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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鳳徽知道,五哥和母妃自小都在鎮(zhèn)北府長大,聽?wèi)T了長韻相和的羌笛, 享慣了縱馬馳騁的快意, 自然不喜拘于褊狹窄小的宮闈之中。 他心中是有些艷羨的,自打明事起,自己便從未出過廣陽半步。身上雖流著鎮(zhèn)北兒郎的血,卻從未真正踏足過這片故土。 趙鳳徽穿過鎮(zhèn)北府的校場,走入了云州城區(qū)的街市。翟伯父指派給他的這高個小子是個悶葫蘆,牽著馬跟在他的身后, 路上一聲都不吭。 “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孟,孟樓?”趙鳳徽在路邊拾了根狗尾巴草, 叼在嘴里嘟嘟囔囔。 “嗯?!泵蠘谴鸬?。 “你這名字倒是有趣,為何要名樓?” “大帥取的。”孟樓說。 趙鳳徽有些興致缺缺,將狗尾巴草隨手扔了。這小子也算是忒沒眼色,宮中那些禁軍羽林衛(wèi), 誰見到自己不是盡力上前巴著,就想著若是將自己侍奉好了,便能有機會在五哥面前露個臉。這孟樓倒好,如此惜字如金,倒顯得自己頗為主動了。 兩人相對無言地沿著正街走了半個時辰,趙鳳徽看到不遠(yuǎn)處的街坊內(nèi), 有一片燈火闌珊的高臺樓閣。樓與樓間回廊相連,閣臺內(nèi)隱隱傳出些嘈雜的喧鬧聲。他有些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云州怎還有這樣的廊橋水榭?” 一直沉默寡言的孟樓終于動了動,走上前一步,伸出手擋住了趙鳳徽:“十殿下,此處人多繁雜,咋們還是去別處吧?!?/br> 趙鳳徽一時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說說,那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若說形制,倒與廣陽的青樓有些相像,可樓前并沒有迎客的女子。若是客棧酒肆,倒也說得通,不過這天寒地凍的塞北之地,竟會有這等雕欄朱閣,倒也有些新奇。 孟樓默然了半晌,緩緩開口道:“這是胡部大商與中原行商的易貨之地,做的多是大宗買賣。平日還兼做款待行樂之地?!?/br> 幾座店家門口的錦旆被北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巨大的“酒”字在燈火下十分奪目。趙鳳徽踮起腳尖遠(yuǎn)眺了一番,舉足便往前走:“這天氣也太冷了,走,去點半兩熱酒暖暖胃?!?/br> 孟樓張口欲阻止,卻發(fā)現(xiàn)十殿下走得飛快,須臾間便同自己拉開了距離。十殿下靴上的絨球又開始左右晃悠,孟樓盯著絨球愣了一瞬,還是牽上了馬匹,匆匆跟上了前面的十殿下。 趙鳳徽其實在京中很少飲酒,平日五哥看得緊,只能趁出宮赴宴時過過酒癮。孟樓緊蹙著眉頭,跟著十殿下在一家酒肆的二樓雅間內(nèi)坐下了。 趙鳳徽點了兩碗熱酒,半兩牦rou,捧著店小二送上來的手爐,心滿意足地癱在了椅墊上:“還是屋內(nèi)舒服?!?/br> 他歪過頭瞥了眼立在身后的孟樓:“還站著干嘛?坐下來陪我喝酒啊。” 孟樓嘴角僵了僵,終是不敢忤逆十殿下的意思,走到案幾對面,慢慢坐下了。 大帥和翟副帥對自己一向放心,不知倆老人家若是聽說自己今日帶著十殿下午夜縱酒,心中又該如何做想。 可是眼前這位大芙最尊貴的少年,清亮的眸子中帶著十足的欣喜。四處東看看,西瞧瞧,什么都覺得新鮮。許是盼這一刻盼了許久。 他不愿掃了他的興。 小二上齊酒菜后便退出了雅間,整座雅間內(nèi)只剩下他與十殿下二人。孟樓還未來得及起身,十殿下便先斟滿了酒,遞入了他的手中:“來,孟兄,我倆今日不醉不歸!” 少年白皙的指尖掠過他的掌心,帶著一絲寒冬的冰涼。孟樓怔了怔,卻見十殿下挽起袖口,仰起頭便將手中熱酒一飲而盡。 趙鳳徽滿意地咂咂嘴,見到對面的孟樓一直在盯著自己看。他放下杯盞,樂呵呵道:“盯著我看干嘛?” 孟樓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開了口:“殿下與皇上長得很像?!?/br> 趙鳳徽哈哈大笑,忍不住打了個嗝:“是嗎?人人都覺得我,嗝——與五哥相像——” 然而性子卻是完全不同的。孟樓在心里默默想。 八歲那年,胡人率軍攻進了關(guān)內(nèi)。孟樓一家六口從北境南下,逃入北直隸避難。他在半途與父母走散,小妹又被沿途的暴民生生擄了去。他上前想奪回小妹,卻被眾人連踢帶打,丟進了路邊的泥水溝中。爺爺將他了撈回來,帶著他連夜逃到了興隴城外。 興隴城杜絕流民入城,城外水糧斷絕,爺爺躺在草垛上奄奄一息,只能靠吃樹皮過活。 孟樓明白,若是再無進食,爺孫倆便再也撐不過去了。 京城的貴人來了興隴,他不顧死活,撲上前抱住了貴人的靴子,懇求貴人賞自己一些吃食。貴人雖并未立即應(yīng)允,幾日后卻送來了成車的糧食,將他和爺爺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 孟樓活下來了。 他做夢都想要報恩,卻再也沒能等來那個貌若謫仙般的貴人。 后來,京中又來了個大人,聽官府的人說,這是個比貴人還要厲害的大官。大人交給自己一枚令牌,說那位救了自己的貴人如今有難,若想要報恩,長大后便持著令牌去找鎮(zhèn)北軍,為國效忠。 長到十三歲,爺爺辭世。孟樓收起簡陋的小包袱,手中攥著那位大人給的令牌,敲響了鎮(zhèn)北府的大門。 “皇上和那位聞大人,”陛下身旁坐著的那位白衣公子,和回憶中那道清風(fēng)霽月的身影漸漸重疊,“都是我的救命恩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