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暗暗嘆息，卻沒想到之后一連幾日，季崢忙得連東宮都回不去了。

    方謙閑的沒事，自然充當(dāng)起季崢的眼目。他分出一縷神識，悠悠來到華蓋殿。宮人不時進(jìn)出，倒真的都是一副忙于搬運的樣子，與那一夜宮人的話并無出入。

    但等方謙想要進(jìn)入大殿時，卻發(fā)覺門上另有玄機，他至多只能止步于大殿門前，卻不能再往內(nèi)了，只能悻悻放棄。

    妄議太上皇是重罪，但方謙這一縷神識流連宮中許久，也算得出。如今尚還居住在華蓋殿的蕭衍只因年邁體弱，不得受風(fēng)，這搬家的事兒又拖延了下來。近幾日似乎身體又有惡化，連通新帝季崢在內(nèi)，任何人都不見。

    這話倒是又與他們上京前，眾皇子sao動，帝王身體有恙的事合上了。

    只是方謙與季崢都是親眼見過蕭衍一身邪氣化為魔氣。一日未除，這威脅便繼續(xù)存在下去，方謙尋思片刻決定先去太和殿那邊探探虛實。

    然而方謙剛出東宮便收到了陸瀾傳信：“大師兄，昨日靈氣再次銳減，就連我們太桁的靈氣也不到平日一半?！?/br>
    京畿有千年龍氣沉淀，再加上前日里祭拜天地獲取的天道恩澤，并沒有感受到靈氣變化。

    陸瀾后續(xù)的話沒說，方謙便已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如今太桁外圍剿的宗門并沒有完全撤去，雖然顧及護(hù)山大陣并沒有再次進(jìn)攻，但若靈氣繼續(xù)消失，難免會孤注一擲。

    而季崢上京時，被他們煽動的人多是在期待所謂真龍?zhí)熳託w位，海清河晏。季崢繼任后情況不僅沒能變好，反而進(jìn)一步惡化，也必會民心盡失。更不提靈氣完全消失后，唯一擁有龍氣的季崢恐怕會成為所有修煉者眼中的香餑餑。

    內(nèi)憂外患啊。

    方謙不由有些好笑。該怎么說？不虧是主角？從頭到尾這仇恨都拉得穩(wěn)穩(wěn)的？

    眼下唯有設(shè)法恢復(fù)靈氣，否則他們這一群修煉中人，必定會淪為變革歷史的渣滓。他又想起自己與季崢在仙人落中見到的那個靈氣源頭，那些深沉的死氣，或許便是天下靈氣劇變的源頭。不找到死氣的源頭并根除，此后百年，這世上都不會再有一絲靈氣出現(xiàn)。

    方謙頭疼歸頭疼，現(xiàn)在遠(yuǎn)水也解不了近急，腳步依舊不停地來到太和殿中。

    太和殿是整個皇宮靠南的一處大殿，這里環(huán)境相對清幽許多。

    方謙到了太和殿外圍的時候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圍，他這一次是從外圍繞過來的，此時一看倒是發(fā)覺這里和竹林后面那個廢棄的院落相距不遠(yuǎn)。

    蕭衍會選擇在這個地方倒也很微妙，方謙想起竹林院中的老人，他上次離開時特意留了一個小木人在竹林外的小屋看守。

    這兩日好像并沒有特殊的什么動靜……

    嗯？他這兩日關(guān)注都在季崢身上，倒是此時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那老者似乎從未離開過房屋半步，如今想來也有些不太對勁兒。

    這么想著，方謙不再靠近，以免打草驚蛇。他催動小木人，無聲無息地潛入那棟破屋，看看那老者究竟做些什么。

    與此同時方謙本人站在太和殿外的楊樹上，越過宮墻可以看到另一邊宮人在老太監(jiān)的指揮下將各種物件搬進(jìn)殿內(nèi)。

    遙遙地還可聽見老太監(jiān)不停地念叨著：“小心一點，這可是太上皇最喜歡的物件?！?/br>
    方謙初步算了一下，這老皇帝最喜歡的物件少說也有四五十件了，其中包括了陶瓷枕和錦被，看著還挺接地氣的。

    如今物品還沒有搬完，蕭衍自然也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兒。方謙剛想將神識附著在其中一個瓷瓶之上，大腦突然一陣陣痛，是他放在竹林外小院的小木人出了問題。

    方謙眉頭一蹙，沒有再分出神識，而是轉(zhuǎn)身向著竹林外的小院飛身而去。

    太和殿中，一直在指揮的老太監(jiān)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院外的瞥了一眼。隨即很快收回視線，哎喲一聲沖向旁邊抱著大花瓶的小太監(jiān)，小心翼翼的拖了一下花瓶的底座：“你可輕點，這可是太上皇最喜歡的花瓶，碰壞了小心砍了你的腦袋。”

    ……

    方謙一開始的感覺并沒有出錯，太和殿和竹林外的小破屋距離并不算遠(yuǎn)，急行下不過片刻，他便已經(jīng)到了小院門外。

    小院積雪潔凈如新，只有先前方謙使喚的小木人留下長長一道細(xì)淺的腳印。

    方謙沒什么猶豫的推開院門門走了進(jìn)去。雪愈發(fā)襯得這坐落在皇城里的簡樸小院有些蕭索。刺目的白雪上，一個燒焦了的小木人被遺棄在門檻處，看起來便像是它本還掙扎著想要從屋內(nèi)逃出來，卻驟遭了什么火法摧殘。如今半截倒在雪地上，又還剩下一半，掛在門檻上。

    方謙灌入小木人體內(nèi)的那道神識自然已經(jīng)不在了。他對小木人的cao縱截止到讓小木人進(jìn)屋，緊接著，他的神識便被一股難以言說的力量扯出小木人后打散。是以眼下，方謙對屋內(nèi)的事可說是一無所知。

    他定定地看著那半截小木人，神識驟然張開，將小院包裹其中。里面的一息一毫，甚至一粒雪籽融化時發(fā)出的輕響都在方謙的掌握之中。但這里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更沒有那名與蕭衍長得一模一樣的老人。

    他走上前去，雪地發(fā)出苦澀的響聲。被燒焦的小木人有焦炭沾惹上了方謙的掌心，除此之外，殘存的陰氣也絲絲縷縷地繞著。

    莫非是蕭衍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