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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剛出十里春風(fēng)樓時,便瞧見這外頭站著的太尉與丞相,太尉還好,丞相的臉色卻是極為難看,宋琰討好一笑,道: “我就是來見一見郭晟,想看看他私底下是什么樣的人?!?/br> 丞相臉色凝重,就連太尉都有些怕他。 丞相道:“陛下太荒唐了,如何能來這勾欄瓦舍,幸虧今日御史大夫不在,否則……” 宋琰立馬接話道:“朕知道朕知道,他會直諫朕行事荒唐嘛,朕知錯了,反正朕這不是出來了嘛?!?/br> 瞧著宋琰這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丞相愈發(fā)的生氣了,宋琰見勢連忙偷偷朝季昭和常祿招手,加快了腳步朝著馬車走去,在常祿的伺候下登上馬車。 丞相臉色鐵青,太尉勸解道:“陛下是個大孩子了,這都到了該立后的年紀(jì)了,有些心思是正常的?!?/br> 丞相瞪了他一眼,義正言辭:“如此不顧國政,只圖享樂,若是再給有個三宮六院,只怕陛下會更加荒廢朝政,不行,這立后雖是大事,可如今陛下心性不定,不能讓他近女色?!?/br> 太尉閉嘴不言,只道這陛下的命也正苦,丞相真是太嚴(yán)厲了。 而馬車上的宋琰看著坐在側(cè)邊的季昭時,不由開口道: “方才你就有話要說,說吧,有什么事要問朕?” 季昭垂眸愣了愣,許久后才抬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宋琰:“陛下為什么要對郭晟動私刑?” 宋琰朝著季昭傾了傾身,望著季昭那雙眼眸道:“你告訴朕,你打郭晟的時候,心里怎么樣?” 季昭的心跳有些快,卻還是努力平復(fù)心緒抿唇想了想,隨后認(rèn)真點(diǎn)頭道:“舒坦,解氣?!?/br> 宋琰坐直了身軀,闔眸靠在身后的軟墊上:“這造成你家破人亡的主犯乃是青州知州,順寧知府即便是有不查包庇之罪,卻是要不了他的命,然而他畢竟是害了你祖父的人,雖然是依法行事,可到底讓人心懷怨恨,所以朕讓你出手打他,算是讓你出氣,這樣即便是將來依法判決時要不了他的命,至少你也報過仇,出過氣,心里也會舒坦一些?!?/br> 這樣一番話溫溫柔柔的從宋琰的口中說出來,聽的季昭滿眼感激的看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內(nèi)心的那份激蕩究竟是源于何處。 季昭還未出聲感謝,便聽宋琰繼續(xù)道: “恰巧朕也不喜歡他,瞧著那囂張的樣子就想打他。” 一想到第一世七王之亂時,第一個淪陷的便是順寧府,這宋琰就覺得之前的抄家都不足以表達(dá)宋琰對郭晟的憤怒。 如今好了,給郭晟揍了一頓。 就是有點(diǎn)可惜,自己沒有親自動手。 不過,希望還有下一次機(jī)會。 宋琰闔眸靠在馬車上,心滿意足的回宮,只有季昭,靜靜地凝視著宋琰那安靜的模樣,心口便好像被什么東西不停的頂著,讓他有些呼吸不順。 就連宋琰自己都不明白,他的存在對于季昭來說有多么重要。 季昭原本就對這個世道充滿怨懟,不信正,不信官,他只信他自己。 是宋琰的出現(xiàn),宛如那漆黑夜里的一道月光,格外令人著迷,帶著他走出泥潭,甚至還這樣縱容他報私仇。 如此一想,季昭的眼眶便有些紅了,在宋琰睜眼的同時,他立即將臉埋下,看著別處。 宋琰勾唇笑著:“你為什么一直看著朕,決定朕好看?” 季昭用力點(diǎn)頭,算是回應(yīng)了宋琰的調(diào)侃。 宋琰笑著,覺得這個回答很受用,卻還是認(rèn)真道:“明月,朕雖然今日讓你動了私刑報私仇,但是不代表不管什么事都可以這樣做,若是有違律法的事,終究還是要交給律法,即便是你不信任任何官員,你也得信朕。” 季昭點(diǎn)頭:“卑職明白?!?/br> 宋琰斂起笑臉,認(rèn)真道:“朕知道,家仇對你來說有多重要,真希望從今往后,你要勤學(xué)練武,日后為我朝盡心盡力,北遼地處荒漠資源匱乏,一直對我朝虎視眈眈,朕需要一個得心應(yīng)手的大將軍為朕平定邊塞,明月,朕相信你有這個能力?!?/br> 季昭側(cè)首不敢相信的看著宋琰:“陛下是讓卑職,做大將軍?” 宋琰點(diǎn)頭:“當(dāng)然不是現(xiàn)在,而是將來,看你的能力,如果你的確是做大將軍的料,朕就封你做大將軍。” 季昭感激的單膝跪在宋琰的面前,認(rèn)真道:“卑職一定會勤學(xué)練武,一定不會辜負(fù)陛下的期望,一定會讓陛下實現(xiàn)今日的諾言。” 宋琰滿意的將他拉起來讓他坐好:“記著,朕是對你最好的人,以后可不能恩將仇報,明不明白?!?/br> 季昭點(diǎn)頭應(yīng)著,這眼中的感激便一直沒有消散。 從讓他報私仇開始,這宋琰的所有的行為,所有言辭,都讓季昭內(nèi)心激蕩不已,仿若置身云端,有些不敢相信。 回宮以后,季昭直接回了禁軍,而丞相與太尉跟著進(jìn)了宮,將宋琰堵在文德殿中,苦口婆心的勸諫著他。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他不應(yīng)該去勾欄瓦舍那種地方,他是皇帝,他是一朝天子,就該以身作則…… 宋琰端坐在書案后頭,聽著丞相那喋喋不休的勸解,宋琰的腦仁兒都開始疼了。 分明自己才是八十歲的老頭子,怎么這個丞相會比自己啰嗦呢? 宋琰努力的放空自己,微笑的面對著丞相,全然當(dāng)丞相說的話是在催眠他,直到宋琰眼皮越來越重,差點(diǎn)一腦袋磕在奏折上,丞相才停下,回頭看著宋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