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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江煜方才錘在師尊肩頭的手感總覺得不對勁, 他皺起眉頭,重新伸手摸了摸。 被血水淋透的衣物濕漉漉地貼合在他的身上,摸上去, 有一圈微微凹陷的地方, 呈半圓弧狀,深深淺淺錯落起來…… 牙?。窟@回憶幻境里十年前的npc哪來的牙?。?/br> 江煜突然明白過來, 撇了撇嘴, 氤氳在眼眶里的霧氣收了回去,淚痕干在臉上。他此刻還被緊緊擁在師尊懷中,師尊滿眸子清瀲泉水般的心疼與深情,氣氛沉寂和洽。 江煜有點忍不住,使勁戳了戳牙印,見師尊微笑,又戳了戳,可師尊仍是雖然很疼還是保持微笑。 “師尊,這內試何時結束?這與十年前略有不同吧,我當初是如何失了魂的?” 禹承舟一本正經地皺眉:“徒兒在說什么內試, 為師聽不懂……” 江煜嘆氣:“這里的事物除你之外都是十年前的幻象,但你不是, 你是真身,是從現實而來的,只有回憶幻境締結者才可用真身。師尊, 為了給我解釋清楚專門布置好這場內試,還真是煞費苦心?!?/br> 禹承舟一愣像是沒想到江煜會這么快發(fā)現,他苦笑道:“這是我的回憶,十年前就是如此,再沒有事隱瞞你了……” 他的話立馬就被江煜打斷, “我進內試之時遇見了自己的一縷魂,他附回了我的身體還對我說了句話?!?/br> “地魂回來了?”禹承舟有些驚訝,這可是他沒有預料到的功效,“他對你說了什么?” 江煜一言不發(fā)搖了搖頭,示意他互相交換?;昶且讶沓兄奂敝鴰鋈プ鲞M一步檢查確認,便不再多問。 一陣風刮過,此處的兩個人影消失無蹤了。 齊見月凌空站在青漓宗最高的墜月閣閣頂上,俯瞰著底下一切,看著他最欣賞的弟子是如何十年前違命藏下孽物招致禍患,是如何一人救下宗門上下,又是如何深墜情網,傻到承下麟血,獨自走上不歸路。 十年前浩劫之時,他在山中獨自修他的無情道,得知禹承舟所為,心中贊賞,但表面除了一句不輕不重的夸獎以及封號便再無其他。 浩劫之中的血與塵,他從未得見。 墜月閣也在災難之中燒成了灰,整座樓閣的火舌自下而上迎著風激蕩而上,燎到了齊見月的衣角。 齊見月逆著風而下,緩緩渡過熊熊火林的上方,站到了禹承舟和江煜所站之處。 整個幻境世界都因為締結者的離開而搖搖欲墜,將要傾覆。 他打開了周身的無垢界,袍角浸在血污里,肩頭落滿了天地間動蕩飛揚的泥塵。他表情僵冷,捏緊了手中精致的紅玉命牌,蹲下身子觸了觸那片泥地,想要感觸到那對人彌留的殘溫。 齊見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讓他放著好好的得道飛升不走,偏要墜魔。 江煜是與宗主一起進去之后,眾人守在內試之門一側,無人敢進。半晌,他們等來了江煜歸來,腰間別著刻著禹承舟和他姓名的青玉命牌,毫發(fā)無損。 眾人被這般凱旋氣魄駭到了,鴉雀無聲,自覺給他辟出了一條路。只聽那門又是一番響動,驀然又出了一人,烏發(fā)散披,臉帶面具,一身墨色長袍,薄唇緊抿,冷然而行,毫不在乎周圍愕然震撼的視線。 每個人的視線不自覺地追隨著這二人,瞧著這位煞氣甚重,不知是何界大能之人跟在小師弟身后,走得不疾不徐,每一步又剛好落在小師弟之后相同的位置,不經意間將小師弟瀟肅身形完完全全籠罩在自己身影之下。 任憑圍觀者怎樣伸長脖頸——就是瞧不見。 大能步伐驀地一頓,眾人連忙縮回脖子,心虛地偏開視線四處張望,只見大能快步走回門邊,與負責考核的齊奕面面相覷。 “……魔君?”齊奕愕然。 大能不理會,長眸微瞇自面具下掃向他,從他僵掉的手里抽過記錄名冊,來回翻找,目光上下移動,鎖定在“外門,江煜”四字之后,大筆一揮,批落“甲等”。 大能語調平平,陳述事實:“拿到命牌,又是第一個出來,江煜第一沒有意見吧。” 眾人:…… 總共就進去他一個參賽,可不是第一個出來的,這誰敢跟您有意見。 大能心情好似突然不錯,當場取了比賽放榜用的紅色帖子,大筆一揮,落下名字:江煜,成績:甲等升內門,師從:禹承舟。印完自己的私印,他又要了宗門正印,正正規(guī)規(guī)落了上去。 這人不知是何宗派,干擾青漓宗內務的手法如此熟稔。 就在眾人以為他會依常規(guī)把紅帖公示在藏書閣門上之時,他又將紅帖揣進衣袖,拂袖離開了。 * 禹承舟覺得江煜自從知道自己和魔君是同一人之后,仿佛性情大變。 雖然怎么變都是他愛的模樣,但總覺得不對勁。 江煜向禹承舟問過幾次魔宗之事,提過幾次要回黯渺谷看看,被他敷衍過去之后,竟乖巧地不再追問。 白日的修行變得稀疏平常,江煜將魔氣與仙道結合運用得越發(fā)渾然自若。練完了便微微抱拳輕鞠一躬,低著頭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自行回屋了。 有時教習劍法時靠得近了些,他能聽到胸前小孩壓抑的緊促呼吸,咬緊了下唇,明明赧色都染到耳尖上了,可凝神學會了便急忙拉開距離,還要客氣地主動道歉,“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