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螳螂捕蟬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都市修仙高手、無敵教師、女總裁的專屬狂醫(yī)、噬道、沖鋒陷陣、緝毒警是他男朋友[強強]
御花園外。 挨了打的南錦寧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目光,借口看傷便退席了,出了御花園后便一頭扎進假山中,放聲大哭起來。 這些年為了在南府過得好些,她想盡辦法討好南琯琯和南錦瑟,倒也過得不錯,比起南錦汐和四姨娘連尋常用度都緊巴巴的,她與二姨娘的日子算是極不錯的,只是萬萬沒想到今日會在眾人面前受這等罪…… “南二小姐?” 靜悄悄的假山后,忽然出現(xiàn)個人顯然十分可疑,南錦寧腫著臉不肯搭話,整個腦袋都是脹痛的,眼神卻悄悄的飄了過去。 假山入口處,一個衣著樸素的醫(yī)女正在徘徊,探究的看著她。 “嗚嗚!” 南錦寧見她居然朝自己走過來了,還以為是太醫(yī)署的人派來給自己看傷的,屈辱感再次浮上心頭。 “南二小姐傷得不輕,我替你上藥吧?!?/br> 來人梳著婦人發(fā)髻,看起來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娘子,手中拎著藥箱走過來。 “不要!痛!” 南錦寧別開臉,不去看她姣好的面龐,對方也沒堅持,只是立在半米外不動,沒考進也沒離開。 “二小姐這傷若是不及時治,恐怕會留下病根,日后影響了容貌該如何是好?” “這般嚴重?那我現(xiàn)在一定很丑!” 對方的話再次吸引了南錦寧的視線,哪有女子不在意自己容貌的? 出于謹慎,她又追問了幾句,“你叫什么名字?是太醫(yī)署的人么?” “我叫朱靈溪,是這太醫(yī)署的新學(xué)徒,本是被撥來伺候貴妃娘娘吃食的,如今倒是用不上了?!?/br> 朱靈溪定定的看著南錦寧,單純得就像只小白兔。 “旁人都笑話我,你為何肯幫我?” 南錦寧神色暗淡幾分,庶出果然只是庶出,挨了打連個關(guān)照都沒有。 “醫(yī)者仁心,南二小姐本是好意提醒那南瑾瑜的,誰知卻因此挨了罰,還打得這般嚴重……” 朱靈溪不忿道,擺出一副我即正義的模樣,正中南錦寧下懷。 像她們這種身份的庶女,最忌諱的便是身份地位,只要將她捏在手里,何愁日后整不死南瑾瑜那個小蹄子? 喜房被燒之時她便懷疑過南瑾瑜逃了,可是苦于找不到證據(jù)。 無論董家還是朱家都對此事三緘其口,不僅無人追查真相,還拿天災(zāi)人禍來搪塞這場燒掉了大半個董家宅院的大火,最終朱家與董家的婚事作罷,拜堂之前董家承諾她的董夫人身份也成了空談! 而她平白毀了名聲,如今只能無名無分的跟在董公子身邊,董夫人那點兒小心思她又怎會不知?想讓她朱靈溪做妾,門兒都沒有! “南瑾瑜……她死定了!” 南錦寧恨恨磨牙,頓時痛得齜牙咧嘴,也不再顧及這朱靈溪的來歷,沖她招了招手。 朱靈溪見狀立刻上前,打開藥箱,上藥包扎的動作溫柔嫻熟,連帶著身上的藥箱都顯得無比好聞。 “南二小姐若是不嫌棄,七日之后可來寓所尋我,我替你換藥,保證不會留下難看的痕跡,更不會影響容貌。” 朱靈溪說完,遞過去一個木牌,沒再不多說別的,轉(zhuǎn)身便走了。 “哎……” 南錦寧怔然,見木牌上刻著太醫(yī)署年輕醫(yī)官的寓所地址,小心翼翼將東西收進袖袋,這才去尋自己的貼身丫鬟出宮。 自打劉嬤嬤挨了打之后,南府的丫鬟婆子便不肯聽她使喚了,如今真正能用的只有她院中的丫鬟,一個個的不是蠢便是刁,沒有半點堪用! 琉璃亭旁,絲竹悅耳、觥籌交錯。 御花園旁假山里發(fā)生的這一幕南瑾瑜并不知曉,眾人皆沉浸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唯有南瑾瑜是個心大的,專心吃東西,想著賜宴結(jié)束便可以隨意找個借口回府去。 貴女們皆優(yōu)雅含笑,朱唇輕啟手帕掩面,吃得斯文又美好,但這種吃蚊子的吃法在南瑾瑜看來便是暴殄天物不尊重食物,是以她吃的風(fēng)卷殘云大快朵頤,邊吃邊品琢磨著這大燕的吃食風(fēng)格。 “大jiejie……” 眼瞧著案幾上最后一個碟子也快空了,南錦汐忍不住扯了扯南瑾瑜的袖子。 愛吃不是什么壞事兒,只是這等場合與人不同又會遭人詬病。 “嗯?怎么了?要走了么?” 南瑾瑜喝了口湯,一臉不解的看著南錦汐。 “別吃了?!?/br> 南錦汐壓低聲音道,但聲音再低,還是被盯著她們這邊動靜的人聽了個清楚。 “嘖嘖!南大小姐這吃相,還真夠難看的呢!” 永寧侯府的案幾就挨著南國公府的,季凌霄坐在旁邊看了她好一陣兒了,直到此刻終于有了接話諷刺的機會。 “喲,這么能吃?。俊?/br> “敢情是頭一回進宮呢?” “大概是常年吃不飽肚子才會這般?” “吃相真是不雅!不知永寧侯世子見了會如何想?” 季凌霄話音剛落,幾名女子便極為附和的掩唇輕笑起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雖不大,但聽起來卻頗為刺耳。 南瑾瑜根本懶得搭理她們,拿起碟中最后一個水晶餅吃著。 誥命夫人皆坐在琉璃亭周圍,對方才發(fā)生的一切自然盡收眼底。 “瑾瑜,你夠了?!?/br> 朱氏冷著臉將筷子往案幾上一放,平日里偽善的笑意都消失了,丟人都丟到宮里來了! 先前故意不讓裁縫替她量體裁衣,怕的便是這狐貍精的女兒施展魅惑之術(shù),不想她竟然懂得審時度勢挑了身顯眼又不張揚的衣裳,不僅如此,還逼得永寧侯世子殿前求娶! “?。繃蛉诉@是何意?” 南瑾瑜擱下筷子,她這個大燕好后媽終于忍不住發(fā)作了么? 嘖嘖! 這般修養(yǎng)果然只能養(yǎng)出南琯琯那樣驕縱作死的女兒來,倒是南錦瑟的沉穩(wěn)估摸著是像國公爺吧? “何意?你自己不會聽聽旁人的話?當(dāng)真是因了沒長在府中是以你便記恨上我了,居然自降身份當(dāng)眾出丑辱沒國公府?” 朱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手捏著絹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她打開始便不該妥協(xié),什么白家的勢力不容小覷,若是能拉攏過來的話,便可保南家百年繁盛之類的鬼話根本就不可信! “旁人是誰?我娘死得早,旁人做不得我娘,自然不配教導(dǎo)我!” 南瑾瑜吃完最后一口,才慢條斯理開口。 “你!你當(dāng)真是要誅我的心么?” 朱氏怒目而視,卻顧全體面不敢露出狠厲。 “我是沒長在燕京,自然不知原來這燕京的規(guī)矩大不相同,嚼舌根的話皆是道理,書上教的卻是不對么?” 南瑾瑜話鋒一轉(zhuǎn),在席上掃了大半圈。 宮宴做得精致漂亮,就算是一桌全吃了也不過是個七分飽,哪里談得上吃得多? “你巧言令色也不怕觸怒了天家顏面?” 朱氏忽然拔高聲音,指著南瑾瑜的手指尖都在發(fā)抖。 這張臉實再生得太像那個狐貍精了,一顰一笑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她這么多天避而不見,便是不想讓自己傷神,誰知這牙尖嘴利的丫頭簡直要氣死她! “臣女以為,皇后娘娘賜宴乃是極大的榮寵,不是國公夫人差下人特地告訴我上街買身新衣才配得上這百花宴的么?我穿著得體也未挑釁惹事,不過是低頭吃飯,如何觸怒了天家?” 南瑾瑜見她抓狂,玩味的勾起了唇角。 既然你想玩兒,那咱們就好好玩兒!方才太淵宮中與南琯琯的梁子已經(jīng)結(jié)了,如今更加不怕再與你結(jié)梁子。 眾人聽得蹙眉,堂堂國公府嫡長女,竟然連個量體的裁縫都沒有,身上的衣裳竟是買的成衣,果然不是親媽啊…… “你既知道娘娘賜宴是榮寵,為何這般失了儀態(tài)?分明是故意擾亂這賞花的清凈!一會子回去便禁足思過,好生改改你這無法無天的性子!” 朱氏既不能讓人詬病她這個當(dāng)家主母的作法,又不想失了威嚴,于是態(tài)度先軟了下來。 “既是榮寵,吃了便是失態(tài)?怕食物里頭有毒么?浪費糧食、矯揉造作、惺惺作態(tài)這便是燕京貴女的一貫做派?還是說不過是國公夫人捏造出來的規(guī)矩呢?真真令人大開眼界。” 南瑾瑜字字珠璣,絲毫沒有怕得罪人的樣子。 原本還糾結(jié)吃不吃優(yōu)雅不優(yōu)雅的貴女們,個個忽然狼吞虎咽吃了起來,生怕吃的不多被人指摘擔(dān)心食物有毒…… 碎嘴的聲音沒有了,挑挑揀揀擺了一桌的食物,也沒有了。 “你這般強人所難,你倒不怕得罪人,可國公府卻不會替你擔(dān)當(dāng)!” 朱氏瞪眼,這妖女定是用來什么魅惑之術(shù),才會讓眾人這般聽話的不顧形象大吃大喝起來,宮里的宴會本就是走個過場,又有誰會真的關(guān)心吃了多少? “皇后娘娘素來寬厚仁慈,是以從未責(zé)怪過誰的不是。國公夫人眼里看得究竟是規(guī)矩還是不過想借機發(fā)作我,找個筏子便可?” 南瑾瑜不卑不亢道,心底的冷笑與不屑皆擺在了面上。 她的害人之心這便藏不住了么? “你、你、你……” 朱氏驚得后退幾步,這才發(fā)覺這死丫頭給她下套,一時間進退兩難。 “好了!國公夫人也別太過苛責(zé)了,這丫頭倒沒什么錯,是個敢說的。” 皇后淡淡的掃了眼南瑾瑜,轉(zhuǎn)向永寧侯夫人,“世子許是看上她這直爽的性子了?” “這……臣婦確實不得而知?!?/br> 永寧侯夫人失笑,不悅的眼神掃向季凌霄,制止了她幼稚的挑釁。 “瞧瞧!瞧瞧!這便是我不喜永寧侯府的原因,任何事皆不得罪人,也不把話說滿。瑾瑜這丫頭我瞧著倒是極好的,聽南陽說江陽對她另眼相看,永寧侯府這般矯情,不若許給我沈家吧?” 沈大都督的夫人笑得玩味,小白花原就是生長在曠野中的野花,頑強又堅毅,那些柔柔弱弱的尋常貴女可配不上她家郡王的風(fēng)姿! “嘶嘶……” 席間一片抽氣聲,就連方才出言諷刺的貴女們都倒吸涼氣,同情的看著南瑾瑜。 南瑾瑜眉眼不動,再看南國公夫人緘默的樣子,忽然心底一抽。 她中計了! 朱氏當(dāng)眾出言挑釁并非是為了落她的臉,而是打得將她嫁到沈家去這個算盤! 她料定了季家對與南家聯(lián)姻的態(tài)度曖昧模糊,其中定是牽扯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利益還未考慮妥當(dāng),是以永寧侯世子殿前求娶被他老子永寧侯攔了下來,還罰了跪! 反之沈家倒是一直上趕著想和南國公府攀上點兒關(guān)系,如今抓住了她這個無人敢招惹的硬茬,便拋出橄欖枝,再恩威并施此事便成了…… “就是就是!郡王性子雖頑劣了些,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沈家的當(dāng)家主母自是不比永寧侯府的當(dāng)家主母差,況且,我這小姑子又不膈應(yīng)人!” 沈月茹笑得咯咯的,一心只想替兄長牽紅線的模樣。 眾人先前還百思不得其解,向來不好相與的南陽郡主為何會忽然對一個南瑾瑜另眼相看,她與南琯琯都不大對付,只是與南錦瑟能說上幾句真心話,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了,原來是江陽郡王看上了南瑾瑜! “丫頭,你自個兒說說,如何呀?” 沈夫人性子直接潑辣,是個不怕事兒的,但是沈家又有誰惹得起? 不給沈家面子,那便是不給皇后娘娘面子,不給太后娘娘面子,這般計較下來誰家擔(dān)得起? “多謝沈夫人好意,臣女受寵若驚,但……”南瑾瑜咬唇,似是極為糾結(jié),面色發(fā)白道:“郡王說臣女命不好,克夫呢!” “噗!” 上首的沈夫人忽然一口茶噴了出來,一臉難以置信道:“那臭小子說你什么?” 南瑾瑜面色慘白,似乎還沉浸在被人詛咒之中,聞言聲音又小了幾分:“郡王說我,命硬克夫,生辰八字不好,誰娶回家誰倒霉,不如跟他回府做個妾,臣女便急了,永寧侯世子不過是仗義相助,并非對臣女有何兒女私情。” 季家既然不想與她有何瓜葛,她便送他們個清清白白的好名聲! 這便是與永寧侯世子那個芳心縱火犯劃清界限了,想來永寧侯夫人也希望如此吧? “這孩子……”懂事得令人心疼! 永寧侯夫人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兒女情長的事兒她是過來人,她見過這么多情投意合最終被時光消磨殆盡勞燕分飛的例子,自然便見過更多癡男怨女最終成了怨偶,這丫頭明顯對凌風(fēng)無意,勉強來的終究不能幸福。 “那個臭小子竟然這般說你?” 沈夫人瞪大了眼,這般說辭她也有些始料未及,看了看上首的皇后。 “真是個無法無天的壞胚子!這般欺負人家,也不怕將人嚇跑了?” 皇后臉上的笑意微凝,擺弄琺瑯指甲的動作頓住,嘆息的聲音也聽得人忍不住搖頭。 若說沈家人才濟濟,這江陽郡王便是沈家的一朵大奇葩,他是廢柴中的佼佼者,吃喝嫖賭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哥哥是個口無遮攔的家伙,越是中意的便越是說得無足輕重,瑾瑜你別往心里去?!?/br> 南陽郡主不以為意道,以他們家的權(quán)勢,想娶一個不受寵的嫡女還需要誰同意么? 左不過是走個過場,只要永寧侯府不明目張膽的搶人,誰也攔不住! “郡主多慮了,瑾瑜自是不敢往心里去?!?/br> 南瑾瑜頷首,心底忽然有些怔然。 這點兒小事情,那個妖孽是不會管的吧? 畢竟她要的是他保住自己的小命,嫁不嫁人嫁給誰過得好不好,似乎都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以之前太淵宮里江陽郡王對蕭琛的懼怕程度來看,她就算嫁了江陽郡王大概性命也是無虞的。 只是,她的心為何一陣陣發(fā)緊隱隱作痛呢? “既如此,煩請沈夫人過來好好商量商量,等下月白督統(tǒng)回京述職,便將此事定了?!?/br> 朱氏一改之前的戾氣,笑容滿面道。 下月選秀琯琯便會成為宮妃,只要將南瑾瑜那個小狐貍精打發(fā)出去,南國公府的一切便還是捏在她手心里…… “行了行了,今兒便到這兒吧,本宮乏了。” 皇后笑盈盈起身,看南瑾瑜的神色深了幾分,復(fù)雜又令人費解。 御書房。 太子過來傳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之后,永寧侯便將世子季凌風(fēng)領(lǐng)回府去了,御史房繼續(xù)議事持續(xù)到午時前方才散去。 “聽聞南陽前幾日去求了太后她老人家,一心嫁與秦王,老三你怎么看呀?” 成宣帝立在案幾前,語氣隨和的驚掉眾人下巴。 “父皇明鑒,兒臣一直將南陽郡主視為meimei,此等亂點鴛鴦譜的事兒,還請父皇三思?!?/br> 蕭琛將研好的徽墨收進紫檀木盒中,絲毫不覺得這么說話是否會惹得成宣帝不快,仿佛他只是在同父親說話,并非帝王。 “是么?朕也覺得以你的脾性定不會答應(yīng)這樁婚事,是以先問問你的意思,不過太后那頭……” 成宣帝笑道,眸光掃過窗外嘰嘰喳喳叫了大半日的喜鵲,心情似乎也不錯。 “太后她老人家cao心了這么些年,如今年事已高,也該歇歇了?!?/br> 蕭琛彎了下唇角,將案幾旁壓在最底下的一道未批過的折子翻出來,恭敬的遞到了成宣帝面前。 “嗯哼!這話也就你敢說!” 成宣帝瞥了他一眼,隨手翻開折子,臉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了。 “父皇欣賞的不就是兒臣的敢做敢說么?” 蕭琛垂眸,似乎對這事兒的結(jié)果不甚在意。 啪! 成宣帝將手中的折子拍在案幾上,眸中露出幾分氣氛,咬牙切齒道:“說說吧,你這次又想跟我要什么?” “請父皇替兒臣做主婚事,閑雜人等不得插手?!?/br> 蕭琛微微行了一禮,唇角微微彎著。 “哼!朕替你做主還是你自個兒做主???要不要朕再替你挑個王妃呢?” 成宣帝冷笑,他眾多兒子當(dāng)中就數(shù)蕭琛這小子最有城府,可他做的事情卻偏偏讓人一眼便能看透,要什么東西從來不藏著掖著,哪怕是搶也是他的! “父皇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兒臣個兒便可酌情處理,甘愿替父皇分憂。” 蕭琛答得小心翼翼,說出來的話卻截然相反,完全不顧及是否會觸怒龍顏。 “你真是……”成宣帝瞪他一眼,忽然想起來今日蹊蹺的那事由,挑了下眉,笑道:“你莫不是也看上南家那丫頭了吧?” “什么都逃不過父皇的法眼。放眼整個大燕,也就南瑾瑜那丫頭生得比那些庸脂俗粉順眼些,看著不怎么影響食欲,是以兒臣打算娶回家放著,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也少替兒臣cao這些閑心。” 蕭琛從善如流,絲毫沒顧忌一旁候著賜膳的大臣們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 其中便包括南國公本人,驚訝之余隨即釋然了。 燕京人人皆知南家女生的美,只是沒想到還有人比南琯琯更美…… “哼!朕應(yīng)了你了么?你就敢這般放肆!也不問問南國公何意?” 成宣帝掃了一眼神色鎮(zhèn)定的南國公,又瞥了一眼神色不太鎮(zhèn)定的沈大都督,玩味的笑了。 “父皇方才教兒臣自個兒選,兒臣選完了,也替父皇解了江陽郡王與永寧侯世子的仇怨,此乃一箭三雕之計,父皇自然是應(yīng)了的。” 蕭琛垂眉斂目,說話的語氣平靜得教人不能反駁,仿佛他求娶南瑾瑜,僅僅是因為她生了一張好皮囊,并非因為有多歡喜。 “咳咳咳……” 沈大都督忍不住猛地咳嗽起來,卻終究沒再開口多說半個字。 “南國公怎么看?畢竟要娶的是你南家的女兒?!?/br> 成宣帝冷笑,這一個個都是狐貍窩里出來的千年老狐貍,人精著呢! “回陛下,秦王殿下抬愛,是小女瑾瑜之福,微臣不勝榮寵!” 南國公恭敬道,不喜不悲。 若說沈家輸了,那輸就輸在,他們沒想到有人竟然肯為了區(qū)區(qū)一介孤女,拿出三十萬西北大軍那般重的籌碼! 陛下拿了三十萬西北邊軍,又怎會不應(yīng)一樁無所謂的婚事呢? 百花宴散,幾家歡喜幾家愁。 南瑾瑜見南錦汐憂心忡忡的模樣,忽然有些頭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走吧,先回府去?!?/br> 南瑾瑜和南錦汐并排坐在車中,青衣和小娥坐在兩旁,氣氛壓抑。 大半晌,青衣終于開口,聲音悶悶的:“姑娘不必擔(dān)心郡王一事,已經(jīng)解決了?!?/br> “解決了?我知道了。” 南瑾瑜驚訝道,隨即想到青衣指的解決許是說蕭琛警告過江陽郡王不能動她性命一事,心下明了。 “姑娘知道?” 青衣的語氣有些硬,板著的臉色難看至極。 知道了是何意? 為了姑娘主子丟了西北三十萬兵權(quán),便換來她這般輕描淡寫的說句知道了? 虧得方才夜白生氣說了幾句重話自己還為她開脫爭得面紅耳赤,主子苦心經(jīng)營謀劃這么多年,如今一朝之間心血毀于一旦,竟然只換來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么? “嗯,不必擔(dān)心我,不過是嫁個人罷了?!?/br> 南瑾瑜深感倦怠,揉了揉發(fā)痛的眉心。 自己拼命的掙扎,卻依然抗不過這世俗禮教與這封建制度的壓迫,早知如此,從一開始那個妖孽問她的時候,她便不該回南府,留在他府上或許還能過得隨心所欲些。 縱使她再如何想得開,終究還是要嫁人,嫁給誰不重要,皆是三妻四妾爾虞我詐的高門大院…… “都這時候了,姑娘還惦記著嫁人?你想嫁與誰?” 青衣氣得臉頰鼓起來,姑娘竟然真如夜白所言那般眼皮子淺看上了永寧侯世子那個小白臉么? “大jiejie,你這丫鬟好生厲害!饒是我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都聽不下去了?!?/br> 南錦汐忍不住嗆聲,面露不悅。 打一開始她便發(fā)覺這個丫頭有些不尋常,后來聽哥哥說大jiejie身邊這個婢女是個會功夫的,并且功夫還不弱,她還覺得不錯呢。 如今看來,這丫頭目中無人的樣子,竟是一點兒也沒把大jiejie當(dāng)主子看! “錦汐,無妨。” 南瑾瑜擺手,低垂的頭抬起來,認真看了青衣一眼,“都這個時候了,嫁與誰難道我說了便能作數(shù)?” “自然能!” 青衣愣了一下,發(fā)覺她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但是兩人畢竟相處不久,了解也不是太深,是以沒法深究。 “是么?給誰做妾不是做妾?給誰做妻不是看著家中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進門?你倒是與我說說嫁與誰又有何分別?” 南瑾瑜眉眼淡淡,懶得去和她爭辯。 夜影他們之前所傳或許并非空xue來風(fēng),但于她而言,哪怕是嫁給那個妖孽,也不過是長得好看些罷了,她內(nèi)心的驕傲不允許她愛上三心二意的人,對象是誰當(dāng)真沒有太大分別…… 短短幾句話,稱得上驚世駭俗了,南錦汐默默地豎起大拇指,心底也感嘆這世道對女子的不公與凄涼。 青衣直接被她問啞巴了,直到她們回到清風(fēng)苑中,都不曾再開口說半個字。 “青衣,你進來,我有話與你說?!?/br> 南瑾瑜向來是個和善的人,只是性子軸起來的時候,也教人半點兒也招惹不起。 “是,姑娘?!?/br> 青衣將賞賜的東西交于綠梢,跟著南瑾瑜進了主屋。 南瑾瑜靠在八仙榻上,點了點對面的位置,沒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只剩下疲憊與頭痛。 “坐下說?!?/br> “姑娘……” 青衣?lián)u頭,雙手絞著衣擺,臉上的局促與不安和她第一天被南瑾瑜發(fā)現(xiàn)湯里有藏紅花之后的反應(yīng)一模一樣。 “青衣姑娘是秦王殿下的人,是以我從不曾將你當(dāng)做下人使喚。今日之事,你替主子抱不平我也能理解,只是有人無時無刻不在監(jiān)視自己,我心里總歸會覺得有些膈應(yīng),所以暫時請你回去,理由我自會與秦王殿下說,這樣也不耽誤你的前程?!?/br> 南瑾瑜說得很慢,但每一個字都認真斟酌過。 她本就不是個心大的,眼里心里都容不下沙子。那個妖孽想怎么樣,她半點兒也不想去猜…… 今日在百花宴上,她聽到了太多人的心聲:比如沈月茹下月便會指婚給秦王作正妃,季家覺得她的身份配不上永寧侯府的當(dāng)家主母之類的,著實很讓人心煩。 “不……” 青衣整日不茍言笑的臉忽然變了,看南瑾瑜的眼神十分震驚。 “我沒有要同你商量的打算,畢竟我是欠你主子的人情,但是不欠你的!”南瑾瑜冷著臉,淡漠的看著桌上的藥碗,“還有這藥,你回去且一道兒問問你主子,會出人命的藥我還得接著喝么?” “此話怎講?” 青衣的注意力轉(zhuǎn)到了出人命的藥這幾個字,端起藥碗聞了聞,確定與她拿到的方子和藥材并無差別,英氣的眉蹙了起來。 南姑娘并不是個搞小動作傷人的人,她雖也有手段和脾氣,但終歸太過善良,甚至從未對身邊人說過一句重話,因此決計不可能拿藥做文章污蔑自己好把她趕回秦王府…… “藥沒問題,是方子出了岔子,這藥與我體內(nèi)的內(nèi)力相沖了?!?/br> 南瑾瑜耐著性子解釋完,便闔上了眼。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身陷命運無力掙扎的感覺實在是太累了! “姑娘放心,藥方的事兒奴婢會立刻確認,不過奴婢覺得有些事姑娘似乎還不知情……” 青衣見她累了,欲言又止道。 同是女子,她始終認為自己活得肆意張揚,不遵循禮教不信守女德,在風(fēng)雨飄搖的江湖活得瀟灑又獨樹一幟,直到今日她才發(fā)覺自己的幼稚。 難怪她心里一直有些別扭夜白靠近,因為她不喜的是他那張對誰家姑娘都笑盈盈的臉! “什么事兒?沈月茹下月指婚給秦王的事兒么?我知道了?!?/br> 南瑾瑜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喃喃自語的樣子看起來頗讓人心疼。 那個妖孽不過是長得好看些罷了,長得好看能當(dāng)飯吃嗎?能當(dāng)卡刷嗎? 永寧侯世子長得也很好看???就連江陽郡王那個sao包也是好看的,何必非要跟他糾纏不清? 好歹,嫁給后面這倆兒,她還是個正妻,就算委屈也不用看別人臉色吧? 再說了,依著沈月茹的性子,若是她當(dāng)真不要臉的給那個妖孽做了妾,只怕不出三日就會被人整死埋在王府的后花園里做了花肥! “這事兒……姑娘如何知曉的?南陽郡主自個兒說的么?” 青衣怔然,事到如今原來姑娘竟以為主子要娶的是南陽郡主,所以賭氣準備嫁給江陽郡王? 這都哪兒跟哪兒??? “她自然沒那么無聊,我與她也沒有好到能說心里話的地步,但是沒規(guī)定旁人不會說……” 南瑾瑜搪塞道,盡量表現(xiàn)得不以為然。 畢竟,心里別扭歸別扭,但是面子不能丟,沒得人財兩空的還丟了人,她日后好歹每月還要見上那妖孽一回,怎么能如此抬不起頭來! “先前呢,奴婢也聽說太后心疼南陽郡主癡心一片,有意撮合主子與她,指婚的事兒確有其事,不過經(jīng)過今日之后,這事兒便沒可能了。” 青衣掩唇笑了起來,她先前還以為姑娘不在意主子生氣,原來竟然是吃醋了。 “嗯,有何不同?當(dāng)今陛下最是仁孝,太后金口玉言指了婚了,還有誰敢忤逆?” 南瑾瑜眉眼不動,催眠自己快睡著了。 他們不過是抱過大腿抓來擋擋爛桃花偶爾再順手救上一救實際上則是藥引子與宿主的的互相坑害的共生關(guān)系罷了! 她管那個妖孽要娶誰呢?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么? “正是皇帝陛下呀!” 青衣有意逗她,故意拖長了音調(diào)賣關(guān)子。 “哦,陛下竟然這般寵你家主子么?那可是沈家的掌上明珠,竟然能說不娶便不娶了?這般容易的么?”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以為青衣哄她玩兒。 她一個剛到燕京的小萌新都知道,秦王蕭琛之所以在皇子當(dāng)中雖榮寵最盛,根本不是因了有誰的寵愛。 西北邊境三十六部落的游牧民族屢屢來犯,大燕戰(zhàn)神的名號卻能令他們聞風(fēng)喪膽,他的榮寵是赫赫戰(zhàn)功換來的,又怎么敢輕易忤逆皇帝? “自然不容易!” 青衣嘆了口氣,見南瑾瑜明明生氣卻裝作漠不關(guān)心的模樣,也無心再逗她。 “永寧侯世子闖御書房時主子也在,而后主子便去了太淵宮,永寧侯擰不過世子,就差陛下一道諭旨這婚書便下來了,誰知后來太子竟然來了?!?/br> “太子?他去干嘛?” 南瑾瑜眼皮子跳了跳,覺得不妙。 “太子是過來傳太后娘娘的懿旨的,說是江陽郡王瞧上了姑娘,讓永寧侯好生管教兒子不要與郡王搶人,既然反悔了便要擔(dān)得起,沒得讓人笑話了去?!?/br> 青衣說的惟妙惟肖,再加上她板著的臉,聽得人忍俊不禁。 只是,這對象成了自己的時候,再大的瓜吃起來也沒那么香了! “太后果然是太后啊,不說小輩的不是,卻給永寧侯施壓,倒也為難了永寧侯世子,想隨手救下我的小命,卻被牽連了?!?/br> 南瑾瑜抿唇,永寧侯世子請旨求娶,被太后截胡,后面為何又作罷了呢? 蕭琛那個妖孽為了擺脫沈家,為此付出了何種代價? “永寧侯世子自是無法再爭,不過陛下卻遲遲未下旨賜婚,直到午時過了,御書房才再次傳出消息,主子拿西北三十萬兵權(quán)和陛下交換,他的婚事自己做主?!?/br> 青衣說得很清晰,夜白告訴她這些話的時候幾乎咬牙切齒,她自是明白其中的取舍,但是她卻莫名有些替姑娘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