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為何?”阿橘忘了尷尬,好奇的看他。 難道祝問荊喜歡九里香?這個花的名字還挺好聽的,改日去集市可以問問。 祝問荊猛然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沒有回答她,轉(zhuǎn)而說道:“回屋吧?!?/br> “好?!卑㈤俦緛砭筒皇且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聽他不想解釋,再好奇也沒有多問。 并肩回屋,祝問荊偷偷看她一眼,果然噘著嘴。 他覺得有點好玩,阿橘的性子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 就算在邵家生活了八年,也沒有沾染分毫舅媽的市儈和舅舅的懦弱,依然保持著純真和善良。 阿橘的爹娘,把她教的很好很好。 他驀地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日阿橘的爹爹越大郎狀態(tài)很好,還有工夫打趣阿橘。 他問阿橘:“以后你嫁給這個哥哥好不好?。俊痹酱罄芍钢柷G。 六歲的阿橘聽了爹爹說的話,滿臉羞紅,埋在爹爹懷里撒嬌,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那時候他在想什么呢?祝問荊認(rèn)真的回憶了一番,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記不清了。 似乎沒有在意,他那時候已經(jīng)十二歲了,是個半大的少年。不過是一個六歲奶娃娃的喜歡,不值得放在心上。 誰知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阿橘真的嫁給了他。 想到這里,祝問荊心里忽然軟成一片,或許冥冥之中,他和阿橘的緣分,早已是注定的了。 兩人進了屋,默契的開始逗妙妙。 阿橘心想,果然還是有個小孩子好,不會冷場。不然家里若是只有她和祝問荊,還怪尷尬的。 雖然她話不少,但是每次都讓她開口,她也做不到,容蘭姐今日也和她說,姑娘家要矜持。 阿橘深以為然。 “?。 弊柷G一聲驚叫,把出神的阿橘拉了回來。 她慢慢轉(zhuǎn)過臉,還在想原來祝問荊還有這么失控的時候,下一瞬她也叫了起來。 妙妙尿了祝問荊一手…… 阿橘忍著笑看向一臉無辜的妙妙,起身拿了一塊干凈的尿布。 祝問荊:“……” “沒有別的布了嗎?” 阿橘同樣一臉無辜,“前幾日都讓我糊窗子了?!?/br> 好吧,祝問荊接過尿布,簡單的擦了一下,妙妙是他養(yǎng)大的女兒,他倒是沒有嫌棄什么,只是阿橘…… 他瞥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她還在憋笑,終于勉強壓下了笑意,拿起尿布幫妙妙擦身子。 他心底忽然放松下來,他把阿橘想的壞了。明明方才還覺得她純真善良,一遇到事怎么就把她想象成了惡毒繼母? 阿橘也是把妙妙當(dāng)成親生女兒疼的,祝問荊默默記在心里。 看著阿橘給妙妙擦干凈了身體,祝問荊主動說道:“該睡了?!?/br>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想起他們倆都沒梳洗,他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陳設(shè),轉(zhuǎn)而出了門。 阿橘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不是說該睡了嗎,他怎么又出去了? 祝問荊的臉從黑暗中慢慢浮現(xiàn)出來,他一手端著空木盆,一手提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煌八㈤龠B忙去幫他,好奇的問:“這是要做什么?” 祝問荊沒讓她拿,他把木盆放在那張閑置的小木桌上,倒上水,才說了一句,“你怕黑?!?/br> 她怕黑……阿橘沒想到祝問荊還記得這件小事,其實只要她不去想,就不會這么害怕。 不過祝問荊居然還記得,她感激的朝他笑笑,眼睛亮亮的。 依然是阿橘先梳洗,木桌子有點低,她彎下身子,把水撩在臉上,嘩啦啦的水聲不斷響起。 祝問荊盯著她的身形看了幾眼,慢慢別開眼。 一彎腰就顯出她窈窕的身段,還有白凈的側(cè)臉,沾上水之后格外紅潤的嘴唇,似乎閃著亮光…… 他不敢深想,轉(zhuǎn)而看向油燈。 阿橘不記得他,自然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只把他當(dāng)成救命恩人,祝問荊垂眸,心不在焉地想著,要慢慢來。 阿橘洗完了臉,端起木盆,想出去倒水,祝問荊回神,連忙叫住了她,“放那吧,我還沒洗?!?/br> 她點點頭,來到床前,把手放在粗布腰帶上,狐疑的看著祝問荊,他怎么還不去? 祝問荊看著她那雙白玉般的手,她的動作又是那樣……他艱難的移開眼,站起身。 阿橘脫了外衫,只穿了里衣,這幾日天越來越熱了,她穿著外衫睡覺不舒服。 更況且祝問荊這幾日都沒有動手動腳,在她心里,他是個非禮勿視的好人,不會把她怎么樣,她就放心的脫了。 她往祝問荊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彎下腰洗臉??墒撬阉沽藛幔堪㈤儆行┮苫?,他好像沒有出去過啊。 難道用的是她用過的水? 他可是郎中呢,也太不講究了吧。阿橘有些臉紅,但是也不好意思問他,趁他去潑水的工夫,連忙低下頭,假裝在哄妙妙睡覺。 妙妙是個乖孩子,抱她一會兒就有了睡意,只是晚上不知道還要醒幾回呢。阿橘嘆氣,不過經(jīng)過了前兩次的教訓(xùn),她絕對不會再犯錯了。 祝問荊潑水出來,站在門邊駐足看了一會兒才進去。 “妙妙睡了……”“嗎”字還沒說出口,阿橘就打斷了他。 “噓,”阿橘把食指抵在唇邊,小聲說道,“快了?!?/br> 祝問荊就沒再說話,隨手拿了一本醫(yī)書去了床上,拿起枕頭想墊在腰上,忽然銀光一閃,他看見了那個銀鐲子。 他心念一動,看了一眼阿橘光禿禿的手腕,她的手很好看,應(yīng)該戴著的。 終于把妙妙哄睡了,阿橘把她放在搖車?yán)锷w好被子,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還沒等她掀開被子,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銀鐲子。 祝問荊平靜的看著她,“要戴嗎?”語氣卻有些不易察覺的緊張。 阿橘抿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不想戴,一看見這個鐲子她就想起祝問荊的前妻,心里有點膈應(yīng)。 祝問荊卻以為她不好意思說,直接把她的手拉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套上了。 戴上了之后他卻沒有松手,細(xì)細(xì)看了兩眼才抬眼,“很合適。” 當(dāng)然合適了,阿橘有些氣憤,她又不胖,除了小孩子戴的她戴不上,其它的她當(dāng)然能戴上。 她有些懷疑,那個女子是怎么和祝問荊相處的?夸人都不會,也真是委屈她了。 想著想著,阿橘忽然有點同情她,不過她更應(yīng)該同情的是她自己,畢竟她現(xiàn)在是他的妻。 “還是不喜歡?”祝問荊皺眉,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她說話,還是問了出來。 “喜歡?!卑㈤冱c點頭,她自然不能因為那些見不得人的想法就說這個鐲子不好看。 祝問荊這才松了口氣,看著她的手腕,緩緩說道:“戴上了就不許取下來。” 阿橘轉(zhuǎn)轉(zhuǎn)她手上的銀鐲子,沒有說話。 “可以取下來,”祝問荊想了想,又變卦了,“日后我會買更好的給你?!?/br> 阿橘疑惑的抬眸看他,祝問荊神情一凜,又補了一句,“給你和妙妙?!?/br> 她這才點點頭,還是給妙妙買比較好,這些東西可以攢著給她當(dāng)嫁妝。 還是給你買比較重要,祝問荊看著她揚起的唇角,心里也高興起來。 阿橘的一言一行都可以牽動他的心……祝問荊沒有避諱自己心里的想法,反而很受用。 他很有信心,他和阿橘,遲早會是真正的夫妻。 沒由來的,祝問荊伸手把她散落的長發(fā)別到了耳后,動作不由自主的帶了一點親昵。 阿橘緊張的跟著他的手移動,心跳有些快。祝問荊怎么忽然摸她的頭發(fā)?他們倆還沒有熟到這種地步吧…… “睡覺吧。”祝問荊看著她不知所措的神情,愉悅的把一字未看的醫(yī)書合上。 阿橘依言躺到了被窩里,閉上眼睛。 祝問荊皺眉,她穿著里衣還不好好蓋被子,見她不動,他只好伸手幫她掖了一下,抬手的時候卻碰到了她的下巴。 涼涼的,還有點軟。 阿橘睜開眼睛看他,祝問荊今日怎么回事啊?怎么這么體貼? 祝問荊怔了片刻,察覺到阿橘略有些緊張的視線,從善如流的收回手,也躺下來了。 一片黑暗,祝問荊輕聲開口:“知道我為什么讓你種九里香嗎?” 阿橘當(dāng)然不知道,她好奇的看向他。 “九里香又名月橘?!弊柷G聲音低沉,“是你的名字?!?/br> 阿橘大名叫越橘,只不過太久沒有人提過,她都快忘記她姓越了,阿橘苦笑,她真是個不孝女。 不過祝問荊是怎么知道的?簽下婚書的時候?雖然就看了那一眼,記住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里,阿橘覺得自己得說點什么,于是她問道:“你怎么知道?” 這句話有歧義,阿橘連忙描補:“你怎么知道九里香又名月橘?” “因為月橘是藥名,”祝問荊輕笑,“問荊也是藥名。” 他的名字是師父隨口取的,他只記得他姓祝。 不過他和阿橘的名字倒是般配。 “我們好般配?。 ?/br> 下一瞬,他聽見阿橘說話,他怔了怔,還以為他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祝問荊的回答,阿橘有點疑惑,他不會是睡著了吧? 她離他更近了一點,試圖看清他的眼睛也沒有閉上,下一瞬她的眼睛就被他的掌心遮住了。 然后她聽見祝問荊堅定的聲音,尾音還輕輕上揚,“嗯,我們很般配。” 作者有話要說: 月橘:行氣活血,散瘀止痛,解毒消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