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課間下課之前，祁衍就早早站在天橋上，隨著下課鐘聲的響起，他一邊聽著小弟匯報，一邊黑瞳目光鎖定天橋下面孟鑫瀾正緩緩接近校門口。

    程晟一下課，就乖乖跑到門口等他。

    人也不再像昨天一樣一身樸素校服、傻傻的了。衣服帥氣襯得人也挺拔，頭發(fā)還往后梳了一下，露出額頭更儒雅帥氣了。

    飯盒也沒再熊貓抱在手里，而是提了個袋子。

    他很認真地等，很期待的樣子。時不時看看表。

    完全沒有瞧見孟鑫瀾正在不遠處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祁衍：“…………”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這一招算是防對了。要知道孟鑫瀾可是個家庭主婦，是很有時間觀察兒子、以及疑神疑鬼玩跟蹤的。

    可惜他現(xiàn)在技高一籌，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小笨蛋了。

    說起來，這個女人在這盯梢，是期望盯到什么結(jié)果呢？

    祁衍冷笑。

    他要是更壞一點，是不是可以干脆裝作沒發(fā)現(xiàn)她，直接下去和哥哥碰面當(dāng)面手牽手給她看。她鬧死又能怎么樣？他現(xiàn)在不整她就不錯，她已經(jīng)傷不到他分毫。他反而還樂得看她發(fā)瘋呢。

    壞女人沒有別的弱點，她唯一的命根子就是她兒子。

    把他從她手里搶走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和暴擊，他一直都知道，并且有能力做到。

    只是他舍不得。

    程晟受了很多苦。不到萬不得已，他都不會逼他。

    真的希望孟鑫瀾真的別再作妖了。要不然……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憐真的進化了=bsp;包養(yǎng)么么噠感謝：

    第60章

    孟鑫瀾最近心情很差。

    她覺得自己真心命苦。不管是老公還是兒子,她身邊的男人怎么都一個樣，怎么就沒一個知道心疼她的！

    她這幾年都在辛辛苦苦喝中藥調(diào)理身體。難喝的東西喝了一大堆，某天抱怨起來,祁勝斌竟說得輕松：“難喝那就別喝了唄？”

    孟鑫瀾：“你什么意思！我喝藥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給你生兒子？”

    她一直以為祁勝斌比她還想要個兒子,現(xiàn)在說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祁勝斌含含糊糊,也是無奈。

    他確實曾考慮過跟孟鑫瀾再生一個?？山駮r不同往日，隨著年紀變大，人的思想也會變。

    他這兩年這精力真沒有以前旺了，記得年輕時可以連上三五個夜班不打盹，現(xiàn)在卻一趟夜車下來就困得不行，上次連著兩個夜班趕山路直接差點沒翻到溝里去,想想都后怕。

    再加上車隊同事平常愛聊天，常常說起誰家的兒子要結(jié)婚了,買房買車聘禮什么的,聽得多了他也不禁心里犯嘀咕。

    其實他兒子再過幾年也要到結(jié)婚年齡了,房子車子一樣沒有，現(xiàn)在人都很現(xiàn)實的，沒有這些誰嫁你?。坎唤Y(jié)婚哪來的延續(xù)香火呢？

    但年初孟鑫瀾兒子做手術(shù)欠了債,至今都沒完全還清,攢錢遙遙無期。

    綜上所述,這種體力、財力都不足的情況下,再生一個怎么養(yǎng)？奶粉錢搖籃錢天上掉？真的想想都累。

    他其實已經(jīng)有一兒一女，再生一個真不是必需品。

    更別提還有風(fēng)險——再生一個樣樣都好也就罷了。萬一和他兒子一樣忤逆,或者像孟鑫瀾家的一樣病秧秧的，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祁勝斌越想越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

    孟鑫瀾恨恨：“不生就不生！生孩子誰累啊，你以為我想受那個罪？但你記好了,是你不愿意生的，萬一現(xiàn)在的將來這個生個病意個外，你可別后悔沒再要一個！”

    祁勝斌：“你說什么呢！會說話不？”

    孟鑫瀾：“哼。”

    她嘴上厲害，心里卻暗暗盤算著。她跟祁勝斌畢竟沒領(lǐng)證，相互之間又沒一個孩子牽絆，也太沒有保障了。

    說句不好聽的，萬一祁勝斌哪天突然死了，這家里的一切全是小拖油瓶的，她和她兒子一分沒有！

    這可不行，至少這房子她得弄給她兒子呀。

    雖然又小又黑又破，但好歹是個棲身之地！說不定以后拆遷呢？

    于是她近來一直在和祁勝斌各種鬧，這不滿意那里委屈各種鋪墊，就是想把祁勝斌鬧得沒脾氣了，依她把房子轉(zhuǎn)到她名下。

    孟鑫瀾覺得她這么辛辛苦苦地計算，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可兒子好像根本不體諒她！

    近來，孟鑫瀾越發(fā)能明確感覺到兒子和她之間總隔著一層什么。

    那種感覺很明顯，可具體到事情上她又無法指責(zé)——她的兒子在家?guī)兔覄?wù)，也不怎么看電視、不玩，從不要這要那，學(xué)習(xí)也不用cao心。

    無可挑剔的“別人家的孩子”。

    可優(yōu)秀的表象下，那雙深沉的灰色眼睛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根本無從知曉。

    好幾次，孟鑫瀾看到樓下的那個養(yǎng)狗的小傻子跟他爸媽手牽手親密無間、甜蜜撒嬌的樣子，就覺得暗暗來火。當(dāng)然，她不至于羨慕一個弱智，但是人家一個弱智都知道跟爸媽親！

    她兒子為什么跟她就不親？

    她辛辛苦苦付出那么多年，難道都白付出了？是因為她管他了？因為她不準他跟小拖油瓶來往所以心里記恨她了？但她做錯了嗎！

    明明多虧她及時發(fā)現(xiàn)、立刻出手，才把兒子拉回正道！她的功勞那么大，她兒子不感恩戴德居然還跟她離心了？這還有道理嗎！

    “程晟你要搞清楚，只有你媽才是天底下唯一會對你好且不求回報的人。懂嗎？”

    “嗯?！?/br>
    “別人誰會指望你好?。空l會像我一樣真心對你？你可要腦子清楚點！這個世界很現(xiàn)實的！”

    “嗯?！?/br>
    少年的灰眸永遠是無波無瀾的死寂。孟鑫瀾又氣又急，“砰”地扔下煮好的粥。

    “不說了，吃飯！”

    “多吃點！辛辛苦苦給你做的，吃那么少怎么行，自己盛！非讓你媽伺候你盛好才行么？我是女仆嗎？”

    “媽，我……”

    “行了別廢話，你那身體不吃不行的。唉，這還指望我老了你照顧我，指不定一輩子都得是我做牛做馬伺候你！飯端到面前都不吃，我到底養(yǎng)了個什么呀，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怎么就那么讓人cao心？”

    “……”

    程晟不說了，手指放在口袋里捏緊。

    心臟跳得完全沒有規(guī)律，一突一突的。他深吸了幾口氣，輕輕撫摸鑰匙下面光滑的雨花石，才終于有點緩過來。

    小衍是一切情緒的解藥。

    只要想起他，一切就能雨過天晴。

    ……

    祁衍給他買了那么多衣服，根本不可能藏得過來。

    程晟就干脆沒有藏。

    他常年不買一件衣服，偶爾買一些也不會說不過去。跟孟鑫瀾說一共只花了幾百塊而已，孟鑫瀾也沒懷疑。

    穿上了帥氣的新衣，多少看著跟以前不同。

    再加上他這些天莫名自帶的那種恍惚與青澀，即使在家努力掩飾、佯裝無事發(fā)生，當(dāng)媽的也能敏銳覺察到兒子的不同。

    孟鑫瀾這一年來不是一次兩次偷偷跟蹤兒子，確定兒子和小拖油瓶確實沒聯(lián)系了。

    可兒子又開始反常。

    她只能又一次偷偷跟到學(xué)校。

    程晟站在學(xué)校門口一副等人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在等誰，孟鑫瀾心里暗暗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小拖油瓶”“小拖油瓶”這四個字不斷在腦子里閃，煩躁極了。

    就在焦躁的當(dāng)口，一個女生走出校門，拍了拍她兒子。

    女生挺漂亮的，跟他有說有笑。而她兒子似乎異常緊張，抿唇僵硬，還偶爾東張西望。

    “……”孟鑫瀾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來一點。

    怪不得兒子突然打扮起來了呢，原來是有要好的女同學(xué)了。

    只不過……這女孩，也太高了吧？

    大冬天的還穿個粉色小皮裙，小小年紀這么愛打扮，未必是個安分的女人啊。一看就是不學(xué)習(xí)那種，她兒子將來能考上好大學(xué)的肯定能找更好的！

    正想著，女孩回頭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女孩戳了戳程晟：“那邊有人一直在看你哎?！?/br>
    ……

    程晟回過頭看到孟鑫瀾，孟鑫瀾滿臉堆笑迎上來。

    “乖兒子，媽來給你送飯！這是你同學(xué)啊，你好！”

    但明明，彼此心照不宣。

    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借口。他媽從來就沒給他送過飯，也知道他已經(jīng)帶了飯，他也吃不了他媽遞給他的油哄哄的rou餅。

    孟鑫瀾走后，程晟失魂落魄的走回校園里，隨便找了個花壇角落坐下。

    雙手埋住臉頰，心臟緊縮得有點難受。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小衍應(yīng)該不會來了吧。

    也幸好他沒有來，要不然……

    他想起剛才孟鑫瀾明顯充滿窺探、審視的眼神——他怎么忘了呢。他轉(zhuǎn)學(xué)以后，他媽從未放棄嚴防死守盯著他呢，他怎么毫無防備。

    這幾天過得太幸福，幸福得過于大意。

    好在和小衍見面沒被發(fā)現(xiàn)，萬一被發(fā)現(xiàn)，那他和小衍以后……

    “哥哥?！?/br>
    程晟一愣，抬起灰眸。小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