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恒側(cè)過臉，望了一眼杜思，而后緩緩道，“你都寫在臉上了，我一看便知?！?/br>
    杜思；“……”

    說起來，昨晚他又睡在里側(cè)，杜思本想待在外側(cè)，可井恒一個眼神，他又乖乖滾進里側(cè)了。

    早上醒來時，杜思還檢查了一番身上衣物，或是因為盧驥升府邸清涼，他穿戴整齊，頭都沒有亂。

    杜思想及此事，不禁低頭摸摸衣襟，他滿臉困惑，一旁的井恒嘴角輕勾，露出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笑。

    難道往常頭發(fā)亂，是因為他晚上動作太多的緣故嗎？

    “杜衡所言不假，你晚上確實不老實?！本愠谅暤溃皩⒆约好搨€精光，來回翻身?！?/br>
    杜思覺得那不可能是自己，可見井恒表情嚴肅，他竟開始懷疑起來。

    這時，曹正明正好來到杜思面前，他停下步伐，肆意打量杜思，不一會兒，曹正明重重一哼，末了，又贈給杜思一個白眼。

    這嘲諷技能MAX的人杜思還是頭一回見，至于那些白眼，杜思表示在隆化早就習慣了。

    當曹正明望及井恒，他目光稍有頓滯，不過很快便收回去，大跨步走了。

    杜思回頭看看宋煒氣急敗壞的樣子，又有些想笑。

    而一人慌亂的步調(diào)則徹底勾起杜思注意力。

    只見一個男人跑的岔氣，停下休息間沖眾人大喊。

    “衡河下游死人了！”

    “竟有此事？是誰死了？”一些正閑著的人問道。

    “那、那尸體。”男人努力咽下一口口水說，“尸體死相極慘，頭被賊人砍去，只知道尸體是個男的，不知他叫什么?！?/br>
    “無頭男尸！”許多人開始奔走，想必是湊去看熱鬧了。

    “衡河怎會發(fā)生命案？”嚴世之皺眉，立即隨眾人前往衡河下游，知縣們面面相覷，都過去了。

    杜思聞言，也跟了上去。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一等人終于來到衡河下游，眾人紛紛圍成一個圈，離尸體既不算近、也不算遠。

    嚴知州一看四周，并不見官差的身影。

    “你們有人報官了嗎？”他問道。

    “早就報了，卻沒有人來?！币蝗嘶卮鸬?。

    “什么叫沒有人來，這位不是知州大人么？”另一人急聲提醒道。

    吃瓜群眾得知后，又將位置空出許多，嚴世之領著許多人，一齊來到尸體旁。

    這具無頭男尸似已腐爛多天，全身皮表發(fā)黑、腫脹不堪，整個人竟比一般人整整大出兩圈，一些蒼蠅爬蟲在尸體上來回穿梭，留下一道道痕跡，同時一股臭氣沖天的味道散發(fā)開來，一些人不小心聞見一點，跑去吐了好幾回。

    杜思不退反進，又湊近些、好觀察尸體。

    “大人，這…”幾位知縣望向知州，紛紛捂上鼻子。

    “仵作怎么還沒來。”嚴世之咳嗽幾聲說道，卻不上前。

    杜思走出幾步，向嚴知州說，“大人，我從隆化來，正好是個仵作，還請大人允我驗尸查證?！?/br>
    “好，你去吧，死者為大，定要細心檢驗?！眹朗乐f的極好，將帽子扣到杜思頭上，腳下卻無挪動半步。

    杜思得了令，連忙走到尸體前，由于他沒有任何措施，杜思只敢瞧瞧尸體，不能上手去驗。

    此人已高度腐爛，身上許多皮都脫落，像一只鼓囊囊的黑色氣球，一戳就爆，近看卻有許多蛆蟲正在分食尸體，一條條白嫩rou蟲自腹部皮表下鉆出，曾經(jīng)鮮活的rou體此刻成為蛆蟲的溫床，那些富有營養(yǎng)的皮下組織像爛泥一般被來回扭動的rou蟲大肆攀爬，令人不禁想到市上販賣的豬rou，它們散發(fā)出相同的氣味，兩者之間似乎沒有任何不同。

    尸體腹部花花綠綠的一片，摻合著蛆蟲翻滾，顏色著實讓人發(fā)暈。

    此情此景，換作一般人起碼要吐上十來回，杜思忍下腹中翻涌感與那愈發(fā)濃烈的腥臭味，靜心檢查。

    尸體皮膚表面與真皮間聚集許多血漿、形成的腐敗水泡已半溶，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詭異的色調(diào)，其中含著褐色漿水，還有一些不知名的人體軟組織，杜思想了想，又湊近看了些。

    嚴知州差點一下子吐出來，他連忙轉(zhuǎn)過身，不去看杜思檢驗尸體的過程。

    這具男尸已呈現(xiàn)明顯巨人觀，由于雍州天氣所致，一些器官開始自溶，可尸體膨脹還不算過于厲害，許些尚完整的皮上還能看到許多劃痕，杜思抬起身，在一眾敬佩的目光下沉聲道。

    “知州大人，這人應死了大約有三天的時間。”杜思望望那些劃痕與衣上沾附的潮濕草屑道，“死前泡在水中，死因…不明，還需進一步檢驗?！?/br>
    杜思望著腐爛的尸體，不禁搖搖頭，不是他刻意賣關子，錯過尸體早期、檢驗腐敗尸體十分困難，他現(xiàn)在就連傷口都辨不清是何利器所致，怎能驗得出男尸的身份呢？

    “是嘛?！眹乐莶恢螘r站到十步之外，遠遠答應道，“幸苦你了，隨本官等力差將尸體運走吧?！?/br>
    還沒等杜思說什么，一個身影急急駛來，一頭猛扎進人堆，來到杜思面前。

    “哪里死人了？我來看看！”宋煒昂首挺胸，瞥了杜思一眼，“嘿、差點忘了，你是個仵作?！?/br>
    杜思笑笑，不與他爭辯。

    “嗯、什么東西這樣臭？”宋煒才反應過來，連忙用衣袖捂住口鼻，一雙眼瞪的比銅鈴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