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重要的人。

    陶時延眸底一片漆黑。

    第33章 手痛

    商務車不久后到達約定好的茶館, 上到頂層，林雪峰已經(jīng)在包間里等著了。

    這次屬于私人聚會，誰都沒帶助理。點好茶, 林雪峰端詳片刻, 笑呵呵道：“時延，幾年不見, 你比以前更內(nèi)斂了?！?/br>
    “您卻還是那么年輕，”陶時延問，“最近身體怎么樣？”

    陶時延大二時, 林雪峰去電影學院選角。當時要選的是配角, 陶時延沒去試鏡, 結(jié)果二人在教學樓里碰見了，林雪峰一眼看中陶時延, 力排眾議否掉四個主角人選，直接將陶時延定做男一號。

    那部電影大獲成功, 叫好又叫座?？梢哉f, 是林雪峰的堅定，成就了陶時延初出茅廬便拿下電影節(jié)最佳新人獎的神話。但同樣，也是陶時延完美的表現(xiàn)，畫下了林雪峰導演生涯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休息幾年, 把我原來落下的老毛病養(yǎng)了個七七八八。但你知道我不是能閑得住的性子, 這不，又來找你了, ”林雪峰將準備好的劇本推給陶時延，“也虧你信得過我，本子都不看就同意出演。”

    陶時延開玩笑：“我相信只要演員名單里有我，本子寫的再差, 這部電影也能進電影節(jié)入圍名單。”

    “你呀，哈哈哈哈……”

    林雪峰被陶時延逗笑了，但他心里清楚，陶時延是為了報當年的知遇之恩，才問都不問便應下了這事。

    其實以陶時延的外形和天賦，即使當年沒有他，也遲早會走到巔峰。他沒幫上什么忙，不過是將對方成功的時間提前了一兩年。

    陶時延身價已今非昔比，卻仍惦記著這份恩情，實屬不易。

    林雪峰忍不住唏噓。

    兩人都不是閑人，簡單聊完近況之后回到劇本上。陶時延翻了翻，發(fā)現(xiàn)這是一部非商業(yè)電影，講的是打擊跨國走私集團、追回我國文物的故事。

    題材很正，內(nèi)核不走套路化英雄大片，主要討論人性，是絕對能過審又非常容易拿獎的類型。

    作為林雪峰的復出之作，再合適不過。

    “班底是我用慣了的那套，本子我挑了三年，所以可以放心，絕對不影響你的口碑。”

    林雪峰頓了頓，“對了時延，還有件事需要你幫我琢磨琢磨。”

    他打開角色詳情頁，“男三號周銘生現(xiàn)在沒找到合適的演員。他的人設(shè)是流落在邊境的前特警隊長遺孤，性格很別扭的一小孩。我想選新人，新人比較有靈氣，容易表現(xiàn)出那種稚嫩的孤僻感。正好你是有工作室的人了，接觸的演員多，或者帶你新簽的孩子過來讓我看看也成。”

    喜歡用新人是林雪峰一貫的風格，否則當初不會有二人的合作。

    聽到“別扭”二字，陶時延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一位紅發(fā)男生的影子。

    嘴上從來不饒人，內(nèi)心卻柔軟善良。

    看著很不好接近，但等真的接近了，會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一個很好欺負、很不經(jīng)逗又很容易害羞的小孩。

    陶時延不由翹起嘴角：“我還真有一個合適的人選?！?/br>
    .

    又進行兩次帶妝彩排，再三確認燈光、道具、伴舞等等沒有問題后，觀眾與媒體入場，faing正式開始。

    主持人是同公司的前輩，很會活躍氣氛和拋梗。趁他介紹流程，在后臺候場的程奚掀開簾子，悄悄向外看了一眼。

    他想過粉絲們會來看他，但沒想過她們早已組織好應援，人手兩只橙色的熒光棒，燈牌、手幅一樣不落。

    程奚心臟突然跳的很快。

    他終于有舞臺了。

    燈光變換，背景音鼓點越來越密，伴隨著主持人的“讓我們歡迎今天的主角”，程奚蹲在升降臺上，在一片漆黑中緩緩升上舞臺。

    隨即，一束追光打在頭頂，《未定義》前奏響起。程奚穿著白色薄紗襯衫，緩緩起身、昂頭，右手手掌遮住右眼，微微張開的左眼下，點綴著一顆晶瑩的鉆石。

    像一滴淚。

    粉絲不由捂住胸口——我天使一樣的崽崽絕不可以哭，mama們就是你的守護神！

    然而，當她們以為這是一支悲傷基調(diào)的歌曲時，舞臺上的人放下右手，強烈的右眼眼妝下，勾著一抹桀驁的、玩世不恭的、睥睨一切的笑。

    dj打出第一個beat，電子音前奏響起，程奚舉起手麥：

    “yeah/wele to my show/接下來請管好你們的嘴/nobody define my way?！?/br>
    沒有人能定義我的路。

    場下霎時安靜，所有人視線聚焦在舞臺那抹白色身影上，不由自主地，全場氣氛都被他所支配。

    伴舞上場，一個定點pose后，強大的視聽盛宴正式開啟。首先表演的是一輯同名主打歌《未定義》，一首強烈的電子風舞曲；接下來是一輯另外兩首trap曲風的副主打，節(jié)奏稍顯舒緩，主要想表達態(tài)度與曲風的多樣性，可舞蹈動作依然排的滿滿的。

    因為彈唱視頻入坑的粉絲突然發(fā)現(xiàn)，她家愛豆不僅會唱，還能跳，而且跳的相當之好。每一個舞蹈動作都像是用儀器測量出的最完美標準，充滿了韻律感與男性美。

    因為顏值入坑的粉絲突然發(fā)現(xiàn)，這么長時間她們好像白粉了。哥哥連唱帶跳三首下來，沒發(fā)生走音、跳舞劃水的現(xiàn)象，而且居然只有一點點喘息。

    放著逆天的業(yè)務能力不看，竟然只顧著舔顏。當什么顏粉，當事業(yè)粉難道不香嗎？！

    而因為《旅程》磕上延奚cp的cp粉突然發(fā)現(xiàn)，她們的cp似乎并不是什么傲嬌弟弟x冰山大佬，而是他媽的巨a巨r(nóng)ou愛豆受x冰山大佬影帝攻。

    鑒于攻方平時很少展現(xiàn)出真實的性格和情緒，有一小撮不熟悉陶時延的粉絲，開始暗戳戳地逆cp。

    當然人數(shù)很少、冷到北極，基本上找不到糧。

    而更可怕的來了。

    就在粉絲們以為這已經(jīng)是程奚最高業(yè)務水平時，他帶來了兩段舞蹈串燒。

    沒有伴舞烘托氣氛，就他一個人、一方舞臺，伴隨著音樂揮灑汗水。跳到最后襯衫濕了一半，粘在腰腹間，腹肌線條若隱若現(xiàn)，欲到讓人合不攏腿，女粉紛紛捂住眼睛。

    有媒體感覺好笑，問她們：“害羞了？”

    “害，都是老色批了，怎么可能害羞?！?/br>
    “那干嘛捂眼睛？”

    “怕控制不住自己舔腰的沖動跑上去，嚇到崽就罪過了?！?/br>
    媒體：“……”

    果然是老色批呢。

    舞蹈solo環(huán)節(jié)以一個后空翻接跪地的動作結(jié)束，程奚撐著玻璃地面喘息。聽到觀眾席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灼的他胸腔鼓噪，耳朵嗡鳴。

    等他抬起頭，看到那一片整齊劃一的橙色熒光棒時，眼眶酸脹，有什么東西似乎流了出來，和汗水融為一體。

    他怔了很久，舉起麥，一字一頓的說：“大家好，我是唱跳歌手程奚，謝謝你們來到我的舞臺。”

    .

    表演過后是簽售和互動環(huán)節(jié)，陶時延看著屏幕上奮筆疾書的小紅腦袋瓜，摁滅手機。

    桌子對面的金坤都快睡著了，拄著筷子問：“看完了？”

    “嗯?！?/br>
    “什么東西能讓你那么上癮啊，”金坤點點腕表，“半個小時一動不動的看，別是哪個主播吧？”

    陶時延：“確實直播過?！?/br>
    “……沒事，沒砸錢就行。”

    陶時延：“已經(jīng)砸錢了?！?/br>
    金坤：“哦?！?/br>
    金坤感覺自己比別的經(jīng)紀人早衰很多，別人是經(jīng)紀人指哪藝人打哪，他是一直挨藝人的爆打，糟心的很。

    他嘆了口氣，“現(xiàn)在有時間談談孟白的問題了么?！?/br>
    陶時延頭也不抬的說：“不續(xù)?！?/br>
    “好，”金坤收起資料，“那我去準備解約聲明?！?/br>
    “不用發(fā)聲明，”陶時延道，“讓他提前收拾好東西，到日子直接走吧，用不著給他最后一次熱度，這五年我已經(jīng)給的夠多了?！?/br>
    金坤愣了下，他以為孟白在陶時延面前轉(zhuǎn)悠了五年，兩人怎么都能生出點感情，所以才想發(fā)個好聚好散的聲明，給孟白些熱度，同時對他找下家有幫助。

    卻沒成想，陶時延絲毫不留情面。

    老板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戀愛吧，金坤心道，反正他想象不出究竟多么優(yōu)秀的人，能達到他老板心動的閾值。

    敲定孟白的問題，對接下來幾個項目做好安排，金坤離開陶時延辦公室。

    他走后，陶時延拿出木盒，打開盒蓋，盯著里面的東西很久，眼神溫柔。

    而這時faing圓滿結(jié)束，程奚囑咐粉絲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飛奔到后臺。

    趙小濤一把抱住他，表情比他還激動：“程兒，你做到了，你成功證明了自己屬于舞臺，看！”

    他轉(zhuǎn)過平板，那上面是“程奚小型粉絲見面會”的直播間。上面顯示觀看人數(shù)2113萬，脫掉平臺的水分，實際觀看人數(shù)應該在1600萬左右。

    比粉絲數(shù)高一倍。

    “而且！而且從你表演完到現(xiàn)在，一個半小時內(nèi)，實體專輯加購26萬張，電子版《未定義》單曲和電子版一輯銷量比昨天翻了三倍！三倍！”

    表演完之后，銷量迅速拉升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觀眾認可他的表演，愿意掏腰包為他花錢。

    也意味著他給現(xiàn)場粉絲和直播間前的觀眾，貢獻了一場完美的表演。

    即使最直觀的數(shù)據(jù)擺在面前，程奚仍覺得不真實。他深吸口氣，拿出叮叮當當一直震的手機。

    是朋友們發(fā)來的祝賀信息，大多數(shù)恭喜他faing舉辦成功。少數(shù)像許礪初之流，直接發(fā)了一條長達四十秒的尖叫語音。

    程奚回復：【你的肺活量適合去動物園假扮土撥鼠】

    王子韓則更厲害，[親親]的表情發(fā)了不知道多少屏，搞的他怎么滑都滑不到頭。

    e：【再刷屏黑名單侍候】

    說是這么說，但畢竟是朋友們的好意，程奚認真地逐條回復。

    直到回完最后一個，他看著通話記錄仍停留在上午的純黑色頭像，猶豫片刻，打字道：【簽了兩千多個名字，手好痛！】

    “奚寶寶，”這時化妝師叫他，“快來卸妝，帶妝時間久對皮膚不好！”

    程奚端著手機，邊往化妝間挪邊用余光向下瞥。

    可惜，等坐到椅子上，都沒看到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