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卻是搖頭，“我想問你要一樣?xùn)|西?！?/br>
    “什么？”

    “九國布兵圖。”

    陳大人就是靠這個攻破了暴君的所有防設(shè)，他一直帶在身上，他從袖子里拿出遞給狐貍。

    狐貍看到了滿畫紙的桃花。

    她躺在樹上，額角點(diǎn)了桃花妝，那日她鬧著暴君，讓暴君把自己畫上去，暴君卻是沒應(yīng)她。

    狐貍說：“他留了字，但是我沒看懂。”

    “《狐生記》第八十七場第二鏡，一次，A！”

    陳大人伸出手心，狐貍低著頭在上面寫著，一筆一劃寫的都很認(rèn)真，生怕自己會寫漏一筆。

    “你能看出來嗎？”狐貍問。

    陳大人是讀書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握住狐貍的手，狐貍勾起唇，緩緩抽開，滿眼的期待。

    陳大人說：“伏愿娘子千秋萬歲，這是放妻書，和離信?！?/br>
    狐貍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原來是這一句話，害我想了又想。”她抱著畫，再看陳大人，又取下頭下的鳳釵，放在陳大人的手心。

    “世上有一個暴君就夠了?！?/br>
    自古世事兩難全，宮墻太高了，就算踮著腳也跳不出去，她會變得不快樂的。

    狐貍轉(zhuǎn)過了身。

    “《狐生記》第八十七場第三鏡，一次，A！”

    狐貍抱著畫一路跑，她跑到桃花園，暴君已經(jīng)不再樹下了，她只看一灘血，以及殘缺的畫。

    她以畫引火，燒了整個桃花園。

    狐貍背對著火光繼續(xù)往前，她走過了冷宮。

    有人說前朝皇后上吊死了，好像是聽說新帝要放出她宮，她不愿意離開這才想不開。

    尸體用白布蓋著，瞧不見什么樣子，狐貍站在門口看了許久，想起那次暴君劃破了皇后的臉，皇后一邊走一邊哭，難過到了極點(diǎn)。

    這宮里處處有人，有的人她認(rèn)識，有的她從未見過，一天內(nèi)，宮里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

    她走了好多地方，好似把所有人的一生走完了，什么萬里山河，風(fēng)花雪月，就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

    到城樓下的時候天黑透了，只能隱隱看到一兩個星星，若不是城樓上點(diǎn)著燈火，她可能都找不到城墻上的人。

    狐貍找了一個地方坐著，和城樓上的人說話，“你騙人也就算了，怎么連狐貍都騙？”

    那日大婚，她說他騙人。

    他騙了天下所有人。

    他自少年郎做了皇帝，看透世事無常，看透了山河廣袤，也看透了自己帝王的命運(yùn)。

    他曾用全力去改變命運(yùn)。

    可國家早已千瘡萬孔，早已民不聊生。他溫著性子去求，沒有一句應(yīng)和，他只能做一個暴君去搶，去殺，世人辱他罵他，也怕他。

    現(xiàn)在他死了，只有一只狐貍懂他。

    狐貍又說，“我來時，他們說皇后死了，她應(yīng)當(dāng)很愛你，我應(yīng)該告訴她的，你想讓她活?！?/br>
    “不過，她應(yīng)該知道了?！?/br>
    “剛剛我看到你躺在樹下，再一轉(zhuǎn)眼你就不見了，現(xiàn)在桃花園沒了，但我還想看日出，你會陪我去嗎？”

    “不會，因為你死了?！?/br>
    狐貍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說，又摸著臉，還是干的，這次她沒有努力去哭，而是抱著她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