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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白鷺鷥?cè)诰€閱讀 - 雙花束

雙花束

    到了下午,雨下得急了些。許琰先去花店買了兩束鮮花,一束康乃馨,另一束粉玫瑰,又搭車去了墓園。

    他先將康乃馨放下,另一束粉玫瑰背在身后,雨水打濕了他的鞋,潤(rùn)濕他的眼睛,似是眼底起了霧,心中下了雨。

    墓碑照片上是一年輕女子,一副江南溫婉女子的長(zhǎng)相,細(xì)細(xì)的眉眼,笑容中流露出溫柔。

    這是許琰的母親,許如意。

    許琰沒見過她,對(duì)她的印象單單停留于她的照片中,他常常聽人說起,他的母親是一個(gè)溫柔體貼的女人。

    熱愛生活,知書達(dá)理,溫柔善良,所有形容女子美好的詞語都能放在她的身上。

    許如意,事事如她心意,她出生名門,世家小姐,卻不嬌縱,生得溫柔秉性,二十二歲嫁給她喜歡的人,路家獨(dú)子,路仲,她成為淮河最令人艷羨的女人之一。然而,在她二十叁歲那年,這個(gè)溫柔美好的女子死于難產(chǎn),死于對(duì)新生命的期待中。

    許琰的出生伴隨著母親的去世,他的生日便是母親的祭日,他的姓氏是為了記住他的母親。

    淮河誰人不知,路家長(zhǎng)子許琰從不慶生。

    許琰望著照片出神,似透過照片能看見她的音容笑貌,片刻后,他鞠躬說道:“mama,我下次再來看您?!?/br>
    那束粉玫瑰落在另一處墓碑上,照片上的女子不同于許如意的溫婉可人,眉眼中透著幾分靈動(dòng),笑容天真爛漫,比許如意似乎更要年輕些。

    許琰露出笑容,眼眸微閃,他淡淡開口,“最近有些忙,有段時(shí)間沒來看你了,你在那里過得好不好?”

    他沒說自己過得很不好,很糟糕,他停頓了下,認(rèn)真說道:“江吟,我沒有很想你了?!?/br>
    “可能時(shí)間過得真的太久了?!?/br>
    久到那么刻骨銘心的傷痛回想起來也只是隱隱作痛,久到連那段回憶都不記太清楚了,就連她的臉,他都沒有很清楚了。

    “我知道,我有罪,我贖,你下輩子好好的就行?!?/br>
    他朝她微微笑了下,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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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車站時(shí),許琰接到來自路仲的電話。

    “你去看你mama了?”

    “嗯,提前看了,那天有事走不開?!?/br>
    “現(xiàn)在到哪了,回家吃個(gè)飯?jiān)僮甙桑覀円患胰撕镁脹]一起吃飯了,你于姨還整天念叨你呢?!?/br>
    “快到車站了,我在桐城還有事,急著走?!?/br>
    “好,你注意安全?!?/br>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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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仲掛了電話后,一旁的于晚問道:“怎么樣?琰琰回不回來吃飯?”

    “不回來吃了,說是桐城有事。”

    于晚聽到這聲拒絕,有幾分自責(zé),“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家的那些親戚不來的話,琰琰還能留下吃個(gè)飯?!?/br>
    “你也別自責(zé)了,今天只是碰巧了,更何況每年他母親忌日時(shí),你不也是想著法子避開他,生怕他不高興嘛?!?/br>
    “可是,”于晚想到白天她jiejie說許琰的話,忍不住皺起眉頭,“我姐今天她又當(dāng)面挑琰琰的不是,我真是管不住她的嘴?!?/br>
    她說著說著紅了眼眶,“琰琰這么好的孩子,命怎么就這么苦呢,從小沒了母親,后來又發(fā)生那樣的事,我,我,我不是她親媽都心疼,更別提他有多難過了?!?/br>
    路仲冷聲道:“你就是婦道人家,我路仲的兒子若是遇到點(diǎn)挫折就一蹶不振,就不配當(dāng)我兒子!”

    “你又說我是婦道人家,明明是琰琰平安回來你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是琰琰有個(gè)什么叁長(zhǎng)兩短,我看你,我看你后不后悔?!?/br>
    路仲看著于晚哭得跟個(gè)淚人似的,心里有些煩悶,但他真不敢想若是當(dāng)年許琰回不來,他該怎么辦,一想到當(dāng)年的意外,他就后怕,也明白于晚的心情,語氣軟了些,“別哭了,琰琰吉人自有天相,以后差不了,差不了的?!?/br>
    他這么說著,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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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致遠(yuǎn)今晚有事,不回來住,就連晚飯都是謝嘉楠自己湊合的,謝致遠(yuǎn)還囑咐她別鎖門,許琰晚上回來。她不知道為什么,一聽到許琰晚上回來,她一個(gè)人在客廳待了大半夜。

    等到凌晨?jī)牲c(diǎn)多,她迷迷糊糊地聽見開門聲,光著腳直奔玄關(guān)門口,見到眼前的男人,睡意驅(qū)散了大半。

    謝嘉楠第一次見許琰時(shí),他穿著淺灰色的家居服,寬松的睡褲,露出白皙的腳踝,而此刻,他黑色襯衫,西裝褲,頭頂上的黑色鴨舌帽將他神色遮蓋住大半。

    男人肩膀上洇成一片水漬,手上拿著的雨傘還滴著水花。

    她愣住了。

    眼前男人身上有幾分狼狽,但更多的卻是死氣沉沉,與她那天夜晚見他時(shí)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男人連掩飾都懶得掩飾,從她身旁繞過。

    雨傘滴著水淅瀝了一地,被他晾在陽臺(tái)上。

    “喂?!痹谀腥思磳⑥D(zhuǎn)身上樓時(shí),謝嘉楠突然叫住了他。

    許琰聞聲回頭,對(duì)上謝嘉楠錯(cuò)愕的神情,他眼中神色平淡,見她不說話,他便轉(zhuǎn)回頭去。

    謝嘉楠脫口而出:“你吃飯了沒?”話剛出口,她便懊悔,凌晨?jī)牲c(diǎn)半,她居然問人家吃沒吃飯。

    許琰聽出她的慌張,冷淡神色中露出幾抹笑意,聲音中是尋常柔和,“吃了?!彼读酥e。

    謝嘉楠點(diǎn)點(diǎn)頭,對(duì)上他的視線:“那,那,晚安?!?/br>
    他輕輕說道:“晚安?!?/br>
    他沒問她半夜不睡覺在客廳干嘛,同樣,她也沒問他今天是去做了什么。

    無形間的相互尊重。

    謝嘉楠像那天晚上一樣目送他的背影。

    兩人明明剛認(rèn)識(shí),她記他的背影卻那么深刻。

    當(dāng)晚,謝嘉楠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