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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想想,那個時候還挺……讓人懷念的。 那時他擔心的根本不是他們的將來,不是別人會如何看待他們,而是簡單的“雖然好心動,但他是不是在騙我”這個問題。 現(xiàn)在看來,一個問題解決了,還會有無數(shù)個更難更復雜的問題等著你,早知道如此,還不如一直糾結于最開始的那個問題,至少就算煩惱起來,心里還是甜絲絲的。 “素燒鵝,客觀您的素燒鵝來了?!边@個小二哥真的……相當敬業(yè)了,每送一個菜都要大聲報一遍菜名,還是站在樓梯口就報的那種,好像非得惹的所有等菜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才行。 不出意外的,一道素燒鵝不只引起了點菜人的注意,也引起了君若寒的注意。 他一回頭便看見坐在對面窗戶那桌的人正拿手撐著頭看向窗外,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在看你?!苯÷暤?。 “你閉嘴。”顧放瞅他一眼。 江童又朝君若寒那邊看去,繼續(xù)回頭道:“你快看,他真的在看你?!?/br> “我特么不看,你也不許看。”他伸手推了推江頭的腦袋。 “我不看,可是,他過來了?!苯悬c兒無奈。 顧放一下全身都緊繃起來了,要不是顯得自己太心虛,他都恨不得直接從窗戶跳下去了。 “巧啊顧少使。” 江童說著,君若寒已經(jīng)走到他們桌邊了。 顧放僵硬地扭頭看向君若寒,嘴角扯起一個不自然的弧度:“皇……公子,真巧?!?/br> 江童看著他倆這故作泛泛之交的打招呼方式,只覺得一言難盡,大人們的世界真難懂。 “那個,我再在這兒呆下去是不是顯得我特別不懂事?”江童搓搓自己的腿道。 顧放這會兒只想站起來打爆這貨的頭:“你把這話說出口就已經(jīng)很不懂事了。” “那我懂事一點,是不是應該自己移到那桌去?”江童朝之前君若寒坐的那桌瞄去一眼。 君若寒微笑地看著他:“男人做事不是靠一張嘴,而是看行動?!?/br> 江童一噎,非常懂事地站起身去了對面的窗邊,其實他挺開心的,可以一個人吃一桌子菜呢! 君若寒挨著顧放坐下,要小二哥重新上了一副碗筷。 “這是我們第一次單獨在這花月樓吃飯吧!”君若寒第一筷子便是夾起一塊兒素燒鵝放到他碗里。 顧放夾起來咬了一口,想起了當時他跟沈秋雨為了爭最后一塊素燒鵝還被某人白眼的事,想著便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是什么意思?為上次的事賠禮道歉嗎?” “你心眼兒倒是小,還記著呢!”說著君若寒又夾起一塊兒放到他碗中,“今天給你賠禮道歉,這一盤都給你一個人吃。” 顧放也不客氣,他夾一塊他就吃一塊。 這也許是最后一回了吧,以后他夾菜的對象可就不是自己了。 慢慢品著嘴里的佳肴,卻覺得越來越?jīng)]有滋味。 “怎么了?今天廚子發(fā)揮的有失水準了?”見他吃著吃著有些難以下咽的表情,君若寒夾起一塊喂到自己嘴里,還不錯??! “跟以前一樣好吃?!碧貏e是你夾給我的,后面這句他自然不會說出口,已經(jīng)到了今天這一步,不要再糾纏,才是對每個人都好。 顧放吸了一口氣,抬手招來了小二哥:“麻煩上一壺上好的花雕?!?/br> “好嘞,客觀您稍等?!毙《鐒幼骱苈槔⒖滔铝藰?。 君若寒不自覺地皺眉:“怎么想起來要喝酒?” 他這酒量,平日里自己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也從來不顧意找茬喝酒,除了上回跑進宮說要睡他那次。 “明天宴會上人多,你肯定忙不過來,一些體己話自然是要現(xiàn)在說的。”顧放狹促道。 君若寒咬了咬牙,心里有些難受。 酒上來以后,顧放先給他斟了酒,才給自己斟,不過給自己的只有半杯,然后又倒了半杯水進去。 剛才還有些低落的氣氛,被他這個動作徹底打碎,君若寒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喝酒的方法,久久不能回神。 有的人不能喝酒那就不喝,有的人酒量不好,那就少喝,一杯是一杯,半杯是半杯,還沒見誰用酒摻水湊一杯的,那倒還不如光喝水算了。 顧放自己也有點兒不好意思:“那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我將來可是要升掌鑒司副總司的人,被人知道了,我這臉可沒地兒擱。” “嗯,放心吧?!本艉疅o奈道。 “來!”顧放舉起酒杯,“這第一杯,先敬我們師兄師弟的感情走了這十幾年,還這么好?!?/br> 君若寒執(zhí)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 顧放看著他一口飲盡,面色有些難看,他準備一杯三次敬的,人這一口悶了,自己總不能抿一小口,于是只好也一杯下肚。 第二杯,顧放依舊摻了半杯水。 “這第二杯,謝謝你兩次不顧危險去救我,說真的,每一次我都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但你總是在最后關頭拉我出來了。謝謝!” 師兄師弟這么些年,他們之間還從未這么正式地道過謝。 君若寒沉默地喝下第二杯。 嗯,依舊是一口悶。 顧放也是有一就有二,喝了第二杯,滿上第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