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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行并不覺得應(yīng)該埋怨,畢竟當年他只是一個七歲小童,別人也沒必要單純?yōu)榱艘粋€小童去相救、掩護,即便是看在他爹穆平生的面子,這些恩情他也不會忘記。 崔景行摸著顧春風(fēng)的頭發(fā),小聲念道:“日后也不管如何,也不要忘記今天的自己,不然也不會有人幫你記著?!?/br> 顧春風(fēng)已經(jīng)睡熟了,沒有聽到崔景行的話,但是在夢里還是吸了吸鼻子。 慕府的別院燈火已熄,但慕府卻還燈火通明。慕疏風(fēng)坐在臥室的書桌前,望著窗外的皚皚白雪,單手掩著嘴唇咳嗽,“慕七,安排兩個人去別院,保護好那個書呆子?!?/br> “喵~”花貓從房梁上跑出去。 一只蝙蝠倒掛在屋檐上,“你怎么不自己去呢?” “我如今人形不穩(wěn)?!?/br> 蝙蝠不能理解,“我們妖形也挺漂亮的。” “妖形也不穩(wěn)。” “慕白可真絕情。這么多年的情分了,說打就打?!彬鸨П?,臉上露出幾分怒意,“要不是我打不過他,那天我肯定幫你揍他?!?/br> “......”慕疏風(fēng)領(lǐng)了他的心意,這些妖怪說的并不是客套話,成了妖的動物有了人性,知曉什么是仁什么是義,但動物終究是動物,趨利避害是每一個動物的本能,妖也不例外,畏懼強敵是他們的天性,當有強敵來襲時,它們恐怕動也動不了。 蝙蝠看著慕疏風(fēng)咳咳咳,有些同情道:“不過你這傷要養(yǎng)好久吧?” “無妨,慕白也被我傷的不輕。即便他現(xiàn)在進了皇宮,但也做不了什么。” 蝙蝠啐了口唾沫,“呸,誰擔心它了。我是說你一直躲起來養(yǎng)傷,你媳婦該不會跑了吧?” 慕疏風(fēng)咳得更厲害了,“什么媳婦?” “崔什么來著,崔恩!” 慕疏風(fēng)想起崔恩的胡子,想也不想地反駁道:“是崔景行。” “哦,是崔景行啊。” 慕疏風(fēng)頭疼不已,這只蝙蝠真是一如既往的每個正經(jīng),“你不要亂說,他只是我的好友?!?/br> “我看別的人類可不那么交朋友?!?/br> “你不懂。”慕疏風(fēng)低頭,袖子露出來左手手腕,一根破舊的五彩繩系在手腕上。 這五彩繩看上去有年頭了,已經(jīng)破舊不堪,按照慕疏風(fēng)潔癖的性子不可能把它戴在身上,但誰也不知道,就是這樣的繩子卻被慕疏風(fēng)寸步不離的帶了二十多年。 “如果喜歡好友的那種喜歡,也算是愛的話,那我愛的人早就死了?!蹦绞栾L(fēng)神色有些落寞,連微微揚起的丹鳳眼都失去了氣勢。 蝙蝠接連呸了好幾下,”呸呸呸,死心眼?!?/br> 慕疏風(fēng)回過神,皺眉道:“不要亂吐口水?!?/br> “死潔癖!”罵是罵著,但蝙蝠卻不敢再吐了。 慕疏風(fēng)合上窗戶,回床上躺著卻翻來福氣也睡不著覺,他摸著手腕的五彩繩,又想起了當年的往事。 那時候剛剛過端午節(jié),慕疏風(fēng)雖然還沒有學(xué)會化人形,但已經(jīng)能從土里跑出來了。那個長的像湯圓的穆府小娃娃帶著五彩繩四處跑,慕疏風(fēng)就悄悄跟在后面。 民間有個規(guī)矩,五彩繩是辟邪的東西,但是在端午節(jié)那一天帶過后卻要扔掉,這樣才能保佑平安順遂。穆府的小娃娃將五彩繩扔在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里,因為他很愛干凈,不想扔在路上。小娃娃離開后,慕疏風(fēng)悄悄跟過去,將五彩繩撿回來,藏在了自己的花盆里。 含羞草往花盆里一扎根,誰也不知道根下面還有一根五彩繩。 可惜如今五彩繩陳舊不已,不知再過多少年就會腐爛消散,當年的小娃娃也早已不見了。慕疏風(fēng)心里很難過,若是球球還活著,他現(xiàn)在該是什么模樣?會不會和崔景行一樣生的禍國殃民? 這個答案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了。慕疏風(fēng)深吸一口氣,拉下來袖子將五彩繩遮住。他輾轉(zhuǎn)反側(cè)許久后,還是睡不著,最后打算去別院看一眼崔景行。 窗外的月色很亮,雪地?zé)晒庥车檬澜缤鹑缜宄堪讜?。慕疏風(fēng)變成含羞草,悄悄推開別院的窗戶縫,月光照在沒有床幔的床上,映出來一大一小兩顆腦袋。 頓時,慕疏風(fēng)感時傷秋的心思就沒了,一股火騰地一下竄上來,這......這書呆子,居然趁他不再,敢讓別人躺在他的位置上! 含羞草嗖的一下跳進去,落到崔景行的腦袋上,開始拔頭發(fā)。 崔景行被嚇醒了,他趕緊把含羞草拿下來,無奈地打了哈欠,“原來是你啊?!?/br> “哼?!?/br>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慕疏風(fēng)頓時不滿,“你不給我解釋解釋這個小東西哪兒來的嗎?” 哪兒來的?還不是您送過來的,崔景行嘴角微抽,“這是慕大人送來的,讓著崔叔幫忙教養(yǎng)。他今夜害怕,便來和我湊合一宿?!?/br> 崔景行沒有另做他想,以為慕疏風(fēng)的潔癖犯了,畢竟這位慕大人除了他,還從來不讓別人近身,“這小孩兒上床前已經(jīng)檢查過了,很干凈也沒有異味?!?/br> 慕疏風(fēng)介意的不是這個,可他說不出自己介意什么,便不滿胡謅,“我討厭人味兒?!?/br> 崔景行暗道原來如此,他以前經(jīng)常藥浴,想必身上的藥草味兒遮住了人味兒,只是不知道人味兒是什么味兒,于是他忍不住問了慕疏風(fēng)。 慕疏風(fēng)瞥了他一眼,語氣陰冷地說道:“你多日不曾進食,突然聞到了一只燒雞的味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