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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鈺喝了很多白滾水,一杯接一杯,淺淺地喝,似乎喝水可以緩和肚內(nèi)的疼痛。 八下鐘的時候吃一碗淋上排骨湯的糜飯飽腹,吃完繼續(xù)喝水,直喝到十下鐘周姆媽打上鎮(zhèn)定劑,她才換了一身不惹眼也不喂眼的白色行頭,將秀發(fā)挽成一條大辮子拖在腦后,不點鉛華,帶上工具,或是袖在袖子里,或是插在腰間,鵝行鴨步下樓梯去。 進(jìn)周姆媽病房前,她警惕地先打開一條門縫,門吱呀一聲,但里頭沒有人聲,再打開幾分,頓一下,娘姨的聲音傳來:“是誰?” “護(hù)士,看看情況?!闭玮曅ψ约褐追?,笑自己坐不住不多等一會兒再來,但只要人能死成,也不枉費這一片心機。 甄鈺打迭精神,大搖大擺走進(jìn)去。 病床在臨窗的位置,周姆媽心無二用在夢中,穿著簇新的制服,頭發(fā)用凝刨花梳得一絲不起,看來在醫(yī)院里落了殷勤。不過豐腴的兩頰rou眼可見消瘦了,顴骨凸出,一條一條皺紋陷在皮上,看似滴水不能消瘦的狀態(tài)。 周姆媽臉色蒼白,不見往日的紅潤,老老的兩張嘴皮子,灑了一層面粉似,白燥的起浮皮,鼻頭與下頜生有十余點黑點。娘姨眉頭不展,拿出一瓶脫漆的雪花粉,挖出一團(tuán)在手上,幫周姆媽糊臉皮。 周姆媽沉在夢中無知覺,甄鈺假裝自己是護(hù)士,搖之喚之,余光去看娘姨,娘姨唧唧噥噥的,正在浴室洗去多余的雪花粉,濕噠噠的手在衣服上擦干凈,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姆媽無大礙吧?” 甄鈺點頭說無大礙,先一步離開病房,躲在上一層樓的拐角處,等娘姨離開。 有了護(hù)士的話,娘姨歡喜無限,放下心,收拾好東西,八字式的腳一步步離開醫(yī)院,回公館去。 娘姨不知的是,今晚病房里的人即將平白死去,就算閻王爺來說方便,她亦不會臨時手軟。 人一離開,甄鈺舔著嘴皮子重入病房,直搭直摸黑到浴室里,開燈放水。她在浴缸里放滿半缸熱水,伸手試探一番,指尖指甲皆紅,燙得可以趁湯推。 甄鈺將帶來的工具放在洗手臺上,折步到病床,從床上推起周姆媽,橫拖倒拽,把一個近一米七的婦人,一口氣拖到浴室里,無情摔進(jìn)熱水中。 臉朝水里摔,梳得一絲不起的頭發(fā)如墨散開。 鼻腔吃了一團(tuán)倍常的熱水,雖無生命之虞,周姆媽因驚嚇而又疼痛中醒來,在水里亂舞了一陣,方知手要搭在缸沿上,她吃力翻過身,見甄鈺站在自己面前,只看一眼,朦朧的眼光便不敢與之相射,管到地面去了。 甄鈺兩頰赤熱似抹腮紅,咧開嘴角,裝出一個甜凈的笑容,聲口散漫:“周姆媽,儂猜猜我是哪個?” 周姆媽眼睛一眨不眨,似在思考,氣若游絲,有些拙嘴笨腮的回話:“儂是甄慈伐?!睖喩頋裢福{(lán)白制服甚薄,濕了水,隱約可見里頭暗紅色的肚兜。 甄鈺暗暗驚疑,口中不語,心里剛要夸周姆媽聰慧,腦袋沒有糊涂,忽然她把頭低到腔子里,一個眨眼,頭往缸沿上撞,繃冬繃冬磕響頭,磕了七八個方才停止,兩眼通紅射向甄鈺,態(tài)度大掉:“不,儂是甄慈個jiejie甄鈺!” “不是,我是甄慈?!闭玮暥自谠「浊?,伸手一攮,將周姆媽攮了個敦坐。 她閉上眼睛,眼皮合上,不覺淚從眼角滑落,垂下雙頰。 周姆媽攢一攢眉兒,手背擦著眼睛,看眼淚滑動。甄鈺手指先戤住額頭,略停幾秒,而后指尖慢慢往右下角移,移到眼皮的痣上:“儂看看,這是什么?” 這兩天陪jiejie去找房子了,明天正常更新了,字?jǐn)?shù)會多一些。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