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白顯寒眼疾手快的躲過她的攻擊,抬眸便見她咄咄逼人的攻勢。 面色一寒:“心比鐵塊都還要硬呢!再如何說,幾天前也是我為你擋了妖獸攻擊,這份恩情……” 季君竹瞥了他一眼,不為所動道:“哦?未必?!?/br> 季君竹頓了頓,看向白顯寒面色微僵,便知所猜不虛。 “你在混沌空間吼的那一嗓子恰巧被我神識鋪捉到……今日本尊多教你一句,反派死于話多,這句話放在何處皆用的上。” 白顯寒微愣,季君竹一枚符箓便打在他的身上,他如綢緞般順滑的頭發(fā)燒掉了半截。 忽然抬頭看向季君竹,嗤笑出聲:“你不是我對手?!?/br> 白顯寒拈起燒掉的半截頭發(fā),將發(fā)尾含入唇中。 勾魂攝魄的彎唇道:“老魔絕情的話可別說的太早,往后無盡的歲月里,只有我才能陪伴伺候在你身側(cè)?!?/br> 季君竹冷嗤,扔出的符箓,打在白顯寒祭出的護(hù)體光罩上。 她蹙眉,以她如今修為,打不過妖皇。境界差距就仿佛蚍蜉撼大樹,難于登天。 “故人相逢,怎好拔刀相見。季主,陪我喝杯茶可好?” 白顯寒說完,隨手一招,簡陋的山洞中多了一張八仙桌,兩只圓凳。 他率先坐在圓凳上,隨手一揮,也不知從何處弄來兩杯清茶。 他手持茶盞,含笑看她:“老魔,坐?!?/br> 季君竹瞧著二郎腿,坐在圓凳上。 杯盞中的茶水卻是一動未動。 她看著氤氳蒸汽中,白顯寒這雙過于妖冶的眼睛。 冷不丁道:“五百年不見,你莫非要走當(dāng)年你母獸的老路嗎?” 白顯寒修長的手微抖,熱茶撒在他的手背上,染了一層觸目驚心的紅痕。 他倏然抬頭,雙眸崩出嗜血的寒光:“你怎么會……” 他頓了頓,掩飾的垂下頭,收斂起眼底驚濤駭浪,強自鎮(zhèn)定道:“母親?季主在說什么?我怎么會有母親?” 季君竹盯著杯中氤氳熱水,臉上沒多少耐心:“這間石洞,獸皇以為我忘記了嗎?五百年前,圣墟秘境里頭,我應(yīng)是在此處將你救出來的?!?/br> 白顯寒臉色并不好看,他扣住杯壁,沉默不語。 “初遇時你說你叫白亭秋,你可知道在我進(jìn)入此處山洞之前,我親眼看見藥王宗白亭秋死在同門的劍下……” 白顯寒手一松,青瓷茶杯砸在地上。 他抬眸,看著近在眼前的女子盯著他,唇角掛著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眼底很淡,看不見多余的神情。 他知道她沒有理由說謊。 白顯寒眼底充斥屈辱,他赤紅的眸中涌動著莫名復(fù)雜的情緒,失控的反問道:“當(dāng)初你明知道我是那畜生的種,你為何救我?!?/br> “魘獸撥開你的外衫……她將你抵在石床上,一個母親對親生的孩子……” 季君竹的話顯然挑起了白顯寒最深的通,他眼睛由深紅變成血紅。 季君竹盯著他越來越失控的猩紅眼眸。 一字一頓道:“并不是憐憫。我只是想告訴你,即使是你與她流著同樣的血脈,她無權(quán)強迫你做出那樣屈辱的事情……?!?/br> 季君竹失望的看著他:“你母親是因為被兇獸的兇性反噬,才會變成那等畜牲。我以為你明白,沒想到而今你依然走上了她的老路……” 白顯寒忽然大笑出聲,他伸手一掌拍碎了眼前石桌。 走至季君竹身前,怒吼道:“你知道為什么我明知妖力不能動,卻一步步走上了妖皇的道路嗎?因為當(dāng)年那畜牲的魂魄沒有被你銷毀,而是寄生在我的身體內(nèi)。我若不強……如何活得下去!” 季君竹愣了愣,看著一地狼藉,眼底恍惚。 難怪魘獸明明死了卻可以腐蝕秘境,難怪當(dāng)年出了秘境的白顯寒會一聲不吭消失。 所有的謎題在這一刻完全揭開,她竟有種天意弄人的恍惚感。 “這就是你帶領(lǐng)獸族進(jìn)軍玄天大陸的理由?” 白顯寒搖搖晃的抬起頭,嗤笑道:“不是,你最清楚不過?我既然接受魘獸一族的力量,妖族的兇性與使命……” 他頓了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令我渴望人類修士的鮮血……” 季君竹捏了捏拳頭,遺憾的搖搖頭道:“那你我只能是敵人?!?/br> 白顯寒一愣,看著季君竹再次扔出符箓。 閃身躲過,咧嘴笑道:“我怎么舍得殺你……你可是本座心尖尖上的人呢?” 他頓了頓,眼底惡念一閃而逝:“讓我猜猜,女魔頭季君竹不惜與本座為敵去救天下人,這次該不會又是為了祁辭染吧?嘖嘖嘖。” 白顯寒見季君竹不置可否,眼底紅芒更甚:“季主要不要與我玩?zhèn)€游戲……見著你太多次為了辭染仙君一人,舍生取義。我這心中著實如針扎一般?!?/br> 季君竹斜睨了他一眼,想也不想拒絕道:“無可奉陪。祁辭染未來道途一片坦蕩,順?biāo)煲簧?。但凡阻他者死……?/br> 即使她作為這個世界女主,也不能再次干預(yù)祁辭染的人生了。 恢復(fù)了上一世全部記憶,她清楚的記得系統(tǒng)在退出她識海中的時候警告過她的話,祁辭染的結(jié)局被五百年前的她改變過,未來他是朗朗修道路。 若有人強行干預(yù),再次將他推向萬劫不復(fù)的悲慘人生。 玄天大陸整個界面將會崩塌。 而她要借著玄天大陸內(nèi)修真界為跳板,達(dá)到渡劫期,沖破記憶識海內(nèi)的黑色枷鎖,從而找到她缺失記憶。 她有她必須知道的執(zhí)念,系統(tǒng)在玄天大陸里留下了太多謎題,她會親自一一解開。 前提是這個位面,穩(wěn)定運行。 白顯寒不知道她心底的彎彎繞繞,唇邊滑過一抹嗜血的笑痕:“怎么辦呢?我注意已定。就讓我看看,祁辭染對你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才能引得你如此護(hù)著他!” 話落,白光一閃。 昆吾大叫道:“季主,不好,白顯寒他……他在動界壁?!?/br> 季君竹在第一時間感覺到空間結(jié)界的變化,她調(diào)動神識,阻止空間扭曲。 卻沒想到,白顯寒目的根本不是開啟秘境,而是送她出去。 身子一輕,眼前畫面徒轉(zhuǎn)。 她甚至來不及收回神識,身體強行沖破界壁,身上的綠衫瞬間被如刀罡風(fēng)割破。 身上的衣衫割裂成一條條,鮮血浸透外衫。 輪回山外。 燕安風(fēng)拉扯著祁辭染的袖子。 “師弟,已經(jīng)到了時辰,秘境依舊未開啟,那些筑基期弟子怕是……” 結(jié)合水鏡畫面消失前的場景猜測,秘境內(nèi)必定出現(xiàn)了難以預(yù)料的可怕事情。 這幾日任他們用盡全力,都無法重新開啟秘境。 那群筑基期弟子,多半兇多吉少 燕安風(fēng)話未說完,眼睛便對上辭染師弟如冰凌的眼刀。 他打了個哆嗦閉上嘴。 秘境的光壁處忽然出現(xiàn)一段畫面。 身著青衫的女子,沐浴在血泊中。 她手持血玉扇,隨手一揮,底下筑基修士尸橫遍野。 秘境內(nèi)傳來昆吾蒼老的聲音:“秘境內(nèi)最后一人便是吾之主?!?/br> 畫面飛速閃光,高臺之上的眾位高階修士尚未回神,便見界壁處再次震蕩。 身著青衫女子從透明壁壘處墜落下來。 祁琰昱腳踩萬象劍,用了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 劍影疾馳,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慕幼×怂?/br> 紫衣仙君低眸,看著她那張被罡風(fēng)刮花的臉蛋,眼底沉沉甸甸,起起伏伏。 他抖著手接住她,鎮(zhèn)定的感受著她活下來氣息。 沒人看見,他額鬢間滑下一滴冷汗,手心處的爛rou被冰雪凍成了青紫色。 一窩蜂的高階修士涌了上來。 “……為何只有她一人出來?” “秘境最后的畫面是何意?” “你等看她腰間,那是昆吾神器……” “認(rèn)主的昆吾神器,她她她……莫不是殺光了秘境所有低階修士?!?/br> “孽障!” …… 季君竹撩開眼皮,對上的是祁琰煜清冷冷的雙眸,眸中涌動著如墨畫一般的她自己。 她在他的懷中,能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心尖失去節(jié)律的跳動,還有那只緊緊扣在自己腰間的手。 周邊修士質(zhì)問的聲音越來越多,而他的眼底卻仿佛只能看見她一般,涌動著她說不上來的繾綣柔光。 季君竹心底一痛,她想到進(jìn)入秘境里頭的時候,她親口告訴過他,她會平安回來。 可是她回來的這一刻,是要對他說再見的。 一場秘境,讓她隱約看見了自己的執(zhí)念。 她沒有辦法再給他任何承諾,所以她還他一個盛世安穩(wěn)。 她用這玄天大陸的穩(wěn)定,換一個心底卑劣的救贖。 她依稀記得在祁辭染的心中,天下重過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