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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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臣遠遠瞧見魏謙趕來時,原本羞惱憤懣的心境,突然又有幾分氣怯。上次相見也是在鎮(zhèn)遠侯府門前,魏謙那般兇神惡煞,他總覺得,要不是當著眾人的面,魏謙只怕連他都敢打。 魏謙的性子太烈,并不像他,也許更多是像他娘吧。宋良臣一想到魏氏,就想起當年跨馬游街之時,那個明媚嬌艷的少女,向著他那盈盈一笑。宋良臣心里酸澀難耐。 為什么她性子那么烈,一個微不足道的田氏而已,他最愛的始終都是她,她為什么偏要跟他決裂呢?他們夫妻兩個,分明才是更般配的呀! 等魏謙再走近一些時,宋良臣發(fā)現(xiàn)他神色比上次溫和得多,不覺又心思活絡起來。都說死過一回,心境就會改變許多,魏謙在東海也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也許生死之際,重又顧念起父子親情來了? 想到這里,宋良臣不覺又收拾起幾分希望,連忙迎過去,含笑說道:“二郎,你總算來了,先前聽說你遇險,為父擔心極了,一直燒香拜佛,求祖宗保佑,還好你吉人天相,總是平安回來了?!?/br> 魏謙看他一眼,一言不發(fā)地走去了顧惜惜跟前。 宋良臣見他并沒有像上次一樣喊打喊殺,心里越發(fā)活絡起來,連忙整整衣服跟上來,滿心等著由魏謙發(fā)話,命令顧惜惜向他賠罪,卻突然聽見魏謙說道:“這種無恥之徒你不必理會,惜惜,你先回去等我,等我收拾完這邊的事,馬上過去找你?!?/br> 無恥之徒。他竟然說親生父親是無恥之徒?宋良臣愣在當?shù)兀Щ曷淦恰?/br> 魏謙低頭看著顧惜惜,手縮在袖子里,急切地搓了又搓。 他很想抱抱她親親她,哪怕只是拉著手也好,可當著這么多人,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從前親事沒有敲定的時候,他由著性子,時不時還能溜進來悄悄見她一面,如今親事敲定,顧惜惜反而三令五申,一定要他正兒八經(jīng)地登門求見才行,他倒是腿勤,幾乎天天都來,可每次來時,羅氏總在邊上陪著,又有一大群丫鬟婆子里里外外跟著,反而連說句悄悄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魏謙已經(jīng)七八天不曾抱過她親過她,就連上一次拉手,也是兩天之前,趁著羅氏不注意時,悄悄從袖子底下輕輕碰了一下,但羅氏很快看了過來,他不得不跟著松開,恍如焦渴的時候只得了一口水,喝下去反而越發(fā)渴了。 這會子兩個人挨得這么近,羅氏又不在跟前,本來是最好的時機,偏偏有這么多人盯著,連悄悄碰一碰手,卻也不行。 顧惜惜卻不像他這樣心猿意馬的,她滿心里想著宋良臣的事,忍不住小聲勸道:“那么我就先回去等你了,不過退思,你別生氣,也別動手,有話好好說?!?/br> 宋良臣雖然不值一提,但魏謙若是像上次一樣跟他為難,未免又要落人口實,說不定又要引得言官彈劾,為這種人,犯不上。 “好,我不生氣,也不動手?!蔽褐t很快答道。 他如今的心境,比起從前已經(jīng)大不相同。從前他滿心孤苦,看這世上之人無一不可厭可恨,如今他即將與心上人成親,就連宋良臣父子,也再不能像從前那樣,讓他恨得一時一刻也忍不了了。 魏謙低頭看著顧惜惜,她額前的頭發(fā)勾出一個美人尖,沒有梳起來的碎發(fā)在大太陽底下看起來毛茸茸的,引得他心里直癢癢,想要親手摸一摸,于是柔聲說道:“你先回去等我,我馬上就好?!?/br> 顧惜惜點點頭,往回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道:“千萬別生氣?!?/br> “好,我不生氣?!蔽褐t忙跟上一步,柔聲道。 “二郎,”宋良臣再也忍不住,追過來說道,“為父一直念著你,你馬上就要成親,也該挑個好日子,搬回家去了。” 魏謙臉上溫柔的神色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轉回身看著宋良臣,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先前那股子讓宋良臣氣怯的煞氣又重新冒了出來,宋良臣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舔舔嘴唇,鼓足勇氣說道:“二郎,我聽說你要入贅,好男兒頂天立地,豈能給人當贅婿?更何況如今的身份,更不是不能做這種丟臉的事。聽為父一句話,帶著顧氏女,到時候回家去吧?!?/br> 魏謙并不看他,眼睛盯著府前的大路,像是在等什么人。 宋良臣不由得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很快看見兩班快手在前開路,衙役們抬著大轎,拿著水火棍,卻是京師府尹出門的儀仗。 宋良臣不覺皺了眉,官府的人來這里做什么? 不多時,轎子在階前停住,府尹下了轎,快步走上前來與魏謙見禮,陪笑說道:“大統(tǒng)領見召,不知有何要事?” “我有一樁案子要報官,”魏謙從袖中摸出一卷狀紙遞過去,“狀告十年前宋良臣侵占魏氏產業(yè),府臺核實之后,限期令宋良臣退回?!?/br> 宋良臣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二郎,這是怎么說!我是你爹,這是咱們家的產業(yè)!” “我還有一樁案子要報官,”魏謙又摸出一卷狀紙遞到府尹手中,“狀告十年前宋良臣的原配田氏死因不明,請府臺開棺驗尸,查明真相?!?/br> “不行!”宋良臣大叫一聲,“二郎,你瘋了!我寧死也不同意你開棺驗尸!” 作者有話要說: 魏謙:看得到吃不到。 魏謙:急。 第81章 二月中旬, 養(yǎng)好傷的張韶回到京城時,京中正沸沸揚揚地傳揚著兩件事:一是皇帝親自保媒,龍驤衛(wèi)大統(tǒng)領魏謙與鎮(zhèn)遠侯的女兒顧惜惜定下親事, 將于五月入贅顧家;二是十年前魏家的舊案已經(jīng)由京兆府重新審理,既要查明田氏到底死于什么原因, 還要重新確定魏家的產業(yè)應該歸誰所有。 張母的腰傷舊疾經(jīng)過大半年的醫(yī)治, 正月里已經(jīng)能下床走動, 這次更是親身往城外去接了兒子回家,母子相見,少不得抱頭痛哭一場。 “你不在的這幾個月里, 圣人一直讓太醫(yī)過來給我診治, ”晚上得了閑的時候, 張母絮絮地說道,“兒啊, 你得好好謝謝圣人的恩典?!?/br> 張韶道:“明天散朝后,我當面向陛下謝恩。” “鎮(zhèn)遠侯府那邊你也得親身過去道謝, ”張母又道, “你沒消息那些天, 但凡東海那邊有信過來, 侯夫人都打發(fā)人過來告訴我一聲, 還派了一個丫頭、兩個媳婦過來咱家照顧我, 請醫(yī)用藥也都盡心幫忙,說起來咱們跟人家無親無故的, 人家又是那么個身份,咱們欠著人家天大的人情哪!” 張韶猶豫了一下,才道:“明天只怕圣人要留住說話,大約中午之前都沒空, 改日吧。” 張母便道:“那就后天,最遲后天一定得過去一趟,雖說你當初幫過她家姑娘,不過人家待咱們,也真是沒話說。我把謝禮都準備好了,后天你早些過去,一定要好好謝謝侯夫人?!?/br> 張韶半晌才又問道:“侯府遣來伺候的人,如今還在家里嗎?” “前些天我聽說你沒事,已經(jīng)打發(fā)她們回去了,”張母窺探著他的臉色,道,“后面她家姑娘還親身過來看過我一次,好個相貌!聽說近來許人了?就是在鬧著打人命官司,又是什么分家產的那家,還說從前兩個人定過親又退了親,如今改成男家入贅了?這也是再想不到的奇事。” 張韶又停頓了片刻,慢慢說道:“是龍驤衛(wèi)的魏大統(tǒng)領?!?/br> 張母嘆了口氣,低聲道:“我還記得去年那會子,好些人都說你跟侯府走得近,是想入贅……” “都是些沒影子的胡說,”張韶很快打斷了她,“母親,今后不要再提起了,免得敗壞了顧姑娘的清譽?!?/br> 張母見他神色黯淡,原本就有些疑心的影子,這會子更覺得自己猜對了,忙道:“我也沒跟別人提過,不過是咱們娘兒倆私底下說說。韶兒,你年紀老大不小了,前些年家里窮,又趕上幾回喪事,生生把你的親事拖到了現(xiàn)在,如今你有了官職,家里比從前也強點,娘年紀又大了,家里家外的事沒個媳婦張羅不行,等出了國孝,尋個差不多的人家,趕緊把你的親事定下來吧!” 張韶道:“母親,我想去東海,若是陛下同意的話,大約再過陣子咱們就要離開京城了,現(xiàn)在還沒法子說親?!?/br> 張母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時,連忙說道:“去那里做什么?京城里除了東西貴,沒別的不好,圣人還那么器重你,你又才立了功,別人都說你這官職還要升哪!” 張韶險些死在海上,張母想起東海,總覺得心里后怕,萬萬不想讓兒子再過去了。 “母親,使團里一個王爺再加上六個官員,只有我一個活下來了,”張韶低聲道,“我必須走?!?/br> 用招安的名義偷襲,這主意由他提出,燕舜定下,魏謙執(zhí)行。使團里那么多人,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上島就是為了送死,可陰差陽錯,最后也只有他一個人死里逃生。 固然這個法子傷亡最小,但,別人都死了,他卻活著,事情的內幕總有傳揚出去的一天,到那時候,那些死了的人,他們的親朋肯定不會放過他,他留在京里,無非是讓燕舜為難。 不如去東海,他的雄心抱負,在那里同樣可以施展。 張母并不知道內幕,疑惑地說道:“這有什么干系?” “母親,有些事我也不好說,”張韶道,“大約圣人也是希望我走的吧,只是又要連累你老人家奔波了。” 張母嘆著氣說道:“你去哪兒,我就跟著去哪兒,不過你這親事又要耽擱了,唉。” 親事。若是去東海的事皇帝允準的話,那么任命交割,收拾啟程,必定是趕不上她成親了。張韶低著頭沒有說話,心想這樣也好,留在京中也是徒勞無益,不如早些離開。 第三天時,張韶奉著母命,親身到鎮(zhèn)遠侯府道謝,一番寒暄之后,張韶見顧惜惜并沒有出來,想了想到底沒忍住,便向羅氏說道:“前些日子顧姑娘曾到寒舍探望家母,家母命我當面向顧姑娘致謝?!?/br> 羅氏猶豫了一下,這才吩咐丫鬟去請顧惜惜,張韶耳朵里聽見腳步聲走來時,連忙起身相迎,哪知一回頭,卻見顧惜惜跟在魏謙身后,一前一后地走了進來。 張韶怔了一下,不禁想到,怪道先前她沒出來,原來,是他來了。 魏謙原是一早就過來的,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廳中,隔著羅氏與顧惜惜說了幾句話,后面因為張韶求見,顧惜惜起身回避,他便趁機跟出去,好容易得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剛剛支走丫鬟偷偷拉了手,不想丫鬟又跑過來說張韶要見顧惜惜,魏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雖然張韶形跡上并沒有露出什么,可魏謙在影衛(wèi)中待了許多年,對于人心原本就比別人看得清楚,他始終覺得張韶對顧惜惜別有居心,是以每次相見,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 此時一踏進廳中,立刻覺察到張韶一雙眼睛始終不離顧惜惜,不由得沉了臉,道:“你來做什么?” 張韶收斂心神,淡淡說道:“下官奉母命,特來向羅夫人和顧姑娘當面致謝。” “謝完了嗎?”魏謙冷冰冰地說道,“謝完了就走吧。” 張韶沒有理會他,只管望著顧惜惜。從魏謙離京那天見面之后,他再沒有見過她,她的模樣與上次相比沒有什么改變,看見他時還向他點了點頭,但是隨即便轉向了魏謙,眼中含著笑,唇邊也帶著笑,從未有過的明艷。 張韶不由想到,她是真的,想嫁魏謙。 他轉回目光,向魏謙不軟不硬地答道:“魏統(tǒng)領,你我二人都是客,是走是留,不如聽主人的安排吧?!?/br> 不僅顧惜惜,就連羅氏,也聽出了魏謙的敵意,她以為兩個人是官場上不對付,忙打岔道:“惜惜,張右史奉了他母親之命,特來向你道謝?!?/br> 張韶借機上前一步,對著顧惜惜一躬到底:“家母多承夫人和姑娘照顧,在下感激不盡。” 顧惜惜連忙福身還禮,道:“張大人客氣了?!?/br> 魏謙冷著臉橫在中間,擋住了張韶的目光。 可張韶依舊從他衣袍的縫隙里,看見顧惜惜的裙擺。淺黃色的底子,細細的裙褶之間隱約露出孔雀金線繡出的蘭花,清雅中透出富麗,嬌艷又不失沉穩(wěn)。人間富貴花,原該是這般模樣。 這次之后,大約是后會無期。張韶直起身來,沒有再看顧惜惜,轉向羅氏說道:“羅夫人,晚輩已得了陛下允準,近期將要調往東海任職,屆時便不再過來面辭了,若是夫人有什么東西要捎給侯爺?shù)脑?,到時候打發(fā)人交給晚輩就好。” 京官外放,原也是歷練歷練,增添資歷的好事,羅氏也沒有多想,贊了幾句前途無量之類的話后,便道:“若是到時候有東西的話,我就讓人去送去貴府。張右史,侯爺在東海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你初到那里難免諸事都不方便,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去找侯爺?!?/br> “多謝夫人關照!”張韶又是一躬,“家母獨自在家里等消息,晚輩就不叨擾了,告辭!” 他出了偏廳,回頭再看時,就見顧惜惜仰著臉,含笑向魏謙說著什么,魏謙低著頭看著她,眉眼飛揚著,那樣羈傲不遜的一個,此時竟是格外的溫柔。 他也是真心,想要娶她。 張韶回過頭,快步走下臺階,走出府門。今日一別,此生不復相見。 數(shù)日后的朝會上,燕舜傳下旨意,免去張韶中書郎之職,任東海郡司馬,即日赴任。 這道旨意并沒有引起太多關注,因為當日朝堂之上,數(shù)名言官接連上書,彈劾魏謙與生父爭產,忤逆不孝。 燕舜原本想含糊過去,國子監(jiān)司業(yè)候訓卻當堂跪下,義憤填膺地說道:“自古及今,從來沒聽說過當兒子向生身父親追討家產的先例,本朝以孝治國,魏統(tǒng)領這般不孝,實在不堪為人呀陛下!” 他這一跪,其他幾個彈劾的也跟著跪下了,嘴里紛紛嚷著:“請陛下明鑒!” 燕舜沉著臉,還沒說話時,魏謙冷冷地開了口:“此事我已經(jīng)遞了狀子到京師府衙,是非公道,自然要按著朝廷的律條來斷,你們急不可耐地跳出來,是信不過京師府衙?還是收了宋家父子的黑錢,想要咆哮朝堂,威逼陛下?” 候訓心中一凜,想起影衛(wèi)素日里的可怕之處,心里不由得打起鼓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連忙分辯道:“魏統(tǒng)領休得血口噴人!我等只是出于義憤,看不慣你忤逆不孝罷了!” “義憤?”魏謙從袖中取出一卷紙,轉向了燕舜,“陛下,三天前候訓與宋家父子見面密談,之后候訓聯(lián)絡數(shù)人,約定一同上書,這是他們密談聯(lián)絡的內容,請陛下過目!” 作者有話要說: 正在收尾,正文大概月底能完結,可能會有番外,么么~ 第82章 候訓的事情不難查清, 他與宋直同為朱安世的門生,之前就有來往,這次彈劾魏謙, 便是出于同氣連枝的意思,其他幾個彈劾的言官, 大半也都是他來串連的。 雖然候訓不曾受賄, 但朝臣私下里勾結朋黨乃是大忌, 是以燕舜很快定下了處置,候訓降職三級,其他幾個涉案的官員降職一級, 宋良臣革去官職, 永不錄用。 圣旨頒下來后, 朝野上下議論反對的聲音反而比從前更厲害了。父子之間鬧到對簿公堂,原本就足夠駭人聽聞, 如今更因為做兒子的當堂告發(fā),導致當?shù)膩G了官, 在許多人看來, 不僅僅是不孝, 簡直是就是公然挑釁孝道, 足夠罪該萬死了。 到后面就連朝臣之中, 也為了這件事爭論不休, 有人說魏謙忤逆不孝,有人說魏謙心胸狹隘, 還有些以清流自詡的臣子紛紛上書彈劾,只是燕舜一概留中不發(fā),眾人眼見皇帝如此偏心,也只好背地里感嘆幾句佞臣誤國, 忠良有志難伸罷了。 宋良臣罷官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