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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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妙云一驚,母親怎么就知道這件事了,她抬頭看向了姜心慈,下意識就抓住了姜心慈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姜心慈不要問。 黃妙云知道哥哥弟弟對她的成見,是長年累月積攢起來的,如果這樣子質(zhì)問他們,只怕他們心里更不舒服。 水滴穿石非一日之功,要化解隔閡,也不是一天就能成功的。 若哥哥看清了尤貞兒的面目能醒悟,黃妙云自然高興,倘或不能,她做meimei的也盡力了。 但做母親的當(dāng)然和做meimei的不同,姜心慈眼里揉不得這樣的沙子,他們兄弟兩個可以對尤貞兒好,但他們必須清醒地知道,到底誰才是他們的血親。 姜心慈反握住黃妙云的手,安撫她,繼續(xù)問黃敬文道:“敬文,你說。” 黃敬文,低聲說:“素日總是貞兒讓著妙云……而且我問過了,貞兒說了,昨兒她就算贏了,也會讓著妙云的?!?/br> 姜心慈氣得臉色發(fā)白,黃妙云連忙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蹙著眉反問黃敬文:“哥哥,你看昨天的情況,貞兒表姐贏得了我嗎?若贏不了,何談讓?” 這倒是真的,黃敬文無可反駁。 黃妙云繼續(xù)道:“昨天我本來就沒打算跟貞兒表姐搶,若不是哥哥你開口快了,我都沒想投壺。” 黃敬文詫異地瞧著黃妙云,并不肯信,他聲音不大地道:“若你真有讓的意思,就該一支箭……”都不投的。 姜心慈忍不住了,劈頭蓋臉便訓(xùn)斥道:“要是妙云一支箭都不投,今天她再跟你說讓給貞兒的話,你信嗎?你做哥哥的不信任自己的親meimei,還不許她想法子洗刷冤屈嗎?!敬文,你小時候是在我膝下長大的,是我給你啟的蒙,我教你的東西,你都忘了嗎?!” 黃敬文臉頰燒紅,的確如此,若不是親眼看見黃妙云高超的投壺之術(shù),他還真不能相信。 但……黃妙云真有意要讓,又讓尤貞兒和儲林玉拿兩匹流光錦,換她的一匹流光錦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當(dāng)著姜心慈的面再說什么,到底是沒問出口。 黃敬文從喉嚨里硬擠出一句干巴巴的話,道:“母親,我知道,我信meimei……meimei說的話,我自然信。” 黃妙云緊張地抱著姜心慈道:“母親,一匹流光錦而已,您別動氣。哥哥也說了,他信我,所以我不委屈?!?/br> 黃敬文信不信,她都不委屈。 姜心慈面色平復(fù)下來,又疲倦地往引枕上靠去。 黃妙云笑了笑,同黃敬文道:“哥哥信就好,哥哥信我,也不算我白讓了。”她又扭頭看向姜心慈,乖乖地笑道:“母親,沒事了,沒事了?!?/br> 姜心慈抓著黃妙云的手,眼眶發(fā)熱……她是個剛烈護(hù)短的性子,若以她的脾氣,再說下去火氣就更大了,黃敬文便是當(dāng)面聽了,也會心有不服,幸好有黃妙云打圓場。 她收回快要逼出眼眶的淚,欣慰地笑了笑。 母子四人一起坐著說了會兒話,黃妙云看著姜心慈的舊引枕,道:“娘,我給您繡個新的吧!” 姜心慈覺得好笑,她說:“好啊,只是不曉得要等多久才用的上?!?/br> 黃妙云女工不好,初學(xué)的時候,就是個極沒有天賦的人,后來因?yàn)橥祽?,便一直沒怎么學(xué)了,如今針黹功夫馬馬虎虎,繡個荷包都勉強(qiáng),她送人的香囊,都是丫鬟繡的。 今兒她卻說要繡個引枕,跟講笑話似的。 黃妙云面色微紅,順著姜心慈的話道:“您要是想快些用上,就親自教教女兒吧!” 姜心慈愣了片刻,頓時明白黃妙云的意思來,她貼心的小棉襖哪里是想學(xué)女工,怕只是想日日陪在她身邊罷了。 她鼻音略重了一些,道:“好,不過我的女工也生疏了,教你簡單的還成,難一些的,等日后給你請繡娘來教。” 黃妙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時候不早了,姜心慈要吃藥歇息,便打發(fā)孩子們離開,黃妙云和黃敬言先走了,她留了黃敬文說話。 姜心慈對三個孩子愛意都是一般重的,她也沒有要苛責(zé)黃敬文的意思,只是柔聲囑咐道:“敬文,你是兄長,我身子不好,弟弟meimei你要多照顧一些,娘不求別的,只求你們?nèi)撕湍烙H好,也不枉我生你們一場?!?/br> 黃敬文垂首道:“母親放心,兒子省得,我會照顧好弟弟meimei的,您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別的事您就別cao心了?!?/br> 姜心慈頷首笑道:“你們仨平平安安的,我什么都不cao心了?!?/br> 黃敬文淺笑道:“兒子告退,您好好休息。” 他出了上房,在廊下問胡mama,姜心慈到底得的什么病,如今怎么樣了。 胡mama有些詫異,黃敬文許久不問姜心慈的病了,這會子怎么又問起來了? 她猶豫之下,還是照著姜心慈的話說:“只是肝火郁積,久而不除,身子才不如從前了,好好調(diào)養(yǎng)就沒事兒了?!?/br> 黃敬文默默記下,點(diǎn)著頭出了門去,他才出箬蘭院大門,就瞧見黃敬言和黃妙云倆人齊齊地站在門口等他。 黃妙云望著黃敬文道:“哥哥,我有話跟你說?!?/br> 黃敬文點(diǎn)頭,與黃妙云一起往甬道的樹蔭底下走,就聽見黃妙云說:“哥,母親病得不輕,往后有什么話想問的,你都別在母親面前說,咱們私下說?!?/br> “母親病得不輕?”黃敬文皺緊了眉頭,黃敬言也繃緊了小臉。 黃妙云點(diǎn)點(diǎn)頭……姜心慈時日無多了,但是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無法告訴哥哥和弟弟前一世的事,便道:“母親一動氣就累得不行,我瞧著不像是養(yǎng)好了的樣子,每次問胡mama,她又總是糊弄我,所以哥哥,以后咱們的事情,就不要鬧到母親跟前去了?!?/br> 黃敬文重重地點(diǎn)了一下頭,答應(yīng)了,他欲言又止,尤貞兒今早跟他說的事,他不知道該不該問了。 黃妙云又問他:“哥哥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黃敬文問出了口:“妙云,你若真心讓著貞兒,又為何讓林玉和貞兒拿兩匹流光錦換你的一匹?” 黃妙云輕笑一下,她就知道尤貞兒不會白送流光錦給她的,她問黃敬文:“哥哥,是貞兒表姐親自跟你說的?” 黃敬文視線閃躲,道:“……是我自己要問她的?!?/br> 黃妙云也不解釋,只道:“只怕我說了哥哥不信,你若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去問林玉吧,她總不至于幫著我騙你?!?/br> 說完,黃妙云就走了,留下一頭霧水的黃敬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杳枝 2個;□□、大有麻麻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我愛維姬 20瓶;起名廢的上鋪也是起名、26400173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6章 黃敬文還真親自去問儲林玉,流光錦到底是怎么回事,從前他倒不這么求真,尤貞兒說什么就是什么,這回他卻想弄個明白。 儲林玉歡喜地道:“妙云把她的流光錦送給了我,我就把我的給她了呀,后來貞兒也把她的送給我了,說讓我拿兩匹和妙云換一匹,我說妙云已經(jīng)把銀紅色的給我了,她若想替我送,直接給妙云就是。” 所以,是黃妙云主動要送給儲林玉的,而不是她坐地起價想用一匹換兩匹。 儲林玉滿心都期待著著新衣裳,一邊喝著茶,一邊笑問:“表哥,你問這個干嗎?” 黃敬文搖搖頭說沒什么,他滿懷心事地去同黃宜倩告了辭,立刻就回家進(jìn)了內(nèi)院,他站在二門門口,卻不知道該往哪里去,是去佳芳園質(zhì)問尤貞兒,還是給黃妙云道歉? 他猶豫再三,還是打算去問問尤貞兒。 萬一冤枉了她,可怎么辦。 黃敬文到底跟尤貞兒不是親兄妹,他去佳芳園,都說是要見張素華的,尤貞兒在上房里聽到之后,當(dāng)然著人將他請了進(jìn)來。 尤貞兒一看到黃敬文的臉色,便知道有事,他在她面前一貫都是溫和謙遜的,極少擺出臉色來,她起身見了個禮,問道:“表哥,怎么了?” 黃敬文也沒坐下喝杯茶,只是跟尤貞兒說:“我去問過林玉了。” 尤貞兒臉色一變,黃敬文從來不去求證她的話,這次怎么想起來去問儲林玉! 她很快便壓下異常,一臉茫然地問:“問林玉什么?” 黃敬文皺著眉,道:“你當(dāng)真不知道?” 尤貞兒泰然地端著茶杯,道:“知道什么?” 黃敬文擰著眉,磕磕巴巴地道:“林玉說,是妙云主動把流光錦送給她的。” 尤貞兒驚訝地瞪了瞪眼,道:“丫鬟可沒跟我說呀,丫鬟明明跟我說的是……”她眉頭一蹙,像是明白過來什么,輕嘆了一聲,道:“我知道了,是我冤枉妙云了?!?/br> 黃敬文瞧她這一連串的反應(yīng),連忙問:“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尤貞兒沒回答,丫鬟春桂在外伺候著,悄悄出去,拿了秋桂吃的藥,放在窗戶下,藥罐子“嘟嚕嘟嚕”響著,苦澀的味道也從墻下傳入室內(nèi)。 黃敬文嗅著味道,問道:“誰在吃藥?誰病了?” 尤貞兒遮遮掩掩道:“沒事兒,表哥。是我誤會妙云了,是我的不是,往后我再不會同你說這些了,這次是我錯了,你回去吧。” 黃敬文不肯走,憂心忡忡道:“表妹,到底是誰病了?是你嗎?” 尤貞兒一副“實(shí)在是瞞不住你”的模樣,蹙著眉垂首道:“是秋桂。” “秋桂不是你的貼身丫頭嗎?怎么病了?和妙云有關(guān)系?” 尤貞兒不肯說,她道:“表哥,我說了,我不會再跟你說這些,你走吧,你一個讀書人,我總是跟你講內(nèi)院的事會惹得你分心,你回去安安心心讀書吧?!?/br> 黃敬文心里發(fā)急,他這還怎么安心得了?他問道:“表妹,你不說清楚,我怎么安心得了?再說了,是我要問你,又不是你主動說的,我不會怪你的。” 尤貞兒無可奈何,只好道:“秋桂挨板子了?!?/br> 黃敬文大吃一驚,他道:“秋桂不是只被罰在佳芳園看院子嗎?誰敢打秋桂的板子?” 尤貞兒道:“……是舅母著人打的,表哥,是秋桂做的不好,她沒聽明白妙云的話,所以送錯了東西,應(yīng)該受罰。只是丫鬟的心也是rou做的,我做主子的護(hù)不住她們,她們自然有些寒心,可能在給我傳話的時候,誤傳了些內(nèi)容,叫我誤會的了妙云?!?/br> 黃敬文恍然大悟,原來是這緣故,倒不是尤貞兒刻意騙他,她自己也不知道實(shí)情。 他沉默了片刻,才問道:“秋桂怎么樣了?” 尤貞兒傷心道:“至少還要臥床十日。” 姜心慈下手罰人,就沒有輕的。 黃敬文愈發(fā)理解尤貞兒的處境,物傷其類,秋桂傷得這樣重,下人不心懷怨恨才怪。 尤貞兒拿帕子摁一摁眼皮子,吸了吸鼻子問道:“表哥你是去質(zhì)問妙云了嗎?” 黃敬文眉頭緊鎖,道:“從箬蘭院出來的時候,我問的她?!?/br> 尤貞兒慌了,姜心慈可沒黃敬文這么好糊弄,她十分緊張道:“舅母也知道了?” 黃敬文搖頭說:“母親還不知道,母親只知道莊子上投壺的事兒?!?/br> 尤貞兒掌心冒冷汗,她捏緊了手,問道:“舅母……訓(xùn)斥你了?” 黃敬文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尤貞兒搖了一下頭,道:“舅母身子本來就不好,表哥,你怎么能拿這種事去煩擾她?以后咱們晚輩的事,不要告訴舅母?!?/br> 黃敬文卻說:“不是我告訴母親的,是母親問的我。妙云也說了,這些事不該說該說給母親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