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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淮甩開腦子里的胡思亂想,將風燈放在門外,推門而入。 書房里燈火通明,照的整間屋子恍如白晝,晏沉抬眼看著那個男人慢慢走近,目光有些茫然地在屋里掃了一圈,最后拘謹?shù)卦陔x書案挺遠的地方不知所措地站著。 蘇淮現(xiàn)此刻的裝扮是晏沉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的印象中蘇淮的裝扮一直以來都挺sao包的,這般粗布長衫還是第一次,不過顯得整個人更加眉清目秀了。 看他在那兒垂著眼睛發(fā)呆,晏沉伸手在桌案上敲了敲。 蘇淮聽見響動,朝他看去。 “站那兒干什么?想偷懶?”晏沉問。 蘇淮默默咬了咬牙,對他這種囂張的態(tài)度十分不齒,另一方面他也不是要偷懶,而是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只能憑記憶去回想當年的簡竹在自己身邊都干什么,結果發(fā)現(xiàn)他這書房里一塵不染,書架整整齊齊,沒什么值得他費勁的地方。 “過來。”晏沉見他不動,繼續(xù)命令道。 晏沉明顯看見他瞇了瞇眼,每當蘇淮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不是調戲他,就是證明他生氣了。 這個情況下,蘇淮當然不可能是調戲他,只能證明他剛才的態(tài)度讓蘇淮生氣了。 不過也好,生氣總比波瀾不驚要強。 蘇淮走上前去,在他書案邊停下。 晏沉把一旁的瓷盅揭開,里面的骨頭湯香氣撲鼻。 蘇淮撇開眼看向一邊,他兩年沒碰過葷腥了。 “嘗一口?!标坛琳f。 蘇淮蹙眉看他,沉默良久,拿起湯匙舀了一勺湯喂進嘴里,又默默放下。 晏沉看了他一會兒問:“味道怎么樣?” 蘇淮不明白他問這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別說是骨頭湯了,現(xiàn)在給他一個骨頭,他也啃得香。 晏沉拿過剛才他用過的勺子也嘗了一口,蹙眉道:“難吃。” 蘇淮:“……” 他心中冷笑,果然當了大將軍的人是不一樣了,都會挑嘴了。 “你把它吃完吧,別浪費了。”晏沉放下勺子,看都沒看蘇淮一眼,繼續(xù)拿起書看。 這是干什么?施舍?把自己當叫花子了? 蘇淮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總算開了口:“我不吃?!?/br> 晏沉這才掀了眼皮看他:“這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命令。” 我cao你大爺!許久沒有暴過粗口的蘇淮,在心中咆哮了一句。 “不要忘了你現(xiàn)在的身份?!标坛恋馈?/br> 蘇淮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的沒錯,他現(xiàn)在可不是什么蘇家大公子,也不是什么侍郎大人,更不是…… 罷了! 蘇淮把勺子扔在托盤上,端起瓷盅一飲而盡。 “都吃了,一點都不許剩。”見他就要放下瓷盅,晏沉又補了一句。 這回蘇淮的動作很迅速,拿起勺子將里面的骨頭配料一股腦全吃了個干干凈凈。 最后還用袖子抹了抹嘴。 晏沉滿意地點點頭:“把東西送回廚房,這里不需要你侍候了?!?/br> 蘇淮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捧起托盤就往外走,那樣子分明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呆。 邊走還邊想這人是不是有病,他這個下人什么都不用干,唯一的用處就是幫他把不喜歡吃的東西消滅干凈,當他是飯桶嗎? 見他捧著托盤風風火火離去,晏沉有些無奈地看著書案上被遺忘的白色瓷盅。 果然不管過了多長時間,大少爺還是大少爺! 蘇淮把托盤送回廚房,王嬸兒看著托盤上就一勺子問:“將軍的湯還沒喝完?” 那也不對啊,湯沒喝完怎么把勺子送回來了? “喝完了?!?/br> “那瓷盅呢?”王嬸兒又問。 瓷盅! 瓷盅? 蘇淮忍不住瞪了那托盤一眼,仿佛他這一瞪,被遺忘的瓷盅能自己出現(xiàn)似的。 “我、我搞忘了,這就去取?!碧K淮覺得有些尷尬,又折身回去。 晏沉還在書房,其實他也沒什么事了,就是為了等門外那人。 那人在門口晃了半天了,他倒是要看看,這人能堅持到什么時候才敲門。 過了快一柱香時間,書房門才被敲響。 “進來?!标坛磷旖菐е?,毫不避諱就那么看著蘇淮走近。 “我來拿碗?!碧K淮生硬道。 “拿?!标坛猎谧郎宵c了點。 蘇淮看都沒看他,拿起瓷盅轉身就走。 晚上蘇淮睡在大通鋪上,呼嚕聲此起彼伏,味道更是不用說了,一堆臭男人能有什么好聞的味道,然而經歷過兩年天牢生活的蘇公子,早已適應了這種惡劣的環(huán)境,甚至還因為自己的床鋪在最里面挨著墻而有一絲安慰。 從天牢出來,直到現(xiàn)在,他才終于像是回過了神。 他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出來了,還是被晏沉接出來了。 當年丞相府上下百余口被收押,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那個時候他多希望晏沉能在自己身邊,他甚至想著如果自己也會死,在死前讓他再看一眼晏沉,那他也能瞑目了。 可是這一眼來的太晚,在他對他充滿仇恨的時候,他才終于又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他不明白晏沉位高權重又是現(xiàn)在那個狗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干什么要把自己這個戴罪之身的人放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