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充了滿格的電量，雁回握緊又松開，松開握緊，忽然狠狠的往沙發(fā)里摔，閉目養(yǎng)神的招財尖聲大叫，以為雁回受傷，翅膀撲棱撲棱地想朝他的方向飛。

    雁回眼眶紅潤，走到招財面前，開口，破碎的聲音根本發(fā)不出半個音節(jié)。

    招財看著它，聲音逐漸降低，叫聲仿佛是給他安慰。招財異常的懂事讓雁回抿起的唇忽然咧開，眼睛彎起微笑，雙頰卻沾滿濕潤的光。

    他說不出半個字，回房熟練地從柜子底層把空了一半的藥瓶取出，干吞一把后才走到床邊靜靜地躺好。

    隨意放在枕側的手臂已經(jīng)很削瘦，雁回無意識的握緊戴著手串的地方，磨了磨，直到在皮膚上磨出紅色印子，耳邊又開始出現(xiàn)一些吵雜的聲音。

    這聲音他曾經(jīng)反復的聽到過半年，雁回意識脫離身體，恍惚的飄在空中，心跳急速。

    藥物的作用并不能使雁回擁有一個良好的睡眠，他早早就起來去廚房備早餐，冒著熱氣的早點擺在餐桌無人享用，可他習慣了這樣的做法，日積月累。對雁回而言形成一個習慣不難，要改掉已經(jīng)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才會跟奪走他的命一樣。

    就像他登不上臺唱戲，已經(jīng)死過一次。

    喂完招財雁回就開始發(fā)呆，看時間差不多，手腳猶如上了發(fā)條的機器，準時把沒有動過的早餐收拾干凈。

    跟往時沒有任何不同，雁回在家里無論怎么變化，出門后照舊平靜冷淡，只除了體重的暴減讓他看起來跟鬼一樣。

    楚園里的人很快發(fā)現(xiàn)雁回的異常，一個兩個攛掇宋然去叫他休息。雁回一旦工作起來就跟不要命的似的，而他如果以目前的狀態(tài)繼續(xù)下去，楚園沒散，雁回估計就先送進醫(yī)院了。

    “小雁哥，你先去休息?！?/br>
    雁回皺眉，忽然推開宋然就往洗手間跑。

    宋然跟園里的幾個人追進去時，看到雁回用手使勁摳著嗓子，胃里都是酸水，他吐完了趴在洗手池上，久久都沒出聲。

    周圍的人被雁回這狀態(tài)嚇到，就聽雁回說：“宋然，你幫我拍張照，然后發(fā)給江敘吧……”

    第13章

    雁回等宋然發(fā)消息給江敘時腦子里還有幾分鐘的茫然，他沒做過這樣的事，更沒想到過自己會因為想要挽留一個人用上苦rou計弱化自己。

    他支開宋然，搖搖晃晃的從衛(wèi)生間走出，說：“江敘一會兒可能會過來，我到外邊等他，剩下的工作你幫我給劉老師傳個話，需要他幫忙多看下場子?！?/br>
    江敘還沒說來不來，雁回就握緊了手機靠到沙發(fā)外，視線固執(zhí)的凝在一個方向。兩個小時后江敘才說過來，雁回不在乎時間的長短，只要江敘這個人肯來就行，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楚園人來人往，還是場子最熱鬧的時候。

    江敘見到雁回后眉心跳了跳：“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雁回老僧入定般，還挺平靜地說：“我胃不舒服，你能不能先送我去一趟醫(yī)院。”

    江敘背起雁回就走，還沒進車里雁回眼睛就忍不住泛濫出一片酸熱。

    他真的琢磨不透江敘，要說他有情，足足超過一周不給他半點消息，好像人間蒸發(fā)。說他無情，聽他不舒服就毫不猶豫的背起他去醫(yī)院，跟以前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

    江敘曾經(jīng)在他病的時候經(jīng)常這么背他，當時想抱來著，雁回覺得一個男人還需要抱著走太娘，死活不讓，只給背著。

    他閉眼掩藏起所有的失落，現(xiàn)在的江敘比七年前更加成熟英俊，也更加的讓他看不透。

    到了車內(nèi)，江敘追究雁回幾天來在家里怎么照顧自己的，雁回默默聽完，才保證：“下次不會?！?/br>
    江敘說：“我給你找個阿姨來照顧你不要，自己每天在楚園那邊都忙得夠嗆，回了家也不讓自己放松?！?/br>
    雁回聽完就笑，難得自我打趣，蒼白幾乎沒有血色的唇微微彎起：“或許我天生就是勞碌命。”

    江敘抬起他的臉，指腹貼在肌膚上按了按：“有我在怎么會讓你cao勞。”

    雁回掀開眼睫：“這周很忙嗎?！?/br>
    江敘問：“雁雁在怨我？”

    雁回輕輕點頭，江敘笑著擁緊他：“該怨?！庇指慊乇ＷC，“等這個項目穩(wěn)定，就帶你去外面走走。”

    雁回沒有順江敘的話接下去，眼睛沒離開過江敘的臉：“為什么之前不回我信息，不來看我?！?/br>
    雁回從來不咄咄逼人，大概身體生了病，心里的防線脆弱的幾乎崩潰：“江敘，我最不想做威脅人的事要求你來我身邊，你知道的，為什么還要逼迫我那樣做。”

    他一口咬在江敘頸邊，怕留下印子，牙齒磕在上面磨了磨，印下一串濕潤的水漬。

    “你以前不這樣，江敘，我累?！?/br>
    雁回對人的底線在哪里最清楚不過，他現(xiàn)在敢用自己威脅江敘，一次兩次起效果，再多幾次不會有人受得住他瘋狂的偏執(zhí)心。

    江敘一直就不需要對任何人妥協(xié)，包括自己，七年下來有些東西也在悄無聲息的發(fā)生變化。

    愛和忠誠結合在一起固然是好，而時間太長啊，可以把一個人的心消磨干凈，可以讓雁回變成神經(jīng)質，對家形成固有的執(zhí)念。也可以把江敘變得更高深莫測，深情同時分給幾個人，不管江敘出于真心還是假意，他跟蘇月白的關系就發(fā)生在雁回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