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戲子
門房里,南宮瑾與馮越正聊著。 “阿瑾、阿瑾……。”杜嶺小跑著沖進來,見二人都看著他,摸摸頭,“哦,你們在談事呀。”說完就這么站著,也沒要退出去意思。 馮越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向南宮瑾拱拱手,“二公子好好休息,馮某先不打擾了?!?/br> “對了,金將軍傷的如何?”南宮瑾突然想起來。 “他還好,手臂上、身上有幾處傷,不太重,現在有京里的太醫(yī),還有藥、食物,已經沒事了?!瘪T越答道。 南宮瑾點點頭,“這位小杜大夫是莊神醫(yī)的師弟,之前一直在太醫(yī)院,醫(yī)術很是了得。我知道傷員很多,人手不夠,一會讓小杜大夫也去幫忙?!?/br> “好好,我一會去?,F在,我有事要和你說?!倍艓X看都不看馮越。 馮越剛想告辭,只聽南宮瑾沖著杜嶺道:“馮將軍是城里主帥,你怎么也要行個禮吧,連這都要教?” 杜嶺被他這么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進來沒看到。不好意思,馮將軍,一會我去看傷員?!?/br> 馮越急忙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也確實要走了,二公子、杜公子告辭?!?/br> 杜嶺還沒等馮越出門,就跳到南宮瑾面前,“姚姑娘一見面就問我你的情況。她很關心你啊,真的真的?!?/br> “你說什么了?”南宮瑾不高興的看著他。 杜嶺愣了愣,旋即委屈起來,“你不能怪我!她什么都知道,你不可以怪我!”不等南宮瑾反應馬上接上,“你去找她吧,她就在后院?!?/br> 南宮瑾想了想,問:“她傷的怎么樣?” “哦哦,一開始不讓我看,后來讓我看了下脈,還有她說傷口好的差不多了,我也沒看到當然不知道了,她身邊的珍兒說,當天就用過藥了。哦,對了,如果真按珍兒說的傷情,那好的有些快,是不是體質比較奇特?這個我倒沒想通,不過女子嘛,最好身上還是不要留疤……?!倍艓X自顧自說著。 “她喝了趙迎風的藥,我不知道是什么,你沒看出問題,那應該就真是傷藥了?!蹦蠈m瑾打斷他的絮絮叨叨。 “趙迎風?”杜嶺睜大眼睛,一下興奮起來,“你、你有沒再搞些辟谷丹?” 南宮瑾翻了個白眼,“死人有一地,你要不去看看?” 杜嶺認真的想了想,點頭,“也好?!?/br> “城外,南門外應該多些,都成尸塊了,這么多天,如果沒爛完的話,你可以去撿些?!蹦蠈m瑾隨口答。 “怎么會成尸塊?”杜嶺睜大眼睛不解道。 “不知道。大概每個人身上都放了些**,不知用什么東西引燃,就直接爆開了?!闭f實話,這個問題,南宮瑾也沒想通。 “好吧?!倍艓X站起來要出門去撿尸塊。 “你能先管活人再管死人嗎?”南宮瑾叫住他。 杜嶺回頭,看看他,“又怎么啦?” “城里都是傷員……?!?/br> “哦哦哦……。我這就去,這就去……。”剛一腳踏出,又回過身,很八卦的問:“那,你去找姚姑娘?” “做你的事去。”南宮瑾沒好氣的說。 “好好?!倍艓X笑了笑出門,又轉了回來,“還有,我以后都跟著你,你到哪我就到哪。你回平陽,我就去醫(yī)館。你回平陽嗎?” 南宮瑾盯著桌子,像是考慮了下,點頭,“回?!?/br> “好,我跟你走。”說完就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 自從知道天成衛(wèi)解了圍之后,平陽南宮府所有人都放下了一半的心。每天,周棠仍是坐在門房,翹首以待兩個兒子回家。 不過,這緊張、不安的情緒只在南宮府中。而平陽的紅塵戲館座無虛席,柳老板一出《柳毅傳書》,讓所有人都沉浸在她飄逸的身姿、絕美的扮相中,不過這出龍女的戲份,一刻鐘前已經落幕了。幾乎沒人愿意這時候就走,都在想辦法見柳老板,哪怕只有一面。 沈偉冬不知何時迷上了柳壹,只要她的戲,不論在哪里都會追去。這次,卻是從蒲州追到平陽,甚至到了平陽一次都沒找自己親jiejie,愣是追著看了五天柳老板的戲,雖然一直以來都沒機會單獨見上她一面,但這次一定成! 這次,沈偉冬破天荒的戲沒結束,就離開了戲樓。他早摸清了戲班的設置,趁人沒注意偷溜進后臺,找到了柳壹換戲服的箱子,躲了進去。 躲在箱子里的沈偉冬幻想著,柳壹見到他時,被他的風姿所迷,傾心于他,甚至委身于他,還糾結著用什么姿勢出現在她面前??墒沁@一切在瞬間破滅,快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先是箱子開了,緊接著小丫頭的一聲尖叫,之后他還沒站起身,就不知怎么回事被扔出了戲館。等他暈頭暈腦的回過神,已被一群人擋在了身后。而后,從這十多個一樣打扮的家丁中,走出一位翩翩佳公子。 “在下蒲州楊俊遠,這位是在下同窗,楊某替他向柳老板賠個不是。”楊俊遠有禮有節(jié)的向著戲館內眾人作了個揖。 不過,似乎大家都看慣了,只有一個戲館小廝回了句:“楊公子請回吧。柳老板累了,今天是不見客的。” 楊俊遠笑了笑,“在下倒不是要見柳老板,而是想見見葛掌柜。有生意想與他細談。” 楊俊遠這句話出口,連邊上等著看熱鬧的人都散了,隱約還聽到有人在說‘就這么點套路……’ 那位回了話的小廝仍是站在側門口,并不放任何人進門,表情淡淡的說:“葛掌柜不在。今日戲館沒管事的人,楊公子請回?!币痪湓?,堵了他后面所有找人的借口。 楊俊遠不惱,微笑上前,“在下與掌柜早已約好,可否行個方便?”說著,讓身后長隨遞上只荷包。 小廝接下掂了掂,沒什么表情,也沒讓開的意思,長隨又遞上只。小廝勉為其難讓開個口子,“既然約過,公子請一人進內相談就是?!?/br> 楊俊遠正要進門,卻被身后長隨拉住,表情擔心。楊俊遠看了看他,又對那排齊齊整整的家丁們略一揮手,看也不看就進了戲館側門。 楊府家丁們見少爺進門,迅速散了。戲館側門街道上,只留了原本被家丁們擋在身后,有些狼狽的沈偉冬。 沈偉冬眼珠一轉,也學著楊俊遠大步上前,一把攔住正要關門的小廝,“我也要見葛掌柜,之前約好的。和、和他一起?!敝噶酥冈缇瓦M門不見人影的楊俊遠。 小廝根本連看都不看他,準備關門。 沈偉冬死命撐住,硬是從懷里拿出幾塊碎銀子,從即將要關上的門縫中塞到小廝手里。 小廝掂了掂,假假笑了笑,“公子,這個收回去吧?!闭f著把銀子還給沈偉冬,更要關門。 沈偉冬急了,惱火道:“你這個沒眼色的東西!你放那個人進去不放我!你知道我是誰?!” 小廝不理他,大力將門關上。 “我是南宮璞……的小舅子!”沈偉冬踢門,怒喊:“整個平陽都是南宮家的,沒眼色的東西,有你后悔的時候!”不論沈偉冬在門外如何大聲咒罵,可惜無人圍觀。 楊俊遠早被帶到葛掌柜房里。 “楊公子是有事要談?”葛掌柜年紀不算太大,保養(yǎng)的很好。 楊俊遠笑笑,“我聽說柳老板都是自己寫的戲本子?” 葛掌柜一聽又是來打聽柳壹的,禮貌的笑道:“我們紅塵的戲本子有專門人寫,當然柳老板要求高,很多要她點頭才好?!?/br> “我這里有戲本子,想要柳老板過過目。”楊俊遠臉上帶著笑,感覺到葛掌柜的疏遠,并不介意。 葛掌柜很禮貌的點頭,只想快些打發(fā)了,“那請公子將戲本子交給葛某,等柳老板空了自會看?!?/br> 楊俊遠搖著頭,笑說:“這是個關于一個女子千方百計想進蒲州楊家,成功后,卻置恩人不顧的故事?!?/br> 葛掌柜始終看著他不搭腔,不明白此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楊俊遠坦然的從懷里拿出只小瓷罐放在桌上,微微笑著對著罐子柔聲道:“明明明白我的心意,何苦不見?” 聽他這么說,葛掌柜倒是很識趣,于是,屋內靜了下來。過良久,門外傳來輕輕一嘆,“你何苦來平陽?”房門推開柳壹進門。 葛掌柜不等她開口就退出門外。 楊俊遠看著她,臉上露出笑,輕聲道:“一起回蒲州?” “我是平陽人?!绷荚谒麑γ?,緩緩坐下。 “女子是要嫁人的。” “你已娶妻?!绷颊Z調淡淡。 楊俊遠笑的更開心了,“蒲州楊氏,就算是妾也強過別家正妻了。再說,我爹不會反對。納你為妾可好?” “然后呢?”柳壹臉上并沒興奮。 “你,希望我為官,還是經商?或者開個紅塵戲館?我也愛寫戲本子、愛看戲。你知道的?!睏羁∵h看著她,眼里倒有一絲寵溺。 “我考慮考慮吧?!绷嫉椭^,沒看見他的眼神,仍是淡淡的回話,有了趕客的意思。 “你考慮很久了?!睏羁∵h嘆氣,又指了指瓷罐,抬頭盯著柳壹的眼睛道:“是不是要問過南宮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