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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洗完之后直接拉開浴室的門, 用白色的毛巾胡亂地擦著濕著的黑色短發(fā)。 走到床的方向像剛落到水里的小狗一樣抖著頭發(fā),想起維希佩爾正坐在旁邊他有些抱歉地看向維希佩爾。“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以前在宿舍這樣習(xí)慣了。” “過來?!本S希佩爾說。 子塵慢慢地蹭到了維希佩爾旁邊, 維希佩爾看了一眼他,拿起他手里的白色毛巾,讓子塵坐到他的兩腿之間,然后用毛巾一點(diǎn)點(diǎn)擦著少年半濕的頭發(fā)。 近乎清冷的神眷花的香氣若有若無地縈繞在子塵的鼻尖。那是能讓人完全心安的氣息, 卻又仿佛讓人更加意亂情迷,更加沸反盈天…… 把少年的頭發(fā)擦干之后,維希佩爾揉了揉少年的頭發(fā)。 他看著子塵肩胛骨上黑色的刺青, 用手指描著刺青的輪廓,“這是什么?” 上次他給子塵換藥的時(shí)候就看到了,那個(gè)刺青像是欲飛的鳥類,靜靜地停歇在少年的肩骨上,隨著少年扒楞著頭發(fā)的動(dòng)作像是要展翅而飛一樣。 “神凰鳥?!?/br> 子塵不太在意地說:“算是我的佑神吧,我舅舅是個(gè)算命的,說什么我命主凰鳥,凰鳥見則天下安?!?/br> “不過我舅舅的話不能信,他還說我一生偏多惹桃花,所負(fù)情債多呢。結(jié)果我五歲就被送到寺廟里,一直待到十三歲。別說惹桃花了,就是見到女人也不容易?!?/br> 維希佩爾忍不住也輕笑了一下,“那就是說你小時(shí)候是光頭?” “難道你不應(yīng)該關(guān)心一下我在寺廟里過得好不好嗎?” “好吧,你在寺廟里光頭的時(shí)候過得好嗎?” “你為什么對我光頭這么關(guān)注!”子塵一臉憤怒地看著維希佩爾。 “沒什么,就是想想覺得很好玩?!?/br> “在寺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吃rou,不過其實(shí)寺廟里的齋飯也很好吃?!弊訅m笑著說。 “恩?!本S希佩爾從后面抱著子塵,安靜地聽著。 一說起來吃的子塵就有點(diǎn)剎不住,從金陵街上賣的粽子糖一直講到流落街頭的時(shí)候老乞丐給他烤的地瓜。 而維希佩爾只是靜靜地抱著他。 阿斯加德的夏季很安靜,能聽到窗外的蟬聲。 “我以后可以叫你小凰鳥嗎?”維希佩爾突然說。 “嗯?”子塵愣了愣。 “不可以嗎?” 子塵低著頭半天沒說話,憋了半天才說:“不是,只是沒有其他人這么叫我?!?/br> 維希佩爾輕輕地笑了笑,淡淡的神眷花的香氣籠在子塵身邊,“可是,也只有你叫我哥哥啊。” 晚上睡覺的時(shí)候可能是因?yàn)榘滋焖奶嗔?,子塵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睡不著。 維希佩爾半夜醒過來發(fā)現(xiàn)子塵正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天花板。 “怎么?睡不著嗎?” 子塵有點(diǎn)哀怨地說:“我想吃粽子糖?!?/br> “可是粽子糖應(yīng)該只有東煌有吧?!本S希佩爾有些無奈地說。 “吃不到粽子糖,我睡不著?!弊訅m嘆了口氣,“要不哥你念故事書給我聽吧?!?/br> “這里沒有故事書?!本S希佩爾說。 “可我今天在書架上找到了?!弊訅m從枕頭下翻出一本書,推到維希佩爾面前,“哥,你念給我聽吧。” “不,我不會(huì)念的?!本S希佩爾看了一眼,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 子塵垂著眼睛看著維希佩爾低低地喊了一聲: “哥……” 02 皇軒燼將猩紅停在了黑塔下,然后打開車門慌亂地跑上了臺(tái)階。 他扯開紅色的軍裝外套,穿著白色的襯衫就直接打開了浴室的冷水開關(guān),冰冷的液體將白色的襯衫浸透,他近乎脫力地倒在白瓷的浴缸里。 猩紅色的鮮血從他的掌心緩緩擴(kuò)散在冰冷的水中,苦艾酒杯的碎片從他的手心中滑落,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在亡命山上,那些幻覺就一直如影隨形地跟著他,他只有握著那片碎片才能保持暫時(shí)的清醒。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那些揮之不去的幻覺,他們像是根植在他骨髓中的蟲蟻,時(shí)不時(shí)地就要鉆出來把他咬傷一口。 鮮血蔓延在白色的軍裝胸口,于是一切都被鮮血染紅,連他的眼膜都仿佛被鮮血浸透一樣,整個(gè)世界除了紅色再?zèng)]有其他,再有也只是近乎絕望的白。 他看見男人的眼,冰冷的仿佛被鮮血染紅的冰山。 尼弗爾海姆千年的冰山崩塌,于是整個(gè)世界被摧毀殆盡。 紅衣的女人在遼闊的海域上起舞。 所有的一切錯(cuò)亂而無序,像是血腥而殘忍的刀鋒。 “你看到了什么?”他看見伊莎貝爾坐在他面前說,精致的臉如同白瓷。 “……幻覺。”浴缸中冰冷的水漫過皇軒燼的胸口。 “什么幻覺?”伊莎貝爾問。 皇軒燼用手勾下柜子上隨意放著的白色藥瓶,他輕輕晃了晃,好像已經(jīng)不多了。他旋著瓶身將藥瓶打開,然后輕輕抖著白色的瓶身,將白色的藥片倒在掌心。 一片。兩片。 “鮮血。冰山。女人?!?/br> 三片。四片。 “……還有你?!?/br> 面前的伊莎貝爾瞬間消失在空氣中,面前只有冰冷的墻壁。 幻覺啊,都是幻覺…… 血色漫過冰冷的海岸線,沉落的巨船,所有的一切都是紛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