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季君竹勾唇冷笑,一枚鎮(zhèn)妖符飛速落在他的眉心。 眉含艷色的男子微愕,他瞇著眼,白光一閃而逝。將眸中濃郁的遺憾與沖動悉數(shù)收斂。 壓制住即將破體而出的妖力,佯裝被她擊中,身子一歪,百會xue黑氣升騰而起,很快它變成一根粗壯的桃花木,滾落在季君竹的腳邊。 季君竹滿臉嫌棄踩在桃花木上,這塊冒著黑氣的桃木妖怪羞恥的發(fā)出甜膩膩的□□。 季君竹厭惡的一腳將他踢飛, 她臉上布著不正常的紅暈,如水的秋眸內(nèi)卻清澈明亮。 隨手撕破一枚清潔符,慢條斯理的將五根手指清洗了干凈后,這才低頭看向滾落至不遠(yuǎn)處的桃樹木,桃樹木約有一人高。 其上隱約白色的光芒裹夾,動彈不得。 它哀嚎嚷道:“松開我……君竹,我是你的夫郎啊?!?/br> “好jiejie,我是你的夫郎祁辭染,你松開我好不好?” “妻主,救救我……辭染好痛。” “你中了桃花幛,松開我,只有為師與你歡愛才能解開啊?!?/br> …… 季君竹手指祭出一縷靈力打在黑色的桃花木上,樹體隨之裂開縫隙,它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 季君竹瞇著眼,逼問道:“說,此乃何處?” “君竹,此乃桃花鎮(zhèn)啊,你中了桃花幛,為師被妖怪封印住了修為,變成了一根木頭,你且松開我,為師仔細(xì)同你說。” 桃花木一邊哀嚎,一邊軟聲引誘。 季君竹手指拈了一枚符箓,蹲下身,陰惻惻盯著樹干道:“下會用點(diǎn)兒心,祁辭染在床榻之間,從未喚過本座名字,他喜歡喚“秦滄”。身為師尊,他素來稱我為“孽徒”。演戲定要真情演繹,像你這等不注重細(xì)節(jié),脫衣魅惑,一身甜膩的臭味,堪稱惡俗?!?/br> 被嫌棄惡俗的桃樹木,在地上滾了滾。似覺著羞愧難當(dāng),哀嚎聲都小了些。 試探問道:“你當(dāng)真與辭染仙君在床榻間行了那等子事兒?” 季君竹狐疑的覷了眼這根不起眼的桃花木,總覺著這根木頭透著詭異,她瞇著眼不動神色的警告道:“最后問爾一次,此地因何幛氣沖天?辭染仙君身在何處?你若不說,我今日便一把火燒了你這妖孽?!?/br> 季君竹早在發(fā)現(xiàn)這只桃花妖異樣時,便將神識祭出。 一番探查下來,鎮(zhèn)子上先前清晰可見的街道、低矮平仄的屋舍在這只妖怪出現(xiàn)后,逐漸變的模糊。 四周被蒙上了一層濃郁的桃花迷障。 涌入鼻息的空氣中透著股甜膩膩的瘴氣,而她在進(jìn)入迷障后,經(jīng)脈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被粉紅的瘴氣所侵蝕。 桃花木在地上滾了一圈,滾至季君竹腳邊。 求饒道:“您高臺貴手,我召,我全召。我乃鎮(zhèn)子上一根桃花樹,一年前,桃花鎮(zhèn)上突然降臨一件生了靈智的妖器,自稱桃花幡?!?/br> 桃花木弱聲弱氣道:“桃花幡將鎮(zhèn)子上所有的桃花樹全部歸入桃花迷障內(nèi)。屠殺了整整一個鎮(zhèn)子上的居民,并以此為養(yǎng)料,壯大迷障霧氣。如你這等被桃花幛所迷的人類,一旦吸入迷霧,將會被迷霧同化,化為一摞白骨?!?/br> 季君竹瞇著眼,看向桃花木,眼底厲色一閃而逝:“桃花幡?可是一千年前,前任妖皇手中的那面妖幡?” 桃花木妖沉吟片刻,揣著明白裝糊涂道:“小妖也是不知,我從化為妖精時,便在桃花幛內(nèi)。看著無數(shù)元嬰期以下的修士進(jìn)入幛內(nèi),化為白骨。唉唉唉唉……您快些收回我身上折騰人的符箓。我全召了便是,你所說的那位仙君修為奇高,根本不會受迷障所惑啊?!?/br> “你可有走出迷障的法子?”季君竹不為所動,隨手一枚符箓,再次打在了它的身上,緩解了桃花木身體上的疼痛,追問道。 身上白光若隱若現(xiàn),但痛苦減輕,桃花木舒展了下樹枝上的花朵。 “自古以來進(jìn)入幛中人,全是要化為養(yǎng)分?!?/br> 它轉(zhuǎn)動著樹枝,指了指她的臉頰。笑道:“你看你滿臉通紅,經(jīng)脈必定被桃花霧所染,這便是中了迷障毒霧之兆啊。除非以一百人為祭,換你一人之命。否則你困在幛內(nèi),三日必死無疑?!?/br> 兩人正談著話,腳下地面忽然發(fā)生巨大震顫, 原本桃花幛內(nèi)滿是桃粉色的濃霧退散不少,前方景色逐漸清晰。 季君竹抬眸掃視了一眼,入眼可及為一個白色光罩。 她向前方掠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動范圍只能限制在光罩之內(nèi)。這之后再想寸進(jìn),卻是無法。她嘗試著強(qiáng)行沖出屏障,人卻被透明界壁彈飛出去。 反復(fù)幾次后,季君竹索性也不繼續(xù)嘗試。 光罩波紋閃動,很快現(xiàn)出透明的光壁。 季君竹定神望去,光罩外赫然是一男子,他身著紫衫,外罩一件刻絲墨紫大氅。 之前那根冒著黑氣的桃花木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在季君竹身前,它伸長樹干瞥了眼光罩外。 譏諷出聲:“吆,瞧瞧你師尊在尋你呢?” 他語氣漫不經(jīng)心,似乎含著一絲酸意。不動神色的嘆了口氣。 繼續(xù)道:“這桃花迷障是一千年前妖皇所得,乃大兇之物。即使你師尊大乘期修為,也無法強(qiáng)闖。他若想救你,便得為大陣捉來一百個人類獻(xiàn)祭,方能開啟陣門?!?/br> 季君竹雙手抱胸,眼睛一錯不錯的注視著界壁外。 漫不經(jīng)心道:“你一根沒有見識的桃花木妖,見識未免過多了些?!?/br> 桃花木身之上纏繞著白光,它沉默了片刻。 極為自然道:“那是,見多了迷障中人類為了抉擇而生離死別,我自然是知曉的。” 見季君竹不再追根究底,桃花黑木杵在她的身前,問道:“你說,他是選擇殺一百個人救你,還是選擇你呢?” 桃花木妖聲音一頓:“我猜他選擇放棄你……” 季君竹吐出唇瓣上飄落的桃花瓣,看向光壁外。 桃花幡器靈化為一朵極為耀眼的人面花,笑瞇瞇的對祁琰昱道:“本座今日興致極好,正好抓來一百人,仙君若是將他們?nèi)珰⒘?,本座便放了你徒兒?!?/br> 身著紫衣的仙君銀發(fā)飄散在半空,萬象劍豎在他的身前,發(fā)出陣陣嗡鳴聲。 他半垂目,看不出多少表情,周身卻是肅殺的冷意。 “徒兒與道義,哈哈哈哈……有趣兒。仙君要什么呢?” 罡風(fēng)陣陣,祁琰昱站在光壁外,隔著壁壘,與人面花朵對峙。 他倏然抬頭,如墨的眸中盛著幽邃的紫光,薄唇微啟,聲線冷得仿若東極高原上倒掛的冰棱。 “找死!” 話落,萬象劍竟是沖向桃花幡面,劈破幡面。 人面花朵尖銳的吼叫出聲:“你你你……你不要命了。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你若是將迷障毀掉,桃花毒霧侵入你的身體內(nèi),即便是大羅金仙,也將沉迷幻境。倘若你陷入幻境里無法自拔,便將神識盡毀……瘋了,瘋子!” 它撕心裂肺的吼道,迷障外的男子卻仿佛一把凌銳的劍,手持萬象劍,堅毅的劈在透明的光罩上。 罡風(fēng)揚(yáng)起他的銀發(fā),他整張臉透著視死如歸的決然。 季君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錯不錯的注視著他的手,手起,劍落,幡面隨之震顫。 冒著黑氣的桃木低喃道:“祁辭染是在找死啊。若是瘴氣入體,想沖破幻境只有一成的幾率。也罷,死了更好,死了你才是本座……” 它的聲音越說越小,季君竹卻沒時間仔細(xì)聽。 因為隨著他話落的那一瞬,桃花幛發(fā)出巨大的震動。 人面花面目扭曲的化為一道桃花迷霧,朝光罩外掠去。 它撕心裂肺怒吼道:“同歸于盡,你切莫后悔?!?/br> 整個桃花幡內(nèi)的濃霧瞬息鉆入祁琰昱的身體內(nèi)。 長身而立的自衣仙君手持萬象劍,低低沉沉的笑出聲,光幕破開,他展唇?jīng)_著季君竹笑了笑:“徒兒,過來。” 話落眼神忽的一變。 一百多花瓣,聚在他的身前。 化為季君竹的臉。 “師尊,徒兒要你?!?/br> “師尊,來啊,我?guī)闳厝珊???/br> “師尊,快些,褪下衣物,徒兒慢些……” …… 花瓣顯現(xiàn)出季君竹萬般溫柔繾綣的臉,紛紛誘惑道。 紫衣仙君手持萬象劍,被花瓣包圍。 他雙眸逐漸迷茫,每每失神的那一瞬,咬破雙唇,五指埋入手心, 他艱澀揮出一劍又一劍,每出一劍,斬斷一個季君竹。 每出一劍,斬在他的心口。 手起,花落,他睜著雙迷蒙的眼睛落下一滴淚。 一百次揮劍,他落了一百顆眼淚。 季君竹祭出瞬息符掠至他身前的時候,她能隱隱聽見他唇邊的低喃聲:“不要你死……殺!殺!” 她閃身抱住他渾身發(fā)抖的身子,吻住了他那兩片布滿鮮血,瘢痕累累的唇瓣。 低聲道:“祁辭染忍一忍……都是假的,你所見全是幻境,徒兒幫你清醒過來。” 季君竹說完,撕開一枚瞬息符,轉(zhuǎn)瞬消失在此地。 誰也沒看到,那枚黑色的桃花木,在季君竹消失的那一刻,幻化出一個少年的模樣。 少年身著青衫,向季君竹消失的方向掠去。 桃花盛開的小鎮(zhèn),隨著他掠走,頃刻坍塌成灰燼。 第39章 流云殿。 季君竹輕柔的將祁琰昱放在床榻上, 他身上的衣物已被冷汗打濕。 濕發(fā)黏在臉側(cè),汗珠順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頰滑入枕背中。 紫衣仙君的白皙如玉的臉上泛著一層不正常的紅暈,身上的溫度高的灼燒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