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有程臻在, 戚若云也難得的安靜了一路, 直到此時才策馬過來:“殿下,城西軍另外一隊人馬也已經(jīng)抵達(dá),如今駐扎在城東百里外的地方,您看我們是共同入城還是?” 季崢看了一眼程臻,他知道這個人此時正聽著他們的對話:“挑選一千精兵隨我入城,剩下的去城東駐扎?!?/br> 戚若云搖了下折扇:“遵旨?!?/br> 不遠(yuǎn)處的程臻一言不發(fā),顯然對此也并無異議。 這一千精兵不到一個時辰便挑選了出來,還沒到城門時便看到前方早已有人列隊恭候。 最前面一位便是他們的老熟人蕭宸。 雖然京中遠(yuǎn)比太桁要來得溫暖,但此時蕭宸身上依然圍著厚重的大氅,臉色也更蒼白,似乎比起在京中時要更為畏寒。想來先前那條腐龍既為蕭宸所驅(qū)使,恐怕失去腐龍后,他也沒少被責(zé)罰。之后更是龍氣消散,他的身體恐怕也就是在這段時間出了問題。 更不提腐龍身上死氣的侵染等等。但某種意義上……也是活該。 雖說熟悉蕭宸,但他身邊的那一群人季崢與方謙根本連他們的官服代表何等地位都分不清。這時就輪到戚若云發(fā)揮用場了。 戚若云隱在一行人身后,悄悄對方謙與季崢傳音:“左邊那位春服竹蟒紋的是禮部尚書郭自在,右邊胡須挺長的那位是戶部侍郎余任,他的小兒子也曾在太桁修行……” 方謙看著余任垂至胸前,油光水亮的胡須,又看了看他的樣貌,倒是想起了一名年輕男子,立刻恍然:“哦,是余寄他爹?!?/br> 那個同樣喜歡穿一身白衣的外門弟子,方謙之所以對他有印象卻是因為他手里面那一堆刻著鈞弘名字的木劍。 也不知道太桁和朝廷如今這般形式下,那名小弟子如何了。他記得余寄在出事前對太桁的忠心,想來夾在太桁父親所事的蕭宸之間,他也有些不好受。 戚若云又將蕭宸身邊的人大致都介紹了一遍。季崢心中有數(shù),先上前一步。 城門口的人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參見太子殿下?!?/br> 蕭宸的臉色并不好看,他沒有行跪拜禮,只是礙于程臻尚在鞠長躬說道:“恭喜皇弟,得償所愿。” 得償所愿嗎?蕭宸這句話不過諷刺而已,季崢卻揚(yáng)眉輕笑了一聲,他確實已經(jīng)得償所愿! 只是得的可不是這個所謂的天下! 和那個人相比,江山不過一紙輕。 季崢揮了下衣袖,看著那些跪拜的人起身,隨即才說道:“走吧,進(jìn)城?!?/br> 這是整個九州最繁華的一個城市,也是最大的一個城市,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在季崢眼中卻如同黑暗中潛伏的巨獸,張著血盆大口,吞噬所有路過的人。 季崢離開這座城時不過五歲而已,如今時光斗轉(zhuǎn),他又回來了。 …… 東宮之位空懸三十余年,對回京途中慘死的蕭朗安而言,甚至可以說他對此是盼了一輩子。這個名頭最終是落到季崢的頭上,京中早被有心之人造勢,四處宣揚(yáng)他身上龍氣尚存,是為天授。京中早已封路,專辟出一條道讓季崢與他帶來的那支精兵入城。 饒是如此,百姓依舊夾道歡迎,張頭探腦,只等一睹太子的風(fēng)采。 也不知道誰起的頭,在季崢入城后不久,便有人高呼起殿下千歲。隨即將鮮花和水果拋向馬車,連帶著他身后的精兵都得了不少鮮花。 仿佛季崢真的是天命所歸,得皇室認(rèn)可的真龍?zhí)熳?,不是?dāng)年那個和母親狼狽逃出京中的可憐蟲,也忘了近一年前朝廷聯(lián)合幾大宗門圍剿太桁,口口聲聲宣稱他是罪子。 最善變的不過是人心。 “早就知道人心不可量,所以才要學(xué)會收攏人心?!狈街t依舊騎著他那匹小矮馬,此時歪頭看見季崢神色不愉,便傳音跟季崢說著話。他原本是跟在隊伍后面的,奈何季崢非要跟他并排走,這一來一回又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奈何方謙長得好看,除了季崢那邊,就數(shù)往他身上扔的鮮花最多,不過這待遇也不是第一次他都習(xí)慣了。 “百姓覺得你能給他們帶安逸,便會奉你為神,覺得你會引來戰(zhàn)爭和災(zāi)禍就會把你當(dāng)成惡鬼,所以說人心簡單卻也復(fù)雜?!?/br> 就恰如安城關(guān)的百姓覺得城西軍要攻城,哪怕方謙長得再好看,看著他的目光也是充滿了惡意的。而京城在經(jīng)歷了掌權(quán)者失去龍氣,人心動蕩之后,迎來了身具龍氣龍氣和皇族血脈的太子殿下,自然流露出崇敬和喜愛。 “得民心者,得天下。”方謙看著前方的長街,日光下的京城街道看起來頗有種波瀾壯闊的富貴繁華:“你想要這個天下嗎?” 不想,我想要的只是一人而已。 季崢心里想著,后續(xù)種種都不過是為了留住、護(hù)住這一人。 他這么想著的時候,已經(jīng)來到了宮墻之下,這是整個王朝的中樞,每一個人都要翻身下馬以示敬畏。 到了這里他身后的精兵便不適合繼續(xù)跟隨了,只有方謙、戚若云以及兆氏兄弟隨他入宮。而蔣鐘帶著精兵,隨禮部尚書在宮外落腳。 朱紅色的大門從兩邊打開,里面的宮人魚貫而出,最后九人抬著一定明黃色的轎子:“恭迎太子回宮。” 那是天子的座駕。 宮城外,是無數(shù)前來圍觀的百姓,在明黃轎子出現(xiàn)的那一刻,又嘩啦啦地跪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