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遠(yuǎn)面色不善地看著他，許暮洲一挑眉，毫不示弱地對視回去，他將手中的金屬U盤往半空中一拋，又順手接住。

    他二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眼瞅著就要崩出火星子，齊遠(yuǎn)卻忽然退了一步。

    “好吧?！饼R遠(yuǎn)說：“那麻煩許警官了?！?/br>
    許暮洲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捏著那只U盤轉(zhuǎn)頭出了門。

    技偵今晚留下加班的是個矮矮胖胖的年輕男孩，去年才調(diào)進(jìn)來，面相和善又自來熟，見誰都叫哥，跟沈雙還是個本家，叫沈淼。

    “許哥?！鄙蝽捣畔率掷锏呐菝妫φf：“還忙著呢？”

    “嗯。”許暮洲也把手里的U盤遞給對方，說：“這里面應(yīng)該有個線上會議記錄，查一下是不是偽造的。”

    “哎。”沈淼把吃了一半的泡面往旁邊推了推，接過U盤插在電腦上。

    文件夾里果然只放了一個視頻文件，沈淼一打開，就被那時長驚呆了。

    “嚯，這么長?！鄙蝽嫡f：“開的什么羅圈會?！?/br>
    他一邊抱怨，手下的動作卻沒挺，熟練地將視頻和音頻拖進(jìn)軟件中，點擊了一下播放。

    視頻畫面中一共出現(xiàn)了四個攝像鏡頭，除了右下角的齊遠(yuǎn)之外，剩下三個都是外國人。

    這個跨國線上會議是全英文版的，其中有個哥們兒也不知道是哪的人，說話一嘴口音，好好的英文愣是被他說得跟西班牙語一個調(diào)調(diào)。

    視頻的連貫性沒問題，看起來沒有掉幀和剪輯過的情況。

    許暮洲倚在桌邊跟著看了半天，忽然提出了一個新的可能性：“如果視頻沒問題，有沒有可能是后配的音？”

    “應(yīng)該不是?！鄙蝽祿u搖頭，他按下暫停，然后拉高了音量，遞給許暮洲一只耳機(jī)，將音頻的頻譜拉開，又把視頻往回倒了三分來鐘，然后重新按下播放鍵。

    “你看，在這里，右上角的男人有個喝水的動作，左下角的男人抽了一根雪茄——”沈淼一一指給許暮洲看，說道：“在音頻的背景音中，這些細(xì)微的聲音都存在，而且與視頻重合，確實是實時被收錄的。而且把聲音拉高之后能很清楚地聽見幾個人的背景底噪音——包括變換姿勢時候的衣料摩擦聲和椅子挪動聲。如果想要后期配音成這樣，幾乎不太可能?！?/br>
    視頻中齊遠(yuǎn)的背景很黑，只靠著幽幽的手機(jī)反射光照亮了臉部的一小圈，看起來是在一個非常狹窄的地方，不像是書房一類的地方。

    許暮洲仔細(xì)地盯著他的背景看了一會兒，直到這場會議開到九十多分鐘的時候，許暮洲忽然叫了一聲停。

    沈淼手比腦子快，點了暫停。

    許暮洲指了指齊遠(yuǎn)左上方的的一個空角落，說：“這里能不能放大?！?/br>
    他的眼睛厲得很，沈淼依言將那個地方放大，才發(fā)現(xiàn)那里出現(xiàn)了一個光點。沈淼將視頻放慢速度，往回倒了五秒鐘重新播放，發(fā)現(xiàn)這個光點是動態(tài)的，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這不是墻，是玻璃?！痹S暮洲說：“貼了單向膜的那種車玻璃?！?/br>
    “他在車?yán)镩_會？”沈淼奇怪地說。

    怪不得他的背景那么黑，許暮洲皺著眉，說：“再放?！?/br>
    正如齊遠(yuǎn)所說，這一個會開了足有三個小時，中間有兩次中場休息，一次五分鐘，一次二十五分鐘，還都是別人主動提出要暫停休整。而且在會議間隙的休息時間內(nèi)，雖然關(guān)閉了攝像頭，但話筒一直開著，偶爾齊遠(yuǎn)也會跟對方閑聊幾句。

    沈淼將沒有畫面的音頻片段都單獨截了出來，將他們每一次超過三十秒的沉默時間編號裁開，發(fā)現(xiàn)最長的一次沉默也只有六分半左右。

    ——這世間太短了，不可能足夠殺掉許康。

    在車內(nèi)開會雖然是個疑點，但因為休息時間太短且一直在語音過程中，所以也能勉強(qiáng)算作不在場證明。

    畢竟哪怕再利落，想要在六分鐘之內(nèi)完成那樣的案發(fā)現(xiàn)場，也著實難了一點。

    這會議記錄看一遍少說三個小時，許暮洲和沈淼翻來覆去地把這東西看了好幾遍，算上中間加速和暫停的時間，也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齊遠(yuǎn)那邊有張悅安排，但最多也只能留他二十四小時。

    許暮洲的指尖點了點膝蓋，怎么看怎么不甘心。

    齊遠(yuǎn)明顯與這事有關(guān)聯(lián)，但他這不在場證明又實在很有效，如果找不到更多證據(jù)證明他與許康之間還有其他聯(lián)系，恐怕他也很難再撬開齊遠(yuǎn)的嘴。

    “確定這個視頻沒問題嗎？”許暮洲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沒問題?！鄙蝽嫡f：“確實是真的?！?/br>
    許暮洲看了眼時間，疲憊地捏了捏鼻梁，說：“……算了，明天看記錄調(diào)一下他的行車路線?！?/br>
    “還有，既然齊遠(yuǎn)自己提到了秦懷，就也得找她問問看了?！痹S暮洲點開通話記錄往下滑，一邊找著沈雙的電話一邊隨口道：“希望她自己嘴緊一點別弄出什么幺蛾子，我可怕了那些什么都敢寫的娛樂記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