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地說完，沖第一排正中央的林老眨了下眼睛。

    林老也怔了下，隨后笑容更大。

    大半輩子沒掉幾滴眼淚的人，此時的目光中，竟閃過絲極難察覺的淚光。

    常晝湊到陳羈耳邊，他們就坐在林老身后，所以說這話時聲音壓得格外低。

    “哇，林爺爺在我們小酒心目中的地位真無人能敵?！?/br>
    陳羈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腦袋：“離我遠(yuǎn)點(diǎn)?！?/br>
    常晝：“……”

    林知酒從展示臺上又拿起那瓶唯一是黑色瓶身的。

    “我不擅長為香水起名字，顧總提議這瓶叫Herb的時候，我覺得非常契合。”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眼臺下的陳羈。

    但那人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所以沒什么意外地對上。

    “我小時候是個吃藥困難戶，經(jīng)驗(yàn)太多。本來以為這款香水會是最快完成的，沒想到真正調(diào)香過程，它反而是最慢的?！?/br>
    她說著，沖陳羈笑了下。

    是一個單獨(dú)給他的笑。

    “大概是因?yàn)橐呀?jīng)很久沒有生過病，吃藥這種事也變得久遠(yuǎn)，以至于之前花費(fèi)的時間里，都忘了總會有人在我吃完藥后，又喂給我一顆糖?！?/br>
    聽到這里，陳羈眼中浮現(xiàn)出月光般的柔和。

    臺下是目光聚焦的觀眾，攝像機(jī)的鏡頭牢牢對準(zhǔn)著她。

    林知酒就在此時開口：“中草藥的微苦感后迎來的甜，可能我們每個人都不同，而我上一次經(jīng)歷的，是我的男朋友喂來的，一顆橙子味的糖?！?/br>
    笑聲伴隨著掌聲而來。

    在場的人應(yīng)該也都沒想到，一個新香發(fā)布會，竟然還見證了Le Paradis首席調(diào)香師公開戀情。

    林知酒忘記了耳朵上逐漸攀升的燙意，她又看了眼陳羈。

    瞧見他眼中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笑。

    散不去似的。

    林知酒一一將四款香水的創(chuàng)作過程或靈感來源介紹過，便下了臺。

    接下來的品香環(huán)節(jié)就隨意很多。

    “爺爺！”

    林知酒笑意盈盈地走過來。

    林老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表情和語氣都十分欣慰：“做得很好。”

    林知酒揚(yáng)起唇角：“那當(dāng)然，我很厲害的?！?/br>
    她說完，就從一旁拿了瓶香水。

    是沉香的那款。

    林知酒在聞香條上噴了兩泵，遞給林老。

    “爺爺，你聞聞看?！?/br>
    林老湊近，入鼻的味道果然是很純正的木質(zhì)沉香感。

    比平時熏香的味道要更淺一些。

    不過是真的很好聞，也很安心。

    林知酒觀測著他的表情，把那瓶新的塞到林老手里：“這瓶帶回家?！?/br>
    林老樂道：“別的不打算給爺爺？”

    “很少的，還沒上市生產(chǎn)呢，別的得多等等?！?/br>
    林老刮了下她鼻子，故意說：“摳門。”

    現(xiàn)場的人很多，不時會有人前來，說著法語和林知酒聊天。

    基本都是向她反饋新香的。

    林老擺擺手：“去忙吧，別在我這老頭子面前候著了?！?/br>
    “那我等會兒再來找你哦。”

    “嗯?！?/br>
    待林知酒的身影離開，林老的目光都還在那個方向。

    谷淺舟開口：“您可以放心的。”

    林老的聲音變得悠長，似是帶著嘆息和遺憾：“我知道?！?/br>
    只是，還是舍不得。

    “淺舟。”

    “我在，爺爺。”

    “以后……”

    以后什么，他終究沒說出來。

    谷淺舟卻像是明白，他說：“我會的，爺爺?！?/br>
    林知酒全場找尋陳羈他們的身影。

    腳步卻總會被一個又一個的人攔住。

    “Vin，這次的新香真的太出乎我意料了！”開口的是位之前在巴黎時認(rèn)識的朋友，業(yè)內(nèi)又名的香評師，用詞犀利，很多名號響亮的香水都被他吐槽過。

    林知酒聽到這句夸贊，自然也很高興。

    當(dāng)下就和他聊了起來。

    她是今天當(dāng)之無愧的主角，自然也是焦點(diǎn)。

    應(yīng)接不暇的交際是必然的。

    等終于得了一點(diǎn)空時，趙靈玉又像一只小鴿子似的撲了過來：“我把四瓶香水都試過了，嗚嗚嗚好喜歡！尤其是茶香和藥感的那兩瓶，前調(diào)好吸引我……大小姐，你好厲害??！藥感那瓶的后調(diào)還沒等到時間，看介紹說是……”

    一聽就是要滔滔不絕聊下去的架勢，林知酒沖顧藉招了下手。

    “怎么了？”顧藉走過來問。

    林知酒把趙靈玉一推：“你倆聊聊，顧藉也都清楚，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br>
    說完這句，林知酒就轉(zhuǎn)身離開。

    “哎……”趙靈玉戀戀不舍地伸出爾康手。

    顧藉溫聲道：“你想問什么，我應(yīng)該也能解答?！?/br>
    趙靈玉撇嘴：“顧大哥你怎么能和Vin相比啊、”

    顧藉：“……”

    還是頭一次，這么被人嫌棄。

    自從知道林知酒就是Le Paradis調(diào)香師之后，這姑娘一見他就兩眼放光的狀態(tài)消失得一干二凈。

    他嘆著氣笑了聲：“我有一個小提議?！?/br>
    趙靈玉問：“什么？”

    顧藉道：“能不能別總喊我顧大哥顧大哥的，這聽起來實(shí)在……很顯老。”

    趙靈玉滿不在乎：“好吧好吧，那我以后就喊你小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