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剛才的地方，我們剛才在那里呆了很久也沒有戒奴。這樣的話，那里應該是安全的。”羅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說。

    四個人再次回到了德爾科包扎傷口的地方。

    “這里絕對有問題?！弊訅m大口喘著氣說，他的體能向來不太好。

    “……銜尾蛇?！绷_蘭突然說，“銜尾蛇?！?/br>
    “什么意思？”

    “塵世巨蟒，耶夢加得?！钡聽柨埔贿吔o自己的燧發(fā)槍裝上子彈一邊說，他的燧發(fā)槍上用秘銀烙印著布魯圖斯的家族徽章。

    “在古神話中，洛基被奧丁斬殺于第一次黃昏之役后，他的孩子耶夢加得從他的尸體中得到了可以讓擁有著靈魂不滅的鳳凰血，而后便自沉于巨淵之中，化身為巨大的塵世巨蟒。”

    “據(jù)說耶夢加得身軀巨大得可以將整個中庭環(huán)繞，而后銜住自己的尾巴。”

    “而在古宗教中耶夢加得也就以銜尾蛇的形象出現(xiàn)?！钡聽柨评^續(xù)說著：“而銜尾蛇代表的就是無盡的輪回……”

    第28章 被棄者

    02

    “那我們豈不是要一直待在這種地方, 一遍一遍殺那些殺不干凈的戒奴?！钡聽柨普f。

    “找到銜點?！蔽魑恼f：“所有的輪回都必須有一個銜點，否則這個輪回又是從哪里開始的呢？而只要打破這個銜點, 就能結束輪回。”

    “怎么找？”德爾科問。

    “我不清楚?！?/br>
    “那不和沒說是一樣?！钡聽柨戚p哼了一聲。

    “既然不清楚，那我就先找找看吧?！绷_蘭說。

    “既然不知道怎么出去, 就先去送死是嗎？”德爾科說。

    羅蘭沒理德爾科，“我來的時候覺得那邊有問題，我想去那邊看看?！彼弥噶酥竸偛胚^來的方向。

    “我倒覺得那邊有點問題。”德爾科說了個和羅蘭相反的方向。

    “那西文你和德爾科去那邊, 我?guī)е@家伙?！绷_蘭用下巴指了指他口中的那家伙。

    子塵跟在羅蘭后面，不停有戒奴從陰暗的不明處突然撲上來，他們身上有一種死亡一樣的氣息，像是地獄里掙扎而出的幽魂, 猙獰而凄厲。

    最開始的恐懼過后是疲憊，像是永遠不會終結的疲憊, 沒有盡頭的廝殺。

    “我勸你還是放棄加入圣殿騎士團?！绷_蘭對身后的子塵說：“你這樣會死得很慘的。”

    “可我……至少想試試?！弊訅m喘著氣說。

    “你為什么加入圣殿騎士團？”

    子塵愣了愣, 他的右手已經(jīng)因為不停的廝殺而有些顫抖。

    為什么要加入圣殿騎士團？

    其實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他是鬼迷了心竅。

    可是在寒夜里行走了那么久的人又怎么可能對溫暖視而不見，就算知道是望梅止渴，也想要拼盡全力靠近那份溫暖啊。

    他還記得那個夜晚維希佩爾將他抱在懷里……

    “維希佩爾殿下, ”子塵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氣突然說：“我只是想跟在維希佩爾殿下身邊?！?/br>
    羅蘭回頭看了眼子塵：“你知道嗎，十個加入圣殿騎士團的有九個這么說?！?/br>
    “啊……是，是嗎？”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綠色的島嶼上，高大的古樹遮天蔽日。

    “那你呢？”子塵問, “你又為什么想要加入圣殿騎士團？”

    “因為我的父親?！?/br>
    “……是想要你的父親以你為榮嗎？”

    “不，他在我十四歲那年被人騙入了異端宗教組織，然后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戒奴。在他意識喪失前, 他在一個雨夜跑過來見我，對我說——他不想殺人。”

    “于是在他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我殺了他，一槍爆頭?！绷_蘭說：“我覺得那樣對他更好。他的尸體被軍方帶走了，所以那個男人到最后連個墓碑都沒有，當然，就算有，除了我也不會有人去拜祭的。”

    “那家伙當年是個混蛋來著?！绷_蘭像是自嘲一樣笑了笑。

    子塵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他其實向來很笨，從來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他也不敢說什么他理解羅蘭。

    每個人的悲傷都是不同的。

    對自己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情說什么感同身受對于真正經(jīng)歷過的人來說是種侮辱。

    “無所謂啦?！绷_蘭吐了口氣，周圍很安靜，像是所有的戒奴都消失不見了一樣，他從懷里掏出來一盒雪茄，遞給子塵，“要來點嗎？至少能精神些?！?/br>
    子塵搖了搖頭。

    羅蘭把雪茄點燃，叼在嘴里，“你應該試試雪茄的，真的不錯，我至少每天一根的。”

    “那樣對身體不好?！?/br>
    “誰知道死了是不是種解脫?！绷_蘭無所謂地說：“或許你死掉的那一瞬間會覺得為什么不早點死呢?！?/br>
    “不是死掉，是身體變得很差?！弊訅m說：“其實大部分的東西不會讓你一下子就死掉的，它們只是會一點點摧毀你，讓你活得非常痛苦，可你仍然活著，而不會死?！?/br>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自己去死?！绷_蘭說：“活得那么痛苦，還不如死掉。你呢？是打算那么痛苦仍舊活著嗎？”

    “我不知道?！弊訅m說：“沒有真的到那一天，我也不知道?！?/br>
    “要是我，我就去死。反正我這樣的人，估計會和我那個混蛋父親一樣，死后連塊墓碑都沒有。當然，也不會有人過來拜祭?！绷_蘭說：“這么想想，我好像比我爹還要慘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