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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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媽:“小時候成績好,不一定長大就還能好。今后長著呢。” 兩個女人,一個聲音高,一個聲音尖。 虞清媽:“喲,小晟回來了呀?” 她聲音帶著笑,眼睛卻冷冷的,不屑地剜了程晟一眼。 程晟垂眸上了樓。 樓下的那個虞清,聽說以前也是聰明伶俐的男孩子。 可惜小時候出過一次車禍,事故以后整個人就不太靈光了,整個人變得鈍鈍的。 即使如此,仍舊是虞清爸媽的大寶貝。 虞清媽最介意的就是別人暗諷她兒子笨、成績差。 偏偏孟鑫瀾習(xí)慣了要找優(yōu)越感,說話總要強(qiáng)壓別人一頭。 程晟回到房間,祁衍還沒來。 他一個人拿出作業(yè)本,開燈,做題。 燈光把作業(yè)紙照得雪亮。圓規(guī)的針尖扎著作業(yè)紙,才畫了半個圓,鉛筆尖那邊就“啪”地折斷了。 程晟換了鉛筆芯,繼續(xù)畫,又?jǐn)唷?/br> 他努力深呼吸。 指尖開始微微顫抖,可越是想要好好畫圓,指尖卻根本無法控制力道。 針邊一戳,直接整個本子都被劃破了。 算了,太難看,干脆撕掉這一頁重寫。 于是把寫得滿滿的一夜作業(yè)撕了下來,窩成團(tuán),捏緊時,分明地感覺到指甲掐進(jìn)掌心的刺痛。 他卻反而捏得更緊。 紙張變得又硬又刺。他還是捏,用力捏。 鼻尖微酸。 腦子里回閃過的,全是虞清媽剛才冰冷又鄙夷的那一眼。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勸他,說別放在心上,你那么多年生病難受都撐過來了,這又算什么? 可另一個聲音卻憤怒又不甘——他又做錯了什么?她憑什么那樣瞪他! 虞清是他的同班同學(xué)。 他們并沒有很熟,但有好幾次虞清來問他題目,他都會耐心跟他跟講解。 還有幾次,虞清因?yàn)榇驋咝l(wèi)生不合格被罰擦玻璃。他看他笨手笨腳、委委屈屈的挺可憐,最后都是他幫他擦了一半,祁衍和紀(jì)南祈幫他擦了另一半。 可就算這樣,樓下阿姨也一直不待見他。 曾經(jīng)的鄰居、醫(yī)院的醫(yī)生護(hù)士,也都討厭他。 小衍更是…… 程晟出去洗了把臉。 抬起頭,洗臉池的鏡子里,赫然倒映著一張異常陰郁暴躁的臉。 他一驚。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還能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看著鏡子里那副陌生的樣子。 努力平復(fù)。 最后面無表情把黑框眼鏡戴好。 結(jié)果一出洗手間,正面撞上孟鑫瀾。 …… 祁衍那天是跟紀(jì)南祈他們一起打了會兒球,才回的家。 多珍惜,打一次少一次了。 到家門口掏鑰匙時,正聽見孟鑫瀾那穿透力極強(qiáng)的聲音。 “最近就不要摸電腦了。還有兩個月,加油復(fù)習(xí)!” “當(dāng)然mama不是要給你壓力,身體最重要。實(shí)驗(yàn)班咱們盡力而為,能考上一中就不錯了,實(shí)在不行二中三中也可以?!?/br> “反正,只要能上重點(diǎn)中學(xué),就比你那表哥表姐厲害多了!” 全程沒聽見程晟的聲音。 祁衍禮貌性地在門口等到他們聊完,才開門進(jìn)去。 進(jìn)門直接回房間,書包一扔,開電腦。 代碼的世界真是好世界,整兒人一開電腦他就很放松。安靜的房間里,就只有手指靈活敲擊鍵盤的聲音。 大概兩個小時以后。 剛跟論壇里的大神哥哥成功學(xué)會敲一個新玩意兒,他才從沉迷的狀態(tài)晃回神來。 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肩膀和手指都有點(diǎn)酸痛,他伸了個懶腰。 身邊,程晟不在書桌上。 燈還開著,桌上書、作業(yè)本、文具一排碼得整整齊齊的。 最顯眼的地方,一整套六年級的教材。 以前,都是祁衍大大咧咧,東西亂放。 程晟則頗有嚴(yán)謹(jǐn)?shù)淖杂X,東西從來不會“越界”。 就只有今天,這套教材越了界,特意堆到他這一半的桌子上來—— 那是哥哥從他表姐那里借到的書,專門放過來,大概是“隨便翻、隨便看”的意思。 祁衍漆黑的眼眸深深。 他確實(shí)沒有六年級的課本。 祁勝斌那么粗心,只顧著跟人吹噓“我兒子跳級了”“我兒子要考一中實(shí)驗(yàn)班”,根本想不到他連書都沒有。 好在,他也根本不需要這些書。 他都在書店里翻過,都會了。 身后房門輕響,程晟端著兩杯熱茶回來。 金銀花茶那種熟悉的、很沖的香味,彌散在小小的房間中。 程晟不敢再像以前一樣,一邊細(xì)數(shù)保護(hù)眼睛的重要性,一邊硬把茶杯塞給他強(qiáng)迫他一口悶。 茶最后和教材一樣。 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兩人書桌的中間。 十點(diǎn)多,程晟先睡了。 祁衍再看那個金銀花茶時,白瓷的茶杯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跑到了他手邊。 那樣香香的,以前怎么都聞不慣的中藥味兒。 在沉沉的夜里,倒是意外叫人心清。 …… 第二天一早,程晟早上醒來時,祁衍那邊的床鋪已經(jīng)空了。 他起來,不見他。 書包不在,像是已經(jīng)走了。 桌上一整杯的金銀花茶,一點(diǎn)都沒有動過。已經(jīng)全冷掉了。 程晟打開杯蓋。 看著那清清的水面上,晃蕩著幾朵小花,沉著鮮艷的枸杞。 ……小衍他現(xiàn)在,不要了。 都不要了。 不要他了,自然也不稀罕他泡的茶。 沒什么的。 他垂眸,平復(fù)呼吸,胡亂收拾了一下書包。 突然心臟一陣劇痛。他抬起手,抓住襯衣,冷汗直流動不了。 不是他以前習(xí)慣的那種,單純生理性的疼。 這種疼,是從更深的地方爆發(fā)出來。 讓人無措、絕望。只想哭。 ……他的mama為了他,把別人的mama逼跳樓、逼瘋了,然后取而代之,搶走別人的一切。 這種事……這種事無論換成是誰,也絕對無法原諒。 程晟幽靈一樣,失魂落魄地走出去。 孟鑫瀾今天倒是起得很早,正從冰箱里拿出面包和牛奶打算去熱。 “媽,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他在那一刻,甚至都不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我們離開這里,我們走,回我們自己的家?!?/br> “我會好好愛上書屋,努力工作賺錢,給你養(yǎng)老……” “媽,我保證我能做到,我們走好不好?” 走。從小衍的家里消失掉。 徹底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