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表哥們都對我感恩戴德、我有一顆玉明珠(穿書)、替身王妃嬌寵日常、貪酒、給將軍沖喜以后、[無限]盡頭游戲、心若相依[穿書]、法神他不想上學、我和情敵的CP超甜[娛樂圈]、做渣男真好,就是死得早[星際]
第78章 城門剛開, 一輛馬車、一輛平板馬車便前后駛了出去。 前面那輛由沈家的車夫趕車,里面坐著沈家溝的里正,后面的平板車是趙家的, 趙宴平趕車, 沈櫻挨著兄長而坐。 便是有了接父親來縣城的打算,沈櫻仍然心情沉重, 怕沈文彪一家不放人,怕父親仍然惦記著給沈文彪留顏面,不肯跟她走。 秋高氣爽的好時節(jié),藍汪汪的天空不見一朵云, 沈櫻的心頭卻仿佛壓了一層層烏云, 看不到一點光。 一路無話,兩輛馬車來到了沈家溝村頭。 這時候家家戶戶都吃完早飯了, 有村民看到趙宴平兄妹, 尤其是沈櫻,立即喊道:“沈丫頭你可回來了!快回家看看吧, 你爹昨晚沒了!” 沈櫻愣了一瞬, 旋即焦急問道:“沒了?我爹也離開那個家了嗎, 被我大哥他們氣走了?” 村民都不忍心回答了, 另一個老太太嘆道:“你爹死了, 被你大哥一家活活給氣死了!” 死了? 爹死了? 眼前天旋地轉, 沈櫻一頭朝后倒去, 趙宴平及時扶住meimei, 連喊了好幾聲“小櫻”。 沈櫻只是一時昏厥,被兄長喚醒, 余光中還站著那兩個村民,沈櫻淚水一滾, 突然推開兄長,跳下馬車,一邊撕心裂肺地喊著爹,一邊朝沈家大宅趕去。 沈員外昨晚去的,他活著的時候,像所有有錢的老人一樣,早在鎮(zhèn)上的棺材鋪給自己訂了一口上好的棺材,沈文彪昨晚已經派了兩個兒子去將棺材拉了過來。沈櫻擠開吊唁、看熱鬧的村民沖進自家院子,就見院子中間停著一口大紅的棺材。 親眼所見,沈櫻踉蹌著撲到棺材上,嚎啕大哭起來。 沈文彪一大家子已經穿上了白色的麻衣,見到沈櫻,沈文彪媳婦朝丈夫使了個眼色。 沈文彪點頭,突然沖上前,粗魯地將沈櫻拉開棺木摔到地上,沈櫻還沒反應過來,沈文彪當著所有街坊的面,指著沈櫻大罵起來:“你個死丫頭,咱爹都是被你氣死的!他不讓你做生意,你非要做,他不許你亂花錢買首飾,你偷拿家里的銀子買了一堆,昨晚我們替你收拾行李想給你送過去,爹就是看到你那一堆首飾,才活活被你氣死了!” 沈櫻跪趴在地上,淚如雨下地看著前面的棺木,根本沒聽他在說什么。 沈文彪的媳婦撲上來,抓著沈櫻的衣領大哭:“爹忍了你們那么久,昨天忍無可忍休了你娘,連你也不要了,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好心替你收拾行李,又發(fā)現(xiàn)你亂花銀子打扮自己,氣上加氣,生生被你氣死了啊,你還有臉回來!” 說著,沈文彪的媳婦就想打沈櫻一巴掌。 就在此時,一只大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將她甩了出去。 沈文彪的媳婦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回頭,認出是趙宴平,沈文彪媳婦嚎嚎得更厲害了,說什么沈櫻氣死老爹,現(xiàn)在還帶著捕頭哥哥來家里打人。 趙宴平一邊扶起meimei,一邊掃視一周,既沒有看到meimei的兩個丫鬟,也沒有看到沈員外最信任的管事。 “里正鄉(xiāng)親們都可以作證,昨日小櫻走時沈老還好好的,她走之后沈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叫你們管事出來問話?!壁w宴平冷聲道。 他雖然穿著常服,可村民們都知道他是捕頭,還是一個破案如神的捕頭,趙宴平一開口,那些幾乎已經信了沈文彪夫妻一面之詞的村民們也都意識到了不對。是啊,昨晚柳氏、沈櫻離開時沈員外還能拄著拐杖自己走路呢,除了傷懷看著也沒有什么不對,怎么一頓飯的功夫就沒了?而且沈員外明顯偏心柳氏母女,氣也是氣沈文彪一家容不下她們,沈員外能一口氣給沈櫻五百兩銀子,會因為寶貝女兒買首飾生氣? 村民們越想,沈文彪夫妻的那些話越站不住腳。 老爹死了,沈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身邊的人鬧哄哄的,沈櫻突然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她要知道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叔呢?還有如意、寶瓶,他們都去哪里了?”沈櫻抹把眼睛,站在兄長身邊,質問沈文彪道。 沈文彪馬上道:“他們三個賊奴竟然趁亂想偷家里值錢的東西,被我關起來了,等我忙完咱爹的喪事再去收拾他們!” 沈櫻呸了他一口:“你放屁!你冤枉如意寶瓶也就罷了,還敢冤枉李叔是賊,咱們村誰不知道李叔對爹最忠心,你趕快把人交出來!” 沈文彪夫妻咬定李叔是賊,就是不交,并且指責沈櫻已經不是沈家的人,沒資格管沈家的事! “既然李叔是賊,那我便抓他去衙門?!壁w宴平將meimei拉到里正身后,他看眼沈家大院,突然一間一間屋子的踹門。 “你這是擅闖民宅!”沈文彪招呼三個兒子一起上前去攔趙宴平。 趙宴平并不打他們,分別擰了父子四人的胳膊請村民們攔著,村民們都想知道真相,一窩蜂地擋在父子四人面前。趙宴平從主院找到跨院,終于在沈文彪大兒子住著的東跨院的柴房里找到了手腳被綁、嘴巴被塞的李管事、如意、寶瓶。 趙宴平將三人帶到了沈員外的棺木前。 李管事看到沈櫻,撲通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地將昨晚沈文彪夫妻如何氣死沈員外一事說了出來。 沈文彪怒道:“你血口噴人!當我不知道你早被柳氏母女收買了,合伙幫著外人坑害我們沈家!” 李管事紅著眼睛,對天發(fā)誓道:“我剛剛所說,若有半句虛言,就罰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罰我祖宗墳墓被盜死也不得安寧!你呢,你敢發(fā)誓昨晚不是你們夫妻氣死了老爺,你敢發(fā)誓老爺氣血攻心時,你們一家子沒有眼睜睜地看著都不肯去請醫(yī)嗎?” 沈文彪心虛,哪里敢發(fā)誓? 他媳婦見村民們開始指著他們猜忌,心一狠,正要發(fā)個模棱兩可的誓言,沈櫻突然指著他們夫妻道:“我不用你們發(fā)誓,你們現(xiàn)在就隨我去衙門,我要告你們氣死我爹,咱們請知縣大人評判去!” 沈文彪一聽,心虛上又加了害怕,下意識地看向了趙宴平,旋即反應過來,仰著脖子道:“我不去!他趙宴平在衙門做捕頭,知縣大人當然偏向他,我沒罪也要捏造個罪名給我,你當我是傻子嗎?” 趙宴平沉聲道:“大人來咱們武安縣赴任快兩年,從未辦過一次冤案,我趙宴平當捕頭這么多年,也從未錯抓過一個好人,你不敢去便說不敢去,不必左右推脫。” 沈文彪尚未說話,沈櫻冷聲道:“大哥不必與他們多費唇舌,你在這里看著,別讓他們跑了,我現(xiàn)在就去衙門鳴冤,他們不去,縣衙自會派捕快來抓他們!” 說完,沈櫻走到沈文彪的媳婦面前,突然扯下了她身上的麻衣。 沈文彪媳婦大罵:“你瘋了嗎!” 沈櫻“啪”的一耳光打在她臉上,指著親爹的棺木道:“你們氣死我爹,不配給我爹戴孝!” 打了沈文彪媳婦,沈櫻穿上麻衣,一人擠出村民圍堵的大門,三兩下解下套在車上的駿馬,翻身而上,直奔縣衙去了。 村民們看著小姑娘單薄卻堅毅的背影,都不禁替沈員外惋惜起來,若沈櫻也是個兒子,沈家繼續(xù)延續(xù)百年興旺都不愁了,那么大的家產落到沈文彪一家人手里,兒子兒子沒本事,三個孫子也都不成器,早晚要敗光。 ====== 沈櫻快馬加鞭趕到縣衙,已經快要晌午了。 謝郢正準備休息去吃午飯,縣衙外的鳴冤鼓突然被人敲響,一下比一下重,鳴冤之人似乎也吸引了一批百姓過來,議論之聲源源不斷地傳來。 謝郢立即上堂,命人去將鳴冤之人帶進來。 稍頃,兩個捕快引著一麻衣戴孝的女子走了過來,那女子十四五歲的模樣,形容狼狽,發(fā)髻亂了,眼圈紅腫,卻仍然難掩其美貌。女子眼中含淚,又帶著一股子倔強,跪在地上朝他看來的時候,謝郢心中一驚,為何此女如此面善?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暫且收起那份驚疑,謝郢肅容審問道。 沈櫻七夕之夜見過謝郢一次,不過昨今兩日家中連遭大變,她早忘了與謝郢的那一面,也不曾因為兄長做捕頭而希望這位知縣大人徇私什么。這一刻,她眼中沒有謝郢的臉,只有他一身的知縣官服。 跪在大堂之上,沈櫻仰著頭,她管不住自己的眼淚,卻知道該說什么,聲音顫抖又堅定無比地道:“民女沈櫻,乃沈家溝沈員外沈潤之女,民女要告家兄沈文彪不孝,為家產紛爭氣死我爹,求大人明鑒,替民女做主!” 她這么一說,謝郢終于認出她了,兩邊的堂役捕快也都知道趙爺的親娘改嫁了沈家溝的沈員外,今早趙爺還托人來衙門告了假,竟是因為此事嗎? 堂役們你看我我看你,不免小聲嘀咕起來。 謝郢突然一拍驚堂木。 衙役們頓時斂聲,不敢再交談。 謝郢比誰都明白,他與趙宴平私交越好,此事就越不能徇私,冷聲質問沈櫻:“你狀告親兄氣死生父,可有證據?” 沈櫻有,昨日見證父親分家的沈家溝里正、兩位族老及其小輩,她的丫鬟如意、寶瓶、李叔李管事乃至沈文彪夫妻以及他們的三個兒子、兒媳,都是人證!對了,沈文彪夫妻不是說那些首飾是她自己私買的嗎,那鎮(zhèn)子、城里兩家首飾鋪子的伙計、掌柜同樣也可以作證,證明首飾都是父親陪她買或單獨買來送她的禮物! 為了定死沈文彪夫妻的不孝之罪,沈櫻將她能想起來的所有人都過了一遍! 既有人證,謝郢便下了傳訊令,命捕房的捕快們去沈家溝等地拿人。 沈家溝離得遠,捕快們一來一去至少要兩個時辰,案子肯定要后半晌再審理,謝郢命堂役暫且將沈櫻關到牢房,他自去吃飯了,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沈櫻一眼。 沈櫻坐在牢房陰涼的稻草上,想的全是從小到大老爹對她的好。 沈櫻越想越后悔,埋在胳膊上痛哭起來,早知如此,她寧可把方子賣了,也不要連累老爹。 ====== 下半晌,謝郢重新坐堂審案。 里正與兩位沈家族老可以證明沈員外對妻女疼愛有家,休妻棄女也是因為沈文彪惦記沈櫻的方子,沈員外無可奈何才用這種方式保護女兒的利益,他們還能證明,沈櫻母女離開時,沈員外身體硬朗,并無大礙。 如意、寶瓶是沈櫻的丫鬟,她們的供詞多不能用,但李管事乃眾所周知的沈員外忠仆,又有各首飾鋪子的伙計、掌柜能夠證明那些首飾都是沈員外自己掏錢買給女兒的禮物,沈文彪夫妻指控沈櫻氣死老爹的證詞便站不住腳了。 只是單獨有李管事一人的證詞,仍難定下沈文彪夫妻的罪。 謝郢便單獨審問了昨晚同時在場的沈文彪的三個兒子、兒媳婦,最終沈文彪的小兒子扛不住壓力,如實交待了一切。隨著小兒子的反水,沈文彪的大兒子、二兒子夫妻為了不擔上欺瞞青天大老爺的罪名,也紛紛招供。 如此,沈文彪夫妻為了爭家產氣死親爹,雖然不是故意要沈員外死,但氣死也屬誤殺,按照本朝律法,夫妻倆各杖罰一百,流放三千里。沈文彪的三個兒子、兒媳并未直接對祖父無禮,但親眼目睹祖父發(fā)病而不請醫(yī),三對兒夫妻同樣屬于不孝,按律當各罰二十大板。 本朝重孝,為了警醒百姓謹守孝道,謝郢命衙役們將沈文彪一家?guī)У娇h衙門前,當眾行刑。 沈文彪的三個兒子兒媳都還年輕,二十大板下去,衣裳上見了血,好歹還活著。 沈文彪夫妻一人挨了一百大板,不用流放,直接就死在了縣衙門口。 年輕的百姓們看著心驚,那些年長的老者無論男女,都覺得出了口氣惡氣,這種氣死親爹的孽障,就該落得這種下場!辛辛苦苦將兒女拉扯大,難道為的就是讓他們來氣死自己? 沈家三個兒媳婦都不能走了,三個兒子勉強站起來,雇了一輛馬車,將三個兒媳婦以及咽氣的父母搬到車上,在縣城百姓的唾罵聲中哭天抹淚地回家去了。 趙宴平也將母親、meimei扶到了車上。 沈員外的冤屈了了,但老人家還要發(fā)喪,沈家三個兒子未必靠得住,還要沈櫻盯著。 趙宴平要保護母親meimei,連著向謝郢告了七天假。 第79章 沈文彪夫妻氣死親爹, 按律該罰,沒挺過來也是他們的命,怨不得旁人。 沈文彪的三個兒子卻都認為知縣大人偏心趙宴平、沈櫻, 故意讓衙役往死了打他們爹娘。他們這樣認為, 倒沒有想找趙宴平、沈櫻報仇,畢竟他們若有這個骨氣, 就不會在謝郢審案時一連串招了親爹娘的所作所為。 三對兒夫妻是擔心他們的厲害小姑沈櫻怨恨未平,繼續(xù)勾結官府來找他們的麻煩,民不與官斗,吃了這次的教訓, 三對兒年輕的夫妻只想好好守著家產過日子, 不敢學父母那做派,貪心太過, 最后害了祖父, 也害了自己。 六人可都記得板子打在身上的滋味兒,再也不敢進衙門了。 一番商量過后, 沈文彪的大兒子也就是沈櫻的大侄子, 代表一大家子來沈櫻面前悔過了, 父母當然有錯, 但沈大主要唾罵了縣城的董家, 特別是那位董大公子, 如果不是董大公子被沈櫻拒絕了還跑到沈家挑唆, 就不會有后面的事。 那日董大公子可是極盡挑撥之能, 沒有他,沈家現(xiàn)在還好好的。 “小姑, 鎮(zhèn)上的胭脂鋪子我們兄弟不要,這是房契, 您繼續(xù)拿著,您一定要將胭脂鋪的生意發(fā)揚光大,不能讓董家如愿!” 沈大悲憤地道。 沈櫻不要他的房契,父親一死,她除了姓沈,與沈家溝的這個沈家再無半點關系。 親眼看著父親入土為安,沈櫻在兄長的陪伴下,去了一趟鎮(zhèn)上的胭脂鋪子。 接下來她要守孝,不會再做任何生意,鋪子里的大小伙計沈櫻全部解聘了。做胭脂最關鍵的步驟沈櫻一向親力親為,并不怕這些伙計泄露什么方子,庫房與柜上一共還有三千多盒胭脂,沈櫻讓人全部搬上了馬車。 ====== 沈員外一出事,阿嬌就讓郭興、秋月把攤子收了,暫且都不會開張。 趙宴平陪著柳氏、沈櫻在鄉(xiāng)下忙喪事,趙老太太見地窖里還有三四百盒胭脂,阿嬌卻放著大好的生意不做,便將阿嬌訓了一頓:“員外老爺死了,小櫻跟她娘要守孝,官爺又不用守,你更不用守,便是守了也不妨礙郭興他們出去跑腿,你收攤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