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暴風雨來臨之前(5)
時近黃昏,天燃欲晚,西風凋樹,秋色梧桐中盡染霜意,落花殘瘦不堪摘。韶華粉黛凋零時,唯有老鴉咿呀哀鳴,拖著殘翼遲暮的重影蹣跚飛向日邊天際,一去不返。 風嵐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小道上,拖把上掛著的水桶似招魂鈴一般,有一下沒一下地空洞地響著,悲戚而孤寂。手上提著的便當晃悠悠的,涼了個徹底也終究沒有送出去。 她有些惆悵。 今天過后,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給佐助做一次jiejie的「愛心餐」。 她抬眼,一眼望到了地平線盡頭,漸漸西沉的血色殘陽灼得她眼疼。四野空寂不聞人聲,只有呼呼北風吹得緊,在逢魔之時愈顯詭譎陰鷙,仿若百鬼夜行之序章。 曾經的每一個日暮歸處皆有人等候,而今的斜陽巷陌,卻成了孤魂野鬼流連蟄伏之所。 被自己奇異的念頭驚了一下,風嵐醒神,有些自嘲地笑了。隨后也懶得多想,拖著自己被夕陽拉得老長的影子,一步步向公寓走去。 “風嵐醬……” 一聲不太陌生的輕喚引起了她的注意力。風嵐轉頭,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斜倚在籬墻落下的陰影中,他隱得極深,在昏黃的天色下幾乎忽略不見。 心頭微微有些詫異,風嵐還是友好熱情地打了招呼,一如往昔: “日原君,好久不見!一切可都好?。俊?/br> 隔空傳來意味不明的一聲輕哼,日向日原站直了身子,緩緩從墻影中踱出,夕陽洋紅色的殘光一點一點照亮他的面容,一如風嵐記憶中的那般清朗、俊逸。 “有風嵐醬的掛念自然是好的了,”他松快笑道,“跟你和取巖比起來,恐怕,我是最好的了?!?/br> “其他的暫且不說,”風嵐看他揣著明白裝糊涂,也綿里藏針道,“取巖君那木葉醫(yī)院的三天兩夜游,也是托了你的福?!?/br> 日原輕笑一聲卻不言語,不知是默認還是不欲與她多言。 “聽說佐助又闖禍了?”日原雙手環(huán)胸,似許久未見的老友一般與她閑話家常,“你穿成這副模樣,是替他受罰了嗎?” 風嵐聞言心中警鈴大作。她知道卡卡西和自來也不愿太多人知道佐鳴掐架的事,于是綱手在第一時間便封鎖了消息,除了當時在現(xiàn)場的幾人以外,別人都以為木葉醫(yī)院屋頂意外失火,導致水塔設施損壞。 日向日原倒是消息靈通,這么快就了解到的內情。只是若是這樣,他應該也知道,她被罰掃廁所跟佐助搞破壞扯不上半毛錢關系。他這么張冠李戴歪曲事實的前因后果,目的是什么?想向她套話嗎? 于是風嵐嘆了口氣,裝作為難的樣子,抱怨道:“唉,jiejie不好當,特別是有個處在叛逆期弟弟的jiejie,更難當?!?/br> “風嵐一直遷就著弟弟,應該很辛苦吧?”日影更西,橫斜的光照得他臉上陰影愈密,“如果說,父兄母親都在的話,風嵐醬就不用管這些煩心事了?不是嗎?” “你什么意思?”風嵐頓時沉了臉色。 “沒什么,”日向日原依舊好脾氣地微笑著,“我只是想到,若是宇智波一族尚在,佐助行為若有什么不當,自然有族中之人替他周旋,處理妥當;而風嵐醬你,身為族長長女,宇智波獨一無二的公主,只需作壁上觀、偶爾聽聽閑談,根本不需要費心……” 他慢慢走近她,笑容中多了些委婉的遺憾:“試想,你的身份若如當年那般,綱手大人怎會遲遲不把你收入門下為徒?而因為小事就罰你去掃廁所這種事,更是絕對不會發(fā)生,你說是吧?”他目光一利,似利刃至戳人心,“宇智波一族應手執(zhí)刀劍上陣殺敵,揚名立萬,而不是拿著掃把,做著這最下等骯臟的營生。對嗎?風嵐……大小姐?” 風嵐此刻卻是心如明鏡:原來是看綱手有意收她為徒,怕她找到一重庇護,來挑撥離間的。 她轉頭,對著日原嫣然一笑,淡然道:“一廁不掃,何以掃天下?”風嵐收回目光,迎著陽光直目望去,“況且,只有懂得蟄伏于土壤、安靜汲取養(yǎng)分的種子,才能長得更加茁壯。同樣,只知道拔高生長、忽略了扎根固本的樹,一時是耀眼醒目,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誰能料想,你是不是先被連根拔起的那棵,嗯?” 彼時晚風驟至,卷落道旁的梧桐樹葉落如雨,日原未束的發(fā)在風中狂怒飛舞,招搖異常。他瞇了瞇眼,雪白的瞳孔中迸射出寒銳的光,一瞬間傾瀉殺氣如芒。 風嵐好整以暇對上了他的眼,目光戲謔。 這時風嵐忽地聽到有腳步聲漸漸逼近,多而雜,顯然不止一人。風嵐暫時沒管日向日原,尋聲望去。 只見從拐角處緩緩走來黑發(fā)白眸的一行人,男穿羽織女著和服,著裝正式,無論男女老幼,皆目不斜視,旁若無人地走過,仿佛路人理應讓道一般,充滿了高人一等的矜重。 日向一族?這排場是干啥子?去砸哪家場子嗎?呵,誰這么有排面,能引得日向家傾巢出動?在她記憶中似乎在對宇智波一族的時候,日向家才有這么隆重過。 風嵐不想節(jié)外生枝,便主動退到一邊讓了路。 她看到雛田也在其中,望見了她雛田似乎想打招呼,卻被日足一眼制止,只得被人群推著往前走。 一群人就這么耀武揚威般地從她身邊經過,一個眼神都不屑給她,獨留風嵐一人孤零零地冷寂的寒風中黯然觀望。 風嵐本是心高氣傲之人,但這么多年的偽裝與隱忍下來,她也早不復當初犀利桀驁;以是此刻即使刻意被冷落無視,心下雖然不悅,卻也沒有太過激憤。 日向日原來到她的身邊,隨她一起,默默看日向族人漸行漸遠。剛才日向族人出現(xiàn)時這家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現(xiàn)在有事沒事的,又跑了出來。 “這是日向一族的夏末祭典,由宗家?guī)ьI著受重用的分家人參加,也算是每年的盛事了?!彼忉屚戤叄洲D頭問風嵐,“我記得宇智波一族的族內祭典,也是很多的,如若在今日,你也是要參加的吧?” 風嵐看著日向家人遠去的方向,沒理日向日原。 “……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宇智波與日向家的團拜會上……”他目光遙遠地望著天際,似在回憶如煙往事,“那時候的你穿著楓紅色的和服,眾星拱月般立于富岳族長身側,萬眾矚目,連雛田大小姐在你的光芒之下也黯然失色。那時候,我就想著,真正的公主大概就是你這樣的吧?美麗,驕傲,自我,就算是任性不講理的時候也不失風度與優(yōu)雅……” 風嵐:“……” 這踏馬叫她怎么接??? 我來找你吵架你居然夸我漂亮?還讓不讓人愉快撕逼了?都不在一個頻道上,我私聊你公屏,這線根本對不上?。?/br> 日原似乎沒察覺到風嵐的想法,他轉頭,別有用意地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下風嵐,無比遺憾道:“而今,雛田大小姐依舊是雛田大小姐,而你卻要穿著這樣丑陋的服裝,做著日向家奴仆們才做的粗活……”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風嵐你不好看,風嵐你怎么穿都美。”似怕風嵐不高興,他急忙解釋著,欲蓋彌彰之意甚濃,“明珠的璀璨,豈是微薄的塵埃能遮掩的?同樣,風嵐醬你的美貌無需任何外物的襯托……” 他真誠說著,而后又輕輕地嘆息道:“我只是有些惋惜,明明風嵐醬你值得世上最好的東西;明明,原本,你就該得到世上最好的東西。” 他忽地湊近她,語氣中充滿了蠱惑的意味:“曾經并肩而立的兩人今日卻別若云泥。為什么日向家就能這樣高高在上,而你卻要這般委屈自己?你,難道不想恢復屬于宇智波一族的榮耀嗎?” 他盯著風嵐的眼神誠摯不似作偽,而風嵐卻從他昭然的挑撥之意中,嗅到了陰謀的血腥氣味。 她輕然一笑,似無奈似釋然,不卑不亢地回應道:“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宇智波一族只剩下我和佐助,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彼D眸看他,目光清亮明燦,“人,要學著安于現(xiàn)狀啊……” 日向日原亦迎著她的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緒。 無聲交鋒片刻,卻是風嵐先笑了:“我們在這兒大眼瞪小眼的也真沒意思,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回家了!今天折騰了一天,累死我了!對了……”她笑吟吟地舉起手中的便當,塞到日原手中,“便當涼了,不想帶回去,就給你吧!放心,這是我原來給佐助做的,沒毒?!?/br> 處理掉了手里的雜物,風嵐身心愉悅,挑著小水桶,邁著輕快的步子,踏上了回家了路。 日光漸沉,夜幕重重的黑影漫上了人間大地。樹暗風微,日向日原的臉色隱在烏蒙蒙的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 他毫無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便當。 走出了很遠很遠,風嵐才落下了上挑的嘴角。她一腳,狠狠踢在了道旁的樹上。大樹葉落如雨,紛紛揚揚落了她一身的狼狽。 混蛋日向日原!竟然敢拿宇智波一族來激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望天上星河隱綽,淡云渺杳,清輝流轉,亙照大地山川,緘默而永恒。她的心終于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若是她真的怨天尤人或是怒急攻心失了冷靜的話,恐怕才是真正中了他的陷阱吧? 風嵐想透這一點,終是一笑了之。 她伸手,解開了束發(fā)的方巾,一頭青絲飄散在空中浮動。夜風輕拂著她的每一根發(fā)絲,頭頂沁出的薄汗在疏落的風中化為跗骨的涼意,絲絲密密刺激著她的頭皮。 而她,卻迎著風,笑了。 ※※※※※※※※※※※※※※※※※※※※ 小伙伴們端午節(jié)安康?。?! 后天在lofter更平行世界的止嵐番外:《我的綠茶病嬌女友》之綠茶篇。敬請期待?。。 尽挥芯G茶篇是因為病嬌篇還沒寫2333】 這次更新之后,下一章【←注意是「章」不是「更」!】寫滅族,再下一章是叛村,然后第一部就完結了!風嵐就進曉了?。≡俳釉賲枺。?! 第二部預收戳我主頁,愛你們,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