決。最后，他想起父親所說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心下一橫，要是這個程白術治不好嘟嘟，就換頭發(fā)胡子都白的老醫(yī)生！

    吳嘉德說道：“可以，但你們必須保護嘟嘟的隱私?！?/br>
    新來的實習生什么都不知道，被趕出去之后，也只能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等著。好不容易進了診室，又聽見程白術讓他們準備，啥？準備啥？再然后，他們就被叫到程白術身邊，兩人稍微有些許興奮，知道這將是《程霸霸臨床跟診實錄066》。

    嘟嘟被放到診桌上，打開襁褓，五官、四肢露在他們面前。緊接著，他們聽到了魔鬼的問候，“這個小孩一歲零七月，因癲癇就診，你們現(xiàn)在進行望診，你們得出什么結論?！?/br>
    倆實習生：“……”

    實際點啊，程霸霸！一個小孩子，話不會說，路不會走，來治癲癇，他們能看出啥？

    吳嘉德看了看程白術，又看了看倆實習生，最后看了看嘟嘟。作為一個外行人，他也不知道程白術能從嘟嘟身上看到什么，他從前面?zhèn)z醫(yī)療團隊學到的是，在癲癇大發(fā)作時，網絡上那種給嘴里塞東西，做心肺復蘇的舉止并不可取，還會雪上加霜。

    片時，實習生龔陽陽鼓起勇氣，說道：“這小孩，生長發(fā)育落后，體重太低，膚色暗黃，頭發(fā)稀疏，脾胃非常差?！?/br>
    另一個實習生名叫劉輝則說：“一周零七月還不說話不會走，可以考慮癲癇伴隨的五遲五軟，需要康復介入?！?/br>
    學校里都有教望聞問切，奈何醫(yī)學生初上臨床確實不懂得靈活運用。程白術忍住扶額的沖動，開始給倆實習生講解：

    “首先，你們看，嘟嘟的枕部，就是后腦與枕頭接觸的地方，這一圈頭發(fā)明顯稀少，這叫枕禿。枕禿分生理性和病理性，生理性枕禿在嬰幼兒半周歲學會坐、站之后就會慢慢消失。而病理性枕禿則是考慮缺鈣，補鈣之后還有枕禿要考慮別的問題。當然，嘟嘟現(xiàn)在會坐，勉強會站，依舊有枕禿，就要考慮小兒先天腎氣不足?！?/br>
    “還有，正常小兒頭發(fā)會有發(fā)黃的情況，故而以前有黃毛丫頭的說法。但嘟嘟的頭發(fā)完全發(fā)黃，在陽光下呈半透明狀。”說著，還捻起嘟嘟一根頭發(fā)，在西斜的陽光下微不可見。“加之嘟嘟全頭頭發(fā)稀少，發(fā)為血之余，血不足，頭發(fā)自然得不到足夠的滋潤。這點，需要考慮嘟嘟肝陰肝血不足。由此可推癲癇持續(xù)發(fā)作時手足拘急強硬，是肝陰不足以涵養(yǎng)肝陽?！?/br>
    “望診中最重要的是望神，你們看，嘟嘟現(xiàn)如今雙目呆滯，轉動不靈活，對外界的應答明顯遲緩，甚至沒有。輕為少神，思維遲鈍、動作遲緩，重則失神，晦暗萎靡、反應遲鈍。來，你們再看嘟嘟的眼睛?！眳羌蔚潞蛡z實習生聽得入迷，順著程白術的指尖看向嘟嘟的眼睛，確實沒什么神，然后呢？

    “五輪學說中，水輪是瞳神，即我們知道的瞳孔。你們細看，嘟嘟的瞳孔較之正常狀態(tài)下稍大，”程白術頓了一下，補充道，“你們可以對比一下你們之間的瞳孔大小。”吳嘉德和倆實習生互相看，又對比嘟嘟的。吳嘉德沒近視，加上以前有繪畫功底，對大小更加敏感，驚呼：“好像嘟嘟的會大一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