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不笨？

    “所以殿下……”何督公紅了眼，抖著聲音小聲問，“所以殿下是去瞧萬貴妃了。不是來特地瞧我的。”

    他不該問的。

    他也不配。

    這種犯上的話怎么能說呢？殿下是跟誰，跟什么人在一起，都無須跟自己一個(gè)奴才說了吧？難道自己寫了幾封呈報(bào)，就真的當(dāng)自己是殿下座下賢臣了？賢臣這兩個(gè)字是個(gè)徐逸春的，不是給自己的。

    可是他就是問了。

    趙馳攢著沾染了萬貴妃味道的那只袖子，攢的更緊了。

    “我確實(shí)見了萬貴妃，但是我也是來見你的?！壁w馳聲音沉了下來，“還是說督公覺得，我不應(yīng)該去見萬貴妃？或者說，我去見誰該由督公決定？”

    何安垂首渾身都在發(fā)抖：“奴婢、奴婢僭越。”

    趙馳嘆了口氣：“算了，咱們不說這個(gè)，時(shí)候不早，我先回去。”

    趙馳說完，何安噗通就給他跪下了。

    “殿下！”何安臉色慘白，“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問的，您別生氣，奴婢這就自己掌嘴！”

    他抬手就要給自己左右開弓扇巴掌。

    趙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就是那樣，第一下亦是打上了他自己的臉。

    “啪！”的一聲。

    聲音清脆。

    若不是趙馳抓的死，這一下何安怕是半張臉都得腫了。

    然而饒是這般，何安臉上也迅速浮現(xiàn)了一個(gè)紅印。

    趙馳瞧著那張清秀的臉上多了個(gè)尷尬的印子，愣了一下，勃然怒了：“何安，你干什么？！”

    何安眼里含淚，怔怔看著五殿下。

    “殿下，您、您消消氣……”何安眼里的淚，就那么狼狽的滾落在地，他哽咽了一聲，“您要是覺得光是掌嘴不行，您想怎么罰都成。您就是、就是別走……別不要奴婢了……”

    第二十九章距離

    那年剛出正月。

    天尚冷的厲害。

    薄薄的夾棉襖根本抵不住風(fēng)寒。

    他犯了錯(cuò)，被罰了頭頂一碗水，面宮墻而跪。

    時(shí)間長了是跪不住的，偶爾水就滲出來，順著頭頂留入后脖頸，不消片刻就凍成了冰，冷得人渾身發(fā)抖。

    有宮女們從道上經(jīng)過，聊道：“聽說了嗎？五殿下今兒要出宮了。”

    “真的？他不是讓皇上罰了圈禁嗎？”

    “嗨，圈禁那都是前幾天的事兒了，蘭貴妃……蘭氏被送到冷宮后，五皇子去了趟萬貴妃那里，誰知道兩個(gè)人說了什么，出來后，皇上就下了圣旨讓他外出游學(xué)。又不給封藩，也不給品階。不知道這一路北上要吃多少苦。”

    何安忍不住了。

    他還差一炷香的時(shí)間，才算跪罰結(jié)束，可是他聽到了五皇子要出宮幾個(gè)字，就忍不住了。

    用凍僵的手顫顫巍巍把碗從頭上拿下來，回頭問那幾個(gè)快走遠(yuǎn)的宮女：“請問jiejie們，五殿下從哪個(gè)門出宮？”

    有個(gè)宮女詫異的回頭看他，瞧著一個(gè)渾身落了積雪的小太監(jiān)，臉上還掛著冰棱子，猶豫了一下，才告訴他：“拜別皇上后，從東華門出了。聽說最后還是得從北安門走?！?/br>
    何安給宮女磕了個(gè)頭，勉強(qiáng)爬起來。

    揉了揉痛的沒有知覺的膝蓋，踉蹌幾步，往北安門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