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鄉(xiāng)_分節(jié)閱讀_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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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終于放過了手中那只被蹂躪得發(fā)軟的紙杯,他將涼透的水一飲而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只是配合調(diào)查,遠遠不到“犯罪嫌疑人”那么嚴重,雖然二十四小時內(nèi)不能離開,但在這間屋內(nèi),他還是有自由的。 林毅在屋里轉(zhuǎn)了兩圈,控制不住地走到對面的墻邊,伸手摸上了冰冷的墻面。 詢問室隔音很好,何況兩個房間之間還隔著一面厚厚的墻,想從這聽見什么,幾乎是天方夜譚。 可饒是如此,林毅依舊控制不住地貼上墻面,竭力想探聽隔壁的動靜。 雖然林毅明知這樣做是徒勞,但他還是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仿佛聽見了極其細微的說話聲。 那聲音如蚊蠅般細小,竊竊私語,聽起來聲音雖小,卻嘈雜不已,仿佛好幾個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聽不真切。 林毅越想凝神去聽就越覺得集中不了注意力,他實在太過緊張,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前出現(xiàn)了大面積的透明色塊,眼花得厲害。 他耳邊嗡嗡直響,不由得晃了晃腦袋,額角落下了冷汗來。 ——是我殺的人,林毅忽然聽見對面這么說。 林毅微微一愣,忙更緊地貼近了冰冷的墻面,他緊張得喘不過氣,缺氧得很厲害,眼前的色塊層層疊疊地鋪上來,幾乎沒有一塊好地兒。 秦懷的聲音嬌俏又放肆,林毅幾乎能想象到她一向那樣高高在上的樣子,明明是個不上臺面的二流明星,也不知道誰給她的底氣,看誰都是一副不屑的嘴臉。 ——沒怎么樣,我把他按在地上,然后一刀捅進去了。 林毅將拇指塞進嘴里,惡狠狠地啃著自己的指甲,甲縫的嫩rou不堪重負地裂開一道傷口,露出里面鮮紅的血絲。 ——我就知道,林毅恨恨地想,我就知道! 他猛地直起身來,油然而生一種詭異的使命感。 林毅轉(zhuǎn)過身緊走幾步,伸手握上了詢問室的門把手,但在拉開門的一瞬間又猶豫了。 他在短短的幾步路之內(nèi)像是重新找回了短暫失去的理智,他握了握拳,有些茫然地看著面前的鐵門。 ——不行,林毅想,不能就這么離開,秦懷是個狡猾又狠心的女人,他應該再仔細地思考一下。 這是個陰謀,想要保護自己,他必須萬無一失。 林毅像是被燙到一般驟然松開門把手,猛地退后了兩步,他的影子在燈下被急劇縮短,最后安分地龜縮在他腳下,成了小小的一團。 申城的復蘇只需要短短半個小時,從晨光微熹到天光大亮的短短半小時內(nèi),足夠這座城市按部就班地走向正規(guī)。 ——但度假區(qū)顯然不在這其列。 跟必須踩著秒針趕地鐵的市中心不同,郊區(qū)這片由于被整片劃成了度假旅游區(qū),所以更加貼近純旅游產(chǎn)業(yè)孵化基地。 工作日的早上七點,正是冷門時段中的冷門——大多數(shù)工作黨已經(jīng)在周日中午十二點退房離去,而留下的度假人員也絕不會在這個點自虐一樣地爬起來感受“朝陽”。 郊區(qū)這里的度假村零零碎碎,不止一家,什么溫泉度假山莊,療養(yǎng)休閑娛樂會館亂七八糟什么都有。 杏山度假村在整片郊區(qū)的靠里一側(cè),占地面積不小,是這里主打的幾家度假村之一。許暮洲跟著導航找過來的時候,前臺的工作人員都還正趴在高高的理石臺面后面小憩。 這里花花綠綠到處都是綠植,許暮洲一時找不到停車場,也懶得去找,干脆將車停在了正樓門口,他隨手甩上車門,抬頭看了看頭上標牌,確定沒走錯地方,才跟著旋轉(zhuǎn)門走了進去。 這家度假村應該也有溫泉服務,許暮洲一進大廳就感覺到空氣中的水汽超標,溫暖綿軟的濕潤空氣撲面而來,簡直跟外面是兩個季節(jié)。 前臺被自動歡迎的語音驚醒,手忙腳亂地從柜臺后站起身來,側(cè)臉上還有睡出的紅印。 “您,您:“是要辦理入住嗎?” 許暮洲環(huán)顧一圈,他走到柜臺旁邊,從兜里掏出自己的警官證亮給對面。 “了解點情況。”許暮洲說。 小姑娘頓時警惕起來,她習慣性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商業(yè)意味十足的標準服務微笑。 “那我給您找我們主管吧?!毙」媚镎f:“您有事兒可以問他?!?/br> “不著急?!痹S暮洲彎著眼睛笑了笑,他將警官證重新揣回兜里,問道:“我來查一個住戶信息……嗯,他應該是上周五入住的,周日早上退房,叫嚴岑,有印象嗎?” 小姑娘大概是個實習生,沒怎么見過世面,遇見這種情況唯恐自己說錯話丟工作,于是又笑了笑,帶著點討好意味地商量著:“大哥,禮拜五不是我的班,我給您叫我們領(lǐng)班吧,你看行不行?” 許暮洲嘆了口氣,見小姑娘確實嚇得不輕,于是也不強求,點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