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這么潦草就定案嗎?”顧微庭疑惑地抓住話頭,“段家的人沒有繼續(xù)追究下去?” 精神錯亂,失腳跌到水里應該會呼救,巧的是那天晚上竟沒有作耗的小癟叁在…… 這般多的疑點,他們不覺得奇怪? 顧玄齋微微一笑,笑顧微庭的無知:“人嘛,死在那橋下,最后是要華界的人來收拾爛攤子,擺明了兩個租界不想多管閑事。華界的梁探長有能力也沒處可施,這事兒就潦草定局。我知道你定納悶為何死了人算是閑事兒,租界就是這般無人情味,不是死在管轄的地方,就是閑事兒一樁。段家民的夫人,叫什么朱秀喜的,這二人看似是夫妻,可早八百年前就各自尋歡樂去了,一個尋花問柳,一個養(yǎng)烏龜作樂。我想段老爺子一死,朱秀喜大抵是最高興的一個人了。” “為何?”顧微庭并未詳細去了解過段家,只現(xiàn)在與他們分了顏,知道一些海底眼于己有利無害。 “段家民在外頭和妓女搞出了孩子,段家民心腸火熱,忒愛那妓女,幾次想納她做妾,家里多個妾和雜種,分到手的財產不得少些?但現(xiàn)在人一死,財產都屬于自己的了,她怎會不高興。” 一夜未睡,顧玄齋站累了,捉腳不定,尋了個能坐的地方坐下,不管姿勢雅不雅。 顧微庭覺得蠻有道理,他親眼看見段家民被殺的現(xiàn)場人,自己知道真相,但別人卻懶去知道追究,更是古怪。原來世間所有事,一旦牽扯到“錢財”二字,人會變得自私自利起來。 害人而得到的利益,是利益嗎?顧微庭心跳突突,這般問自己,料莫老天回看不過眼。 聽了話,顧微庭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臉上有萬千的情緒。 顧玄齋回想自己說的話,可是哪一句有錯,勾起了他的憂愁,仔細一想,好像每一句,甚至是每一個字話都是錯的。 他的生母之死,到底也是因為一個妾才死去的。 當年,亦有人說她的生母在外頭養(yǎng)烏龜,生母的名譽,被毀得一塌糊涂。 時隔這么多年,提到這些事情,顧微庭心里還是不好受,顧玄齋態(tài)度改變,趕緊岔開話:“朱秀喜想追究,也是不敢,你可知道為何?” “不知。”顧微庭騰出嘴來回話。 “朱秀喜和段家民,他們曾是蟻媒黨?!鳖櫺S頓了一下,估摸顧微庭不是打小生活在滬上的人,不知什么是蟻媒黨,先就簡單地解釋的一通,“就是個人販子,賣掉一朵好花,起票半個不用干活了。滬上干這種勾當?shù)娜?,稱呼是五花八門的,反正沒什么起解的人物,遇到事兒自個兒不拿手解決的,就去掇臀捧屁的?!?/br> “壞事干多了的人是信邪的,朱秀喜大概是覺得那些可憐的姑娘來報怨了,不敢唱揚。他們后來成為滬上的酒子,我估摸著這個底也不干凈,十根手指沒一根是干凈的,遲早兜不住底。”顧玄齋淡淡地解釋完,如釋重負那般嘆了口長長的氣。 氣嘆完,人也輕松清爽了,顧玄齋扶墻站起身,回房間挺覺去了:“總之段家不干凈,早些解決,要與之斷干凈關系為好。” 這會兒想和段家斷干凈,明白點說是要把他們當成一塊玻璃,徹底踩成粉碎。可這塊玻璃上放著一塊姓呂的鋼板,正面踩下去傷的是自己的腳,不想讓自己另外受傷,就要從側面打擊。連鋼板一塊打擊,需要耗費的時間長,一年、兩年,或是五年、十年。 顧微庭初入生意場,哪個方案可行,哪個方案不可行,一時半會兒定奪不了。 他始終是局外人,可以不急,但遭遇人事凄涼的甄鈺等不了這么長的時間。 事情一日不解決,她一日不能輕松地享受生活,久而會成無藥可治的心疾。 …… 寫到這兒沒想到最前邊埋的朱秀喜和段家民曾是蟻媒黨的這條線能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