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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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卓紫微真心佩服。 事實證明,祁衍跟他哥是真有心電感應(yīng)。 明明住院樓那么多人,祁衍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找到了程晟所在的病房。 病床上的程晟臉色非常蒼白。 卓紫微長那么大,還從沒有見過一個同齡人能是這么個糟糕的狀態(tài)。 雖然整個人是安安靜靜、不爭不搶的樣子,卻像是經(jīng)歷了連天的風(fēng)雨、被抽干了靈魂,滿是疲倦和沉寂。 祁衍走過去。 少年灰敗的眼睛里才像是重新閃過一絲微明,很快又像是繁星隕落一樣暗淡下去。 他的臉頰些微的紅腫,明顯被人打了巴掌的樣子。眼角下面有指甲印,脖子上更有被掐過的傷痕。 祁衍:“誰弄的?” “我沒事,”程晟搖搖頭,嗓子澀啞,“你怎么來了?!?/br> 祁衍沒說話,只定定看了一會兒他的臉。他俯下身,指尖隔著被子放在他的手上,隔著被子都能感覺到下面那只手的冰冷。 可那么冷的手,還要在被子下偷偷掩著腹部。 “小晟,你胃又疼了?” “沒事?!背剃纱鬼^續(xù)搖頭。 祁衍:“別騙我。昨天還好好的,你的臉怎么了,是不是我爸、你媽又干什么了?” 程晟無言,偏過頭,盯著窗臺一顆快枯敗的小仙人掌。半晌抬起眼睛,隱忍的灰眸里依舊很溫和。 “不是的,沒人干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錯。” “我真沒事的,小衍,你還是快走吧?!?/br> “我媽她,一會兒要回來了。你知道她那個人的,你早點回去,不然她……” 話音未落,門口傳來熟悉的尖叫:“你來干什么!” “誰讓你來的?!你憑什么來?” 祁衍轉(zhuǎn)頭,就看到孟鑫瀾拎著不銹鋼保溫盒站在那兒。五官尖尖、臉色潮紅頭發(fā)微亂,正一臉怒意洶涌地咬牙切齒站在門口。 “你給我離他遠一點?。?!你這個拖油瓶、小賤種,誰準(zhǔn)你來的,你還敢碰我兒子??” 卓紫微之前久聞祁衍“后媽”孟鑫瀾之名,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見她一邊罵,一邊已經(jīng)沖了過來,抄起手里的保溫盒就劈頭蓋臉往祁衍身上砸。 “祁衍小心!” 一切太突然,祁衍也只來及呼吸道一陣灼熱的水汽。 指尖劇痛,guntang的湯撒了他半身,保溫盒摔在地上好大聲響。 不止卓紫微大驚,就連其他床上的病人和家屬也都驚了。 隔壁床的幾個病人家屬,早都知道這個皮膚白白、聲音尖尖女人的厲害,畢竟她自從兒子入院,就已經(jīng)聒噪得快把同一房間的人給煩死了——嘴巴不閑著,不是抱怨就是找茬,聒噪又刻薄,關(guān)鍵還迷信。 住個院,一會兒弄塊破玉絮叨著硬塞給他兒子說開過光,一會兒拿張紙符硬塞她兒子鞋里說要踩小人。 她兒子也是慘,難受得吐了幾回,疼得蜷縮在床上大汗淋漓,她就骨折迷信,也不幫忙努力讓他舒服點。 有空也是跟醫(yī)生鬧,一個勁嚷嚷來醫(yī)院有什么用,都治不好,她要打電話給“大仙”讓大仙鎮(zhèn)壓。 隔壁床幾家都忍不住想要懟。既那么不相信科學(xué),來住院干嘛? 誰都巴望著這女人快點兒走,好清凈點。 結(jié)果誰想到眼下變本加厲,那個腿不好來看她兒子的男孩,也不知道怎么惹著她了,她就直接拿保溫盒里guntang的湯燙人家?! 什么人??! 幸好這是冬天,大家都穿得多,盡管如此少年裸露在外的手背也已經(jīng)通紅一片。 換成夏天還得了?是要出大問題的! 然而這還沒完,轉(zhuǎn)眼間瘋女人先又抄起了閑置在旁的掛水架子,開始不要命地少年身上砸! “滾!滾!滾!你給我滾!快滾!” 她一邊砸一邊罵,聲音尖利失控:“你怎么不早點去死呢!你個禍害精、你個掃把星!你居然還有臉來?” “你就是上天派來禍害我兒子的,你就是我們?nèi)业膯书T星!你還來!給我滾,給我死在外面!你怎么還不死呢!討債鬼!倒霉貨!狐貍精!” 周遭病人家屬坐不住了,趕緊拉走那個單薄少年。 那可是鐵架子!砸不好會死人的,這瘋女人是真瘋了吧,是想把孩子給打死嗎? 卓紫微也眼明手快,沖過來抱住女人的腰:“祁衍,走!快走!” …… “后媽”比傳說中還瘋,此地不宜久留。 卓紫微拉起祁衍就想走,結(jié)果卻沒能走掉。 醫(yī)院見人有鬧事,火速報了警。醫(yī)院隔壁就是中心派出所,趕過來處理問題的是派出所幾個年輕小警察。 中心醫(yī)院這個片區(qū)身為城市最古早的老城區(qū),可以說是魚龍混雜,幾個年輕小警察入職三五年而已,也算是徹底見識到了“人間百態(tài)”。 花式醫(yī)鬧、鄰里糾紛、家庭丑聞——普通百姓私底下的生活,出乎意料的多姿多彩。 光這幾年遇到的,什么調(diào)戲友妻引發(fā)的血案啦、婆媳互毆、家暴、未成年人懷孕等等,每周都夠做幾起狗血民生節(jié)目。甚至以前只在書里看到的所謂“扒灰的扒灰、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也不是沒有。 事實證明,藝術(shù)源于生活,生活卻永遠是藝術(shù)無法企及的王者。 今天的局子里就又來了個潑婦,瘋了一樣張牙舞爪,居然罵那個十幾歲的小少年“喪門星”,“狐貍精”“勾引我兒子”“不要臉”? 民警們雖然覺得頭大,但也見怪不怪了。 行吧。這世上啥人都有,不稀奇! 孟鑫瀾:“放手,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呀!你們抓著我干什么,你們抓他?。克麄冎豢吹娇此昙o(jì)小是不是?你們都被他給騙了!你們根本不知道他心有多黑!有多壞!” “他就是個人渣、他不正常!從前幾年就開始了,我早就知道,他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赤身裸體的搔首弄姿勾引我兒子!呵,你以為自己很成功是不是,瞧你那一臉風(fēng)sao狐媚樣兒啊!” 她歇斯底里。越罵越難聽越罵越瘋,越罵越收不住。 她也不想那么瘋,可她實在忍不住。這么久以來,她一直在忍耐,一直裝作視而不見,壓抑著誰也沒有告訴,知道這一刻,一切終于像是閘口決堤一樣! 可惡小賤種,竟敢用臟手染指她的寶貝? 前段日子,孟鑫瀾求了“大師”很多次,可“大師”的嘴角總帶了些諱莫如深的嘲諷。 最后被她問煩了,大師就長嘆,“你當(dāng)然是想要你兒子恢復(fù)‘正?!?,可你家那孩子……跟人家之間有條老天爺給的線連著,也不好斷?。俊?/br> 孟鑫瀾是迷信。但為了唯一的兒子,她也可以不迷。 她也可以當(dāng)場翻臉掀掉大師的攤子,大罵你們算命的胡扯八道,都是大忽悠、大騙子,為賺點昧心錢胡扯八道編排我兒子。 可怎奈最后回去,卻只是自己把自己氣哭了一整晚。大師的話再離奇再不可信,也已經(jīng)精準(zhǔn)地炸開了一直以來她心里最深、最隱秘、最不愿意去直視去細想的一個可能—— 為什么她兒子,明明以前特別正常、特別聽話的??墒菑牡谝惶靵淼侥莻€家,從第一眼看到小拖油瓶,就再也沒正常過? 為什么會像是被魘了一樣,胳膊肘一個勁往外拐? 為什么從此做什么事都是“小衍”、“小衍”、“小衍”? 小拖油瓶有毒。 孟鑫瀾現(xiàn)在不知道有多后悔。她其實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可她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兩個男孩子,再不對勁能有多不對勁呢?! 真她太松懈了,從一開始就不該把他們兩個放在一起,哪怕只有一間屋子!可她怎么能想到一個男孩子居然也能勾引、帶壞他兒子!簡直咬牙切齒、恨得要死! …… 不一會兒,卓紫微的爸媽也來了。 卓紫微爸畢竟地位高人脈廣,被電話通知的時候就給相關(guān)方面的哥們兒打了招呼。 進了派出所,卓父開門見山:“民警同志啊,您看這別人家的糾紛,也并不關(guān)我家孩子什么事呀?” 一切確實不關(guān)卓紫微的事。 但醫(yī)院畢竟報了警,而卓紫微是自愿留下來做筆錄幫他同學(xué)作證明的。 卓紫微爸:“這孩子!” 卓紫微媽:“別人都躲事兒,咱家這個怎么還傻乎乎的往身上攬事呢?” 夫妻倆沒辦法,只好在外頭多等了個把小時。 祁衍爸也來了。 祁勝斌本來心情就不太好。今天單位接了個新的大項目,可萬沒想到對方老總竟然是以前的同事。人家前幾年辭職下了海,現(xiàn)在已經(jīng)賺到大錢。 前同事成了大老板,當(dāng)然要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一番,腆著肚子好不神氣。 偏偏又有好事之人湊過來跟他過話,說這前同事之前也是拋棄糟糠妻搞了個新老婆的,可人家的新老婆家境雄厚、岳丈有本事,所以才能下海做生意那么成功。 “你看老祁,人比人氣死人吧?你形象不比他好得多?你咋沒傍上一個富婆呢?” “虧了吧?你瞧你找的那個,對你沒啥幫助還帶著病懨懨的拖累兒子要你養(yǎng)。我看你也是想不開,給別人養(yǎng)兒子?你也不能光顧感情啊,考慮現(xiàn)實點,你老了他能管你嗎?” 同事的話至今在耳邊縈繞不去。 偏偏又接到電話,家里女人孩子鬧來了警察局,還丟臉丟到同學(xué)家長面前,祁勝斌心情就更惡劣。 而卓紫微媽一看“罪魁禍?zhǔn)住奔业哪腥藖砹?,馬上含著眼淚晃著她老公胳膊:“我不管!待會我要帶我兒子去驗傷!憑什么他們打架,把我家紫微胳膊上抓得一道一道的?。俊?/br> 卓父則裝模作樣:“算了算了,都是同學(xu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過老祁啊,你也真得管管你老婆孩子吶。你看這吵的,在外頭很不像樣???” 祁勝斌臉色更難看。 “……” 卓紫微筆錄錄完,出來了。 中心派出所比較小,隔間也沒有什么隔音,全程都能聽見那個瘋女人在叫囂。根本就是潑婦罵街胡攪蠻纏沒邏輯,各種栽贓陷害,民警也一臉頭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