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守信用，這么久過去了，一直沒把消息告訴李煦。

    于她而言只是小事，但放在李煦眼里，一定是天大的背叛，甚至可能比這一次還要重。她的身份從一出生便被長公主定下，瞞他情有可原，但幫陸郴這件事，是她自己所為。

    ——她不僅幫了李肇一把，還和李肇一起瞞下事情不跟他說。

    前世刺殺長公主的刺客現(xiàn)在仍在偏遠之地，旁人不知道她為什么查他，現(xiàn)在張相被人所殺，日后就算再怎么有差池，這刺客也不會再出現(xiàn)再她們面前。

    李肇也是聰明人，他不喜歡惹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雙方都有利。

    她輕聲道：“南夫人，這種話不必再說，陛下那邊雖未下令，但母親的意思已經(jīng)明確，我不必再做東宮伴讀，也不會與其他皇子牽扯上關(guān)系?！?/br>
    ……

    李煦從鐘家離開之后，先回東宮沐浴一番，換上蟒袍，入朝議政。

    皇帝咳嗽加重，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上朝，事情現(xiàn)在都交由李煦處理。

    李煦懲治好幾個尸位素餐的官員，以儆效尤，又擢幾位有實力有野心卻不得皇帝喜歡的官員，平衡朝政，他的度把握得很好，朝政制衡之道比皇帝運用得還要熟練。

    鄭壇是個野心家，如今在朝已有自己的一方勢力，與大司馬不同的是，他手上沒有兵權(quán)。威武營的兵在李煦手里，一直在訓兵，神武營的訓練力度更加，不是常人能忍的，一天掉隊好幾個。

    但李煦給的待遇豐厚，每日訓練之后伙食比別處好上太多，還給家人置備專門宅子和一片土地，連俸祿也高出威武營，想進來的人鉆破頭，逼得里面的人也只能咬牙練。

    張相離世突然，突厥人尚未見蹤影，皇帝親自下旨徹查各大城門出入口，又嚴懲在市井造謠的混混，即給了張家交代，同時也是在幫鐘家洗脫嫌疑。

    知內(nèi)情的都知道這是太子殿下的推動所為，但此舉也說得過去，威平候府是一大助力，張相又是太子親外祖父，兩方都得公正對待。

    只能說的是威平候世子運氣好，她出現(xiàn)在張家的時機不對，但也正因為這不對，大大減少了她的嫌疑，如果張相是在她走之后沒多久出的事，事情就算與她無關(guān)，這嫌疑她也得沾上大半，無法辯解。

    皇帝今日早朝依舊沒來，李煦坐在龍椅側(cè)左方，聽京兆尹周吝匯報這幾日徹查的情況。他的手搭在扶手椅上，手指不自覺地摩挲。

    周吝當年還是顆墻頭草，哪邊有利往哪邊倒，李煦平頂大司馬內(nèi)亂后，他比誰都懂風向，看得出三皇子無心皇位，立即投誠到東宮門下。

    “稟太子殿下，經(jīng)日所排查到的所有突厥人中，只有三個不能證明自己當時所在何處，但其中兩個都已經(jīng)年有六十，一個雖年輕，但十二歲爬樹斷了腿，目前尚無可疑人等?！?/br>
    京城中的突厥人雖少，但也是有的，不過經(jīng)過幾代交融，大部分都已經(jīng)和京城人同化。

    李煦沉聲道：“既能無視那么多侍衛(wèi)逃出相府，說明武功高強，普通排查或有困難，最壞的可能是人已經(jīng)逃離京城，本宮覺得他若是有心來挑撥世家關(guān)系，那日后還會再次動手，加強各處的守衛(wèi)，不得疏忽?！?/br>
    周吝應聲是，也沒出聲質(zhì)疑這個傳說中的突厥是否真的存在，退了回去。

    魏尚書出列道：“鄴城傳來消息，有艘船突然出意外沉沒，當?shù)馗扇舜驌拼?，發(fā)現(xiàn)貨船的干草之下藏著弓弩，造藝精致牢固，雖與稍加改良過，與平日所用軍弩稍有不同，但小兒函青回信說，他覺得是大薊營內(nèi)所出，很大可能是運往突厥?！?/br>
    魏尚書話一出，頓時讓底下的人都議論起來，突厥搶豫州過冬糧的事還沒過去，這種事情又出來，豈不是代表大薊內(nèi)有人叛變？

    李煦臉色沒變，開口道：“頒旨昭告天下，若有人能舉發(fā)此事，賞千金，田百畝，論功行賞封爵，蔭后世。”

    這事誰主導的可能性大，李煦清楚，昭王的膽子一直很大，李煦上次去雍州就已經(jīng)摸個半透。

    他以器換馬，給突厥的東西確實數(shù)一數(shù)二，但能用的次數(shù)不多，劣物換壯馬，甚為劃算。

    李煦不制止，只不過是想看兩方的戲。

    朝中大事總共就那么幾件，更多的是瑣碎雜事，李煦不像皇帝那樣把有用的時間花在這些事上，他覺得不僅不劃算，還很可能浪費掉。

    他下早朝后就直接去軍營巡視，騎著高頭大馬，期間盯著幾個長得不錯的姑娘看，人走了視線都還留著。

    隨行的官員還以為他看上了人，忙跟他道：“殿下三思，使不得，那些都已經(jīng)嫁做人婦，若是動了，有辱您的名聲?！?/br>
    太子從交州回來后名聲比從前大大提升，保家衛(wèi)國會打仗的男人素來就得大薊百姓崇拜。

    李煦莫名其妙道：“她們梳的發(fā)髻好看，本宮多看兩眼怎么了？”

    他的回答讓人琢磨不透，但至少不是看上人，旁人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松了口氣，以為他愛好特殊。

    從前京城有個鄭邗就已經(jīng)人人自危，不敢讓自己家妙齡女子出門，要再來個太子，那京城女子就沒活路了。

    李煦握住韁繩，說：“今日巡營速度須加快些，本宮要同父皇談談鐘家離京的事?！?/br>
    鐘家?guī)状鷨蝹?，鐘華甄沒有什么叔伯兄弟，父親去得早，她連他面都沒見過，長公主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也最親近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