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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特加德不應(yīng)該巨大如山岳嗎?”芬里厄問。 “那只是它在冬天的形態(tài), 而其余的三季它應(yīng)該不過比尋常人類高上一些罷了。它在其他的季節(jié)沉睡在山野和河川中,如蟬殼中的蟬般沉睡,它會在冬日的第一個雪天醒來,然后化為山岳般的巨人?!?/br> “當(dāng)它出現(xiàn), 百獸在它的哀鳴中聚集,它帶來災(zāi)禍和死亡?!?/br> 赫爾的語氣像是遙遠的詩歌,山岳般的巨人穿行在漫長的吟游中。 “父親要回來了?!焙諣柨粗掷锏氖罪椩陲L(fēng)中飄蕩著。 “與我無關(guān),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你了罷了?!狈依锒蛘f。 “居庸關(guān),那個哭鬧著讓大門不讓關(guān)上的孩子明明是你吧?!焙諣枦]什么表情地說。 那個當(dāng)死者之國的門關(guān)上后在天地間哀嚎著的少年,大喊著,為什么啊。至少讓我看看他啊。至少讓我見一見他啊! “我只是為我們做了那么多卻一無所獲感到悲哀罷了?!狈依锒蚶溆仓樥f。 “沒關(guān)系的,父親要回來了,這一次是真的?!焙諣枌⑹罪棿骰亓瞬鳖i上。 被吹到他們腳下黃色的紙錢安靜地燃燒著,像是盛開著大片的彼岸花。 遠處的老人從地上捧起黑銀混雜的礦土,放在額前禱著經(jīng)文。 05 枕羽軒主廳。 燈光照著研好的松泉墨像是月下的黑潮。 皇軒燼披著猩紅錦衣握著竹節(jié)兔毫筆,在白色宣紙上寫下了幾個零碎的字詞。 維希佩爾身上披著銀色綢盤蟒袍坐在少年身邊,“在看什么?” 皇軒燼抬頭看著維希佩爾,那件東煌的銀色綢袍被他穿出了幾分出塵絕艷之感。 “華陰的縣志?!彼咽种械募堖f給維希佩爾。 “殿下應(yīng)該知道巨淵之銀究竟是什么東西吧?!彼f。 維希佩爾點頭,燈光照著他的銀發(fā)像是一片軟綢,皇軒燼把自己靠了過去,枕在維希佩爾肩上。 “華陰有這么多的巨淵之銀礦存,那么這片土地上當(dāng)年有過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當(dāng)年一直想從居庸關(guān)的縣志上找到什么線索,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 “開陽十六年,百獸肆虐,橫行四野?!彼钪h志上的文字,“這段文字在史書上也有,我小時候讀過,只不過我當(dāng)時以為這里所記的百獸不過是尋常野獸罷了。華陰縣志上有對這些野獸的詳細描述,什么雙目在背,什么身如融鐵,六足而有翼。” “看來當(dāng)年橫行在開陽十六年的,不是尋常百獸,而是古獸?!被受帬a拿著兔毫筆在白紙上圈畫著。 “而且更巧合的是另一件事?!被受帬a說。 “什么?”“皇軒家的玉符?!被受帬a在紙上畫下玉符,“皇軒家的玉符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準(zhǔn)確的時間沒有史書記著,由來也無人可知。但第一次有玉符出現(xiàn)的記載就在開陽年間后。” “不過史書上關(guān)于開陽年間的記載很少。當(dāng)年皇軒惜蓮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去往長安,其子皇軒螭首卻病故于長安。后來皇軒惜蓮視長安為傷心地,除了送女兒皇軒喜順嫁給皇九子外再未去過長安?!?/br> “喜順?這名字……倒是吉祥?!本S希佩爾輕笑了一聲說。 “皇軒家的女兒生來就是要享富貴喜樂的,殺伐血腥氣男兒當(dāng)著就好。”皇軒燼笑了笑說。 皇軒家的女兒當(dāng)捧花雕入長安,當(dāng)以百斛的明珠為嫁妝。當(dāng)是清風(fēng)霽月,萬般不換。 “這華陰看來我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了?!被受帬a把筆放在了筆山上。 “還有給我五十個英靈殿的名額?!被受帬a回頭看著維希佩爾說。 “什么?” “我準(zhǔn)備找五十個東煌的孩子送到英靈殿。” “何必那么麻煩,我從神約機械煉金所給你撥十幾個機械師?!本S希佩爾說。 “如果可以的話當(dāng)然最好,但我還是要五十個英靈殿的名單?!被受帬a看著維希佩爾的眼睛。 “好?!本S希佩爾說。 “三十個送到機械系,我到時候再給戴文寫封信讓他幫忙盯著點,看誰敢欺負他們。其余的你看著安排就好。”他勾著維希佩爾的脖頸,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 “說吧,還想從我這搜刮點什么?!本S希佩爾問。 “我再想想,想起來再和你說?!被受帬a得寸進尺地說,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委進維希佩爾的懷里。 維希佩爾看著窗外在月影中搖晃的梧桐樹影,“你如今已是東煌的神凰將軍,當(dāng)年那場居庸關(guān)之戰(zhàn)的真相你當(dāng)真就想一個人瞞下來。” 他以前從未和少年提及那場戰(zhàn)爭,他怕那個少年會疼。 可他最終還是想問。 “否則呢,頒個詔旨,把當(dāng)年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出來嗎?然后自封東煌救國之臣?”皇軒燼像是覺得諷刺一樣笑了一下。 “活著的人得到榮耀,死了的人得到的就只有死了。”他的語氣低了下來,聽上去有些哀傷?!澳悴幌肽镁佑龟P(guān)二十萬人的性命替你換一個榮耀,于是你讓那一戰(zhàn)成為你的恥辱,讓天下人替他們罵你嗎?”維希佩爾仍舊看著窗外,藍色的眼像是冰封千里。 那個少年,他背著皇軒之姓,也背著二十萬座居庸關(guān)上的墳。 “長庚帝那個混蛋還算義氣,他只把我一人判作了叛徒,其他人仍以國士之禮待之,夠了?!被受帬a用指尖沾著黑潮般的墨,然后點在桌上,點在白紙上。污了到處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