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池其羽須眉
楊涓從涼亭出來,本來準備直接下山,抬腳往宮門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往趙衍那邊去了。 伯父要籠絡趙衍,不惜用掌珠做陪。若趙衍應了還好,若是他不應,繼續(xù)暗地里與楊家為難,一場纏斗難免,鹿死誰手未知。 地勢越高,天氣越是陰晴難定。 他抬眼望去,萬里晴空,轉(zhuǎn)瞬間籠上一層陰霾,看樣子山雨欲來,得先探定風向。 好在趙衍依舊對自己有理有節(jié),讓人在水榭上了茶,開口閉口皆是閑話,仿佛那個在朝中與他們楊家處處為敵的不是這位曾經(jīng)的故交好友。 “云鐘,你當真不再留幾日?這么急著下山可是要回大梁去,若是那樣我也可以與你同行……” “溪山兄,我要去雍州看看,怕是不能同路,除非你也要去雍州?” 楊涓點點頭:“王妃有孕在身著實辛苦,內(nèi)子幾次下了帖子,想去探望,都不得去?!?nbsp; 他說完試探性地抬眼,看了看正在喝茶的趙衍,見他神色如常,繼續(xù)道:“她還常說,王妃娘娘心地寬廣,最有容人雅量,便是貴為長公主的時候,也處處依著云鐘你……想來還真是令人艷羨……” 趙衍打算耐著性子聽他說完,一雙笑眼看得楊涓心里發(fā)寒,話說到一半,不知不覺住了嘴。 “太醫(yī)說她身子弱,自從有喜便不再見外客了……” 趙衍話鋒一轉(zhuǎn):“至于她有沒有雅量,卻與我娶不娶平妃無關。男人娶妻,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何苦為了姻緣之外的考量,毀了清白姑娘一生?!?/br> 楊涓看著他,心想他被強摁著頭和前朝公主拜了天地,得了今時今日的地位,如果看不上綺羅兒,同樣的事怕是沒人能逼他第二次,微嘆一聲,無可奈何道:“是這么個道理,那你便替內(nèi)子向王妃問安,我們還等著喝小世子的滿月酒。” 二人又閑聊兩句,楊涓念著趙衍要趕路,便早早告辭了,快步出了宮門,坐上馬車,來到叁里外的一處長亭。那里早有人在等著,接過他從馬車里遞出來的書信,馬不停蹄,往大梁的方向去了。 ———————————————————————— 趙衍和楊涓說完了話,見眾人都已準備停當,只等他一人,于是掀開車簾,往里一看,眉頭皺起來:“怎么這身打扮……還把眉毛畫得如此粗?” 他一步踏上車去,捧住她的臉,用兩個拇指去抹她的眉毛,豈料越抹越粗,更是不能看,于是戲謔心起,就著手指上的眉黛又給她添了兩撇胡子:“你今日要扮男人,就扮到底?!?/br> 妙儀忙握住他的手,一雙妙目嗔怒地看著他:“王爺,我穿的中官的衣服,哪里能有胡子,豈不是漏了餡。” 趙衍被她柔弱無骨的手一捏,笑道:“你倒是說說為什么又要扮個中官?” 妙儀想了想道:“王爺要去雍州,隨行帶個婢女在車里總是不妥?!?/br> “嗯……”趙衍玩味道:“那我?guī)е鴤€嬌美孌童便是妥了?” 聽他說得那樣不堪,妙儀也不再搭理他,從懷中拿出帕子去擦臉,雪白的綾帕一回兒就黑了。趙衍見她不快,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一張俏臉被她越抹越花,更是無從下嘴,便對車外吩咐:“拿盆熱水來?!?nbsp; 只聽隨行的仆婦應了,腳步漸行漸遠后,又傳來陣陣羞笑。 再往她臉上一瞧,果真紅云滟瀲,他心中一動,柔聲道:“你也別不自在,你與她……自是不同的,再說今日你和她不會相見,在馬車里乖乖等我,晚上帶你去燈會?!?/br> 妙儀低頭看著手上污了的綾帕,輕輕道:“我知道?!?nbsp; jiejie的一顆心,從來都在你的身上,我自是與她不同的。 趙衍見她不肯看著他,怕她想錯了那句不同,便道:“我與她是父母之命,與你是……” 他話到嘴邊,猶豫了,叁月之期未到,兩情相悅四個字,也可能是他的一廂情愿。 于是抬起她的頭,看定她的眼睛:“與你自是不同的,可怎么不同,只能等你告訴我?!?/br> 她眼睛瞪大了,隨即又被兩扇羽睫掩去,望向別處,久久沒有回音,兩片花瓣似的唇抿著,一言不發(fā),和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指一樣固執(zhí)。 空氣膠著著,一絲風也透不進來,正是雷雨前最悶的時候。 幸好這時熱水來了,他才放開手。 妙儀洗了兩次,才洗出了原來的模樣,可一對眉毛還是比平時畫得粗些,不細看,確是像個嬌弱少年人了。 為著個得不到的答復,兩人一路無言到了雍州城的公主府,馬車停下來,趙衍見她睡著了,便自己下車,一只腳剛剛越過車門,突然覺得袖角被人牽住?;仡^看去,她不知何時轉(zhuǎn)醒了,于是哄道:“不出半個時辰便回來?!?/br> 不見她松手,又問:“怎么了?” “王爺,帶我一起去吧,我在屋外等著,不進去礙王妃的眼……” 趙衍面帶猶疑,不置可否。 妙儀牽著他袖角的手又緊了緊:“昨晚出了那樣的事,若不是王爺來了,我就要……現(xiàn)在還怕著呢……” ~~~~~~~~~~~~~~~~~~~~~~~~~~~~~~~~~~ 我愛珠珠和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