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夏伸手接過來，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親情。

    她的奶奶也是這樣的。

    每次她提無理的要求的時候，奶奶強硬的拒絕，接著又溫暖地撫慰她，換一種方式給予她想要的，此刻她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心里又暖又酸。

    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聞老太太嘆息一聲說：“都怪我以前帶你去了幾次黑市，你現(xiàn)在三天兩頭朝那邊跑，你要知道，黑市就是黑市，要是碰巧遇到公安了，會抓你進局子的?！?/br>
    “我知道?！甭勏狞c頭。

    “這次失敗了，就別朝那個地方去了。”聞老太太說。

    “好，奶奶，我都聽你的?！甭勏男χ饝?/br>
    “睡吧?！?/br>
    “奶奶。”聞夏拉住聞老太太枯瘦的手。

    聞老太太轉頭望向聞夏。

    聞夏認真地說：“奶奶，我不會再惹你生氣，我一定會讓你和明明過上好日子的?！?/br>
    聞老太太說：“只要你和明明好，奶奶就好了?！?/br>
    聞夏笑著點頭。

    聞老太太到底是疼愛孫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聞夏的頭。

    聞夏心里暖的不得了。

    她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父母還沒有離異，爺爺奶奶就去世了。自那以后，她再也沒有感受過親情，沒有被重視過。

    可是現(xiàn)在她從聞老太太身上得到了。

    聞老太太走后，她把十斤麥子藏起來，躺在床上覺得這個物質貧瘠的時代也有美好的地方。

    她嘴角帶笑地進入香甜的夢鄉(xiāng)。

    第二天她去生產(chǎn)隊上了半天的工。

    中午在家吃了兩個烤紅薯，一個人去石磨處。

    把十斤麥子磨成了九斤多白面粉。

    用篩子過濾一遍，只有七斤多點純白面粉。

    她找出一個聞老太太自制小化肥袋子，裝了五斤白面粉。

    在聞老太太聞明離開家門以后，她才抱著五斤白面粉，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來到縣城。

    這時候的縣城雖然不能和后來的比。

    但是卻比鄉(xiāng)下繁華很多。

    到處都是磚瓦房。

    什么供銷社、國營飯店、照相館的也都有。

    街上男男女女身上的補丁也少了很多。

    聞夏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不免有些好奇。

    不過她這次的目的是去黑市，她就沒有再多看。

    憑著原聞夏的記憶，七轉八拐地走過一條條冷情的胡同，在她懷疑自己可能走錯路時，一轉頭，看見一條熱鬧喧嘩的小胡同。

    胡同里有很多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

    有的兩手空空，有的挎著竹筐，有的提著網(wǎng)兜，有的捧著一個盆等等，紅薯、紅糖、麥乳精的都在這個胡同里出現(xiàn)了。

    這就是這個時期的黑市。

    它某種程度上調和了計劃經(jīng)濟上的一些問題。

    比如有的人有錢沒票買不到糧食，有的人有票沒錢又辦不了事兒，于是在這兒中和一下，互相解決問題。

    聞夏本來打算換糧票或者糖票的，但是她把胡同來回走了一遍之后，她的想法改變了。

    “小姑娘，你抱的什么，糧食嗎？”

    不等她出手，就有人詢問她了，她轉頭一看，是個穿著灰藍色上衣的老人，她小聲回答：“是糧食，白面?！?/br>
    老人一聽，眼睛發(fā)亮：“白面？怎么賣？”

    聞夏說：“不賣。”

    老人眉頭一皺：“不賣你來這兒干什么？”

    聞夏接著說：“我來換東西的?！?/br>
    “換什么？”

    “紅糖?！?/br>
    “怎么換的？”

    “四斤白面換一斤紅糖?！?/br>
    “太貴了。”

    “這兒的東西有便宜的嗎？”聞夏反問。

    據(jù)她所知，城里的一些工人每月拿十多塊左右的工資和微薄的糧票，通常糧票吃完了，錢還有不少，所以愿意化大價錢來黑市買糧食吃。

    估計老人就是這一類型的。

    “我看看你的白面。”老人說。

    聞夏把面袋解開給老人看，說：“自家磨的，篩過一遍的?！?/br>
    老人也看出聞夏做工的精細，比黑市里倒爺?shù)陌酌媪夹奶嗔?，他問：“非得紅糖換不可？”

    聞夏點頭。

    老人心里猶豫了一下，接著下定決心說：“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找你，等著我啊?！?/br>
    “好?！甭勏恼局鴽]動。

    沒一會兒，老人真的拎著一斤紅糖過來，遞給聞夏，爽快地說：“給你，換四斤白面?！?/br>
    聞夏沒想到這么容易就做成這個買賣了。

    是運氣太好了嗎？

    她爽快地給了老人。

    老人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白面的重量，目光落向聞夏手里的一斤白面粉。

    聞夏抱緊一斤白面說：“這一斤還有用?！?/br>
    老人沒再說什么，拎著白面走了。

    聞夏又在黑市逛了一圈，從各個方面觀察研究這個黑市的種種，心里有個大概之后，她用一斤面粉跟一個小孩子換了他們家曬的數(shù)顆紅棗、一些紅薯和一個雞蛋。

    這才從黑市離開。

    五斤的白面粉換成了一斤多的紅糖、紅棗和紅薯，手上輕松了，心里充盈了。

    她步伐輕盈地向前走。

    走著走著，聞到一陣陣的飯菜香、rou香。

    抬眸一看，是國營飯店。

    飯店門口還貼著菜單，雞蛋面、豬rou餃子、rou包子、rou絲面等等都有，但是沒有標價格。

    聽說價格都很貴，而且還要糧票。

    聞夏沒有錢也沒有糧票，吃不起。

    正經(jīng)抬步走時，國營飯店出來數(shù)個說說笑笑的年輕人。

    聞夏一眼就看到了徐漢平和張玉勤，差不多同一時間，徐漢平和張玉勤也看到了聞夏，二人皆是一愣。

    “是聞夏。”張玉勤小聲對徐漢平說。

    徐漢平?jīng)]有理張玉勤，而是直直地看著聞夏。

    聞夏目光坦蕩地望著這群知青。

    他們大部分都是從首都過來的知青，知青們除了領山灣子生產(chǎn)隊的糧食外，還可以到縣城知青辦領糧票錢，一些家境好還能得到家里人寄過來的錢和糧票，所以可以下館子買自行車什么的。

    這些人和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聞夏目光將要收回來時，看到一個頂級帥哥，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的男知青，五官深邃，身形高大，氣質出眾，低頭在收拾著錢包，喲，居然還真有帥哥。

    真養(yǎng)眼呢！

    不過聞夏打小就聽過太多關于知青為了回城，拋棄妻子的事情，又碰到徐漢平這么個渣男，她現(xiàn)在對知青沒有一點好感了，長得好看也沒有什么用，她收回了目光。

    “聞夏，你怎么來縣城了？”徐漢平開口問。

    “想來就來?！甭勏挠舶畎畹鼗匾痪洌Р骄妥?。

    她不管身后那群知青詢問自己是誰，拐個彎，踏上了回山灣子生產(chǎn)隊的大路。

    聽到背后叮鈴鈴的自行車車鈴鐺響。

    她頭也不回向前走，看見兩個知青共乘一輛自行車，迅速地超過自己。

    就在這時候，一輛自行車忽然停在了眼前。

    第5章 薅準了羊毛

    聞夏轉頭一看，看見了徐漢平。

    “聞夏。”徐漢平喚。

    “什么事？”聞夏問。

    徐漢平問：“你一個人來縣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