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瘋子也沒有你這樣不要命的。”謝相知帶著他重新爬上畫舫，一身紅衣狼狽地像一團(tuán)沒有渲染好的顏料。

    好在畫舫上沒有留什么人，否則他這個樓主的顏面就分毫不剩了。

    “所以我是瘋子里的瘋子啊。”百里澤語氣里甚至還能聽出點(diǎn)淺淡的笑意，謝相知下水救他這件事讓他心情很不錯。

    謝相知聞言不禁皺眉，剛想推開百里澤就被人制住手腕壓在了船甲板上。

    百里澤手撐在木制板上，將謝相知整個人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籠罩在了身下。

    兩人呼吸交纏，四下安靜又喧囂，只聽得見遠(yuǎn)遠(yuǎn)處花船上渺渺的歌聲，與彼此間的呼吸聲。

    謝相知怔怔地抬眼看著百里澤，甫一張口就被溫?zé)岬拇烬X覆了下來，掙扎間泄出細(xì)碎的喘.息聲。

    湖心映了半空月色，皓月清輝一半盡皆灑在謝相知濃麗的眉眼上，靡艷又清冷。

    謝相知握成拳的右手，不知何時被人握在了手心，然后被輕柔又不容抗拒地一根一根扳開手指。

    被迫十指相扣。

    也被迫直面百里澤曾經(jīng)小心遮掩的貪饗與渴求。

    他閉上眼睛。

    太好的月色，一切都亂套了……

    *

    月色太好的后果是第二□□霞升起來后謝相知不得不喝下一大碗又苦又澀的藥。

    謝樓主大人喝了大半碗后沒忍住，發(fā)脾氣砸了碗，還拔出了在這個世界八百年都沒用過幾回的劍，劍光鋒利，劍尖直指百里澤的咽喉。

    太子殿下不閃不避，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兩人對峙良久，最終謝相知冷笑一聲，放下劍把太子殿下趕了出去。

    太子殿下心情頗好地“滾”了。

    百里澤出去后，謝相知的心情才平靜些許。他半垂著眼，良久微微苦笑：“……真是瘋了啊?！?/br>
    也不知道是在說百里澤還是說他自己。

    默默旁觀了整件事經(jīng)過的系統(tǒng)在他腦海里小聲開口：［宿主，其實(shí)剛才您握劍的那一刻是真的想殺了百里澤吧？因?yàn)樗呀?jīng)影響到了你的“道心”。］

    換而言之，謝相知對百里澤確確實(shí)實(shí)動心了。

    道心受影響，尤其還是謝相知這種在無情道上一條路走到黑的人，要承擔(dān)的后果絕不是一般人能背負(fù)的了。重則可是大道被毀，登仙無望，身死命隕。

    所以謝相知才會在那時候爆發(fā)出最下意識的殺意。

    謝相知停頓良久才從唇齒縫間擠出這個問題答案來似的。

    “沒關(guān)系，是我反應(yīng)過激了，畢竟是修無情道后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不過遲早也是要走到這一步的，不破不立?！彼挤逯g冷意一閃而過，轉(zhuǎn)而為一種冷淡的堅(jiān)定。

    系統(tǒng)：［我覺得有一天您會后悔。］

    “那就等真后悔了那一日再說?！?/br>
    *

    喝了幾天的藥后，便是武林大會，武林盟主府特意給謝相知設(shè)了席位，拜帖被方若景親自送到煙雨樓在城中的別院——值得一提的是，那晚之后，謝相知就沒有再回過方府，和百里澤在煙雨樓安排的院子里住了下來。

    謝不識仿佛特意趕過來只為了見這個師父匆匆一面，隨后便又不知所蹤。

    這日惠風(fēng)和暢，謝相知帶著百里澤施施然落座，自那日在堂中親口承認(rèn)了兩人關(guān)系后，當(dāng)日在場的那幾人都看百里澤的眼神有些言欲又止，至于陳莊主更是面不辭色，對百里澤這樣“以色事人”的男子極為看不上眼。

    謝相知看著擂臺上的比戰(zhàn)，百無聊賴地輕叩椅子扶手。百里澤能隱約聽出那是一首曲風(fēng)婉轉(zhuǎn)悠揚(yáng)頗有江南風(fēng)味的小調(diào)。

    ——當(dāng)初在鶯城，謝相知帶著他混跡秦樓楚館，有不少女子都喜歡彈唱這首小調(diào)。

    “你的人都布置好了嗎？”謝相知湊過去低聲詢問了一句。

    “自然?！?/br>
    陳莊主見這兩人大庭廣眾之下傷風(fēng)敗俗，不由得冷哼，瞥過視線去，不想看見這有辱斯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