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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孩子如今還是什么都不知道嗎?”守塔的老人皺著眉心問。 “恩,他不需要知道。”維希佩爾看著窗外掠過的鴉群說。 他當背負一切,他當承擔一切,而那個少年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他只要在他走入最后的黑暗深淵之前陪著他就好。 當最后的黃昏來臨,他一人墜入深淵,而少年將獲得永生和不朽。 你看,這一次他為了他的少年已做了這么多,所以在最后的黃昏來臨前,他的少年都該是他的。 這是他給予自己的犒勞。 “奧丁,你知道第二次黃昏之役前你所犯的最大的錯誤嗎?你教他心向光明,卻又希望他和你一起行走在黑暗中,然后蒙上他的眼,告訴他,你與他所行的便是正義。” “如今,你仍舊蒙著他的眼。他知道黃昏將至,但卻不知道身旁的人半個身體已成了枯骨?!?/br> “那又如何,只要他什么都不知曉,他便不會再一次帶上尼伯龍根之戒。這一切我便都可以替他背負?!?/br> “那如果,他知道了一切,再一次戴上了指環(huán)呢?”守塔的老人問:“你會再一次殺死他嗎?” 04 ——瞬時的歡愉總好過永恒的沉淪,自矜自傲的神明亦會在此墜入狂歡。 皇軒燼看著手上黑市九街狂歡□□的小票,覺得有些無聊地塞回了上衣的口袋。是黑寡婦給他的,據(jù)說明天黑市九街將會舉行一場盛大的狂歡。不過他沒什么心情去。 “喂,有錢嗎?”皇軒燼突然被人從身后拍了一下,他轉過身,發(fā)現(xiàn)是葉七。 男人穿著一身白褂,身后仍舊背著那根行者棍。 “怎么?”皇軒燼皺著眉問。 “借我點錢,買酒喝?!比~七一邊嘟囔著,一邊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肩膀上,“這天太熱,沒酒喝會死的?!?/br> 東區(qū)這邊沒什么酒館,只有一些貴族才消費得起的大酒店,皇軒燼記得周圍有個自動販售機,于是扔了幾枚銅幣進去,撈出兩罐易拉罐裝著的酒,拉開拉環(huán)遞給葉七。 “這什么酒”葉七皺著眉看著發(fā)黃的液體。 “朗姆酒?!被受帬a翻上了旁邊的欄桿,喝著手里的酒,看著遠處云翳中的天光。 葉七端著易拉罐裝的朗姆酒,靠在旁邊的欄桿上。 “你來這里干什么?”皇軒燼問。 “來辦點事。”葉七給了個相當模糊的回答,皇軒燼也沒繼續(xù)問。 “你還在找拉朗夫嗎?”皇軒燼問。 葉七點頭。 “恕我直言,你如果想要救東煌,你根本不應該來西陸。真正的問題在東煌,而不在這里。”皇軒燼晃著易拉罐中的酒說。 “那為何當年東土天災作亂,生靈涂炭,玄奘法師卻要西行取經呢?”葉七突然朗聲笑著說。 “為求大乘佛法?!被受帬a說。 “何為大乘佛法?” “普度眾生,而非只求度己一人,是謂大乘佛法?!被受帬a喝了一口酒說。 “那至了西方,別人就能把大乘佛法給你嗎?”葉七靠在欄桿上瞇著眼說。 “你到底想說什么?!被受帬a皺著眉問。 “所謂西游,不過是場修行。玄奘入八百里沙河莫賀延磧,遍目狂沙,由此入幻境,心猿生,八戒起,身悟凈。于是九九八十難不過是莫賀延磧中漫長的虛幻與修行。出了莫賀延磧,幻境滅,悟經而成佛。于此東歸矣?!?/br> “西游,終究是為了東歸?!比~七撫著手上的行者棍說。 皇軒燼搖了搖頭,從欄桿上跳了下來,“聽不懂你說什么,天色晚了,我先走了。” 少年沿著科林斯的道路向上走,葉七晃著易拉罐中的酒,說:“公子心中有欲飛欲歸的鳥,有持棍的捕鳥人,那你心中又可有萬壑林?” 皇軒燼回頭,“我心中,就只有手里的酒?!?/br> 少年的黑發(fā)被科林斯略帶濕氣的風吹起,他沿著河岸而走。喝光了手中的酒,他踩上欄桿旁的臺階。 河流中有只螞蟻在水里掙扎著,皇軒燼將手里的易拉罐扔到了那只螞蟻旁。 被風吹起的黑發(fā)遮住他的眼,他從臺階上跳了下來,然后在旁邊的店里買了一份煙熏面包。 老板順手扯過旁邊的報紙包著面包遞給他。 皇軒燼接過面包繼續(xù)有沿著河岸向上走。 他有些無聊地看著包著面包的報紙。 ——拉朗夫將于明日在科林斯教堂被授予十字徽章并冊封為騎士。 皇軒燼立刻抽出報紙看著上面的日期,是昨天的報紙。 手中的報紙被他捏到發(fā)皺,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立刻向著科林斯教堂跑去。 身旁所有的景色都變成虛幻的光影,少年用手撐著欄桿直接跳過對面的街巷。 竹林驚,鳥獸起。 他握著那張發(fā)皺的報紙,報紙上黑色的墨跡被煙熏面包上的油跡暈開。 心臟在胸膛里跳動。 少年喘息著撐著膝蓋停在了科林斯教堂前,身著紅色軍裝的伐納俊然將整個教堂包圍,皇軒燼強撐著站起來,從那些士兵中穿過。 他舉著手中伐納少將的胸章,“讓開……” 偌大的教堂中,葉七渾身都是鮮血,鮮血沿著鐵棍流在黑白交錯的地磚上,他怒吼著像是被困的野獸一樣向著拉朗夫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