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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禹承舟看向傅懷肅,好奇道:“傅閣主為何要用青樓船舫,帶著一船的婢女客人去天岐島?!?/br> 傅懷肅沉聲:“恰巧路過,并非目的地?!?/br> 禹承舟挑了挑眉:“船舫上的脂粉味為什么會這么濃郁,夜半的哭喊聲為什么會那么大?” 傅懷肅沉默了一會兒:“青樓中常有的事,讓云凜君見笑了?!?/br> 禹承舟頓住了腳步,瞇起眼嘆了口氣:“這船上除了我們,還有多少是活人?” 傅懷肅不再掩飾,反問他:“云凜君身上不沾亡靈,打算如何進去,進去了又有什么用?” 江煜雖被揣在袖中,這些對話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他起初也是迷惑不解的,聽到此處,驀地明白了,頓時愕然,驚得鳥毛直立。 天岐島如他二人所說是一處鬼域,鬼域非死靈不能進入,既便進入了,最后與鬼域之主做交換時恐怕也需要獻上大量的死靈。傅懷肅這是驅使了多少鬼魅在船上,拿他們掩蓋自己的生氣,并準備用他們做交換。 而那些脂粉味估計也是為了遮掩腐臭味,夜中的嬌哭聲中估計也夾雜著真正的鬼哭鬼嚎。禹承舟甫一上船便挨個敲開侍女們的房間,大約也是為了確認此事。 這是一條驅鬼船,傅懷肅的修為達到了何等地步! 江煜察覺到危險,想拼命突破這層袖內乾坤,然而憑他的修為以及鳥身,實在難以做到。 禹承舟對他的問題置之不理,他不怎么關心傅懷肅的船,也不在乎驅鬼之術,此時拋出這些問題只是想拖延時間,在這個屋內,那只靈鳥的氣息被故意藏匿了起來,他嘗試用傳音術跟江煜的靈神對話,然而猶如石沉大海,收不到一點回應。 就在他一籌莫展,甚至懷疑自己猜測錯誤之時,問鴻劍從他的腰間自行飛了出去,脫離了他的掌控。 那劍直奔傅懷肅的廣袖。 太過突然,傅懷肅壓根沒有想到云凜君會直接出手,他下意識后仰躲避,給了問鴻可乘之機。劍光一閃,袖袍被割斷了一半,一團金色絨球自半空跌落,胖胖的兩扇翅膀張張合合,飛不起來,好在最后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劍身上,從半空中悠悠下落。 天光突現(xiàn),江煜被刺得睜不開眼,他一仰頭,左右兩道灼灼目光打落過來。 他連忙低下頭,學著鳥的樣子,往窗畔一步一步挪過去,不知是他還未掌握技巧,還是金足鳥本身太胖了,江煜接連嘗試了幾次,眾目睽睽之下,起飛失敗。 問鴻好似突然玩性大發(fā),自己在地上追逐著江煜,見他跌倒了,又不急不慢地用劍柄將他扶正起來。 禹承舟低頭看著那小東西動過來動過去,就是不朝著自己來,心中頓然有些不悅。 “傅閣主,為何你家靈寵腳踝處有兩道小金環(huán)?” 江煜低頭一看,束縛鏈的金環(huán)竟然隨著換形之術變成了小號的,緊繃于鳥腿之上。他害怕暴露,連忙停下腳步,蹲下身子,將金環(huán)藏在絨羽之間。 傅懷肅壓根不慌,悠悠道:“金足鳥本就是可以送信的鳥,金環(huán)是為了夾帶信件?!彼D了頓,又道,“我看小修士足間好似也有兩個金環(huán)?!?/br> 被他一提醒,禹承舟和江煜都同時向那個假江煜足間望去。 纖細白嫩的腳踝猶如一截出水的蓮藕,外踝骨瘦削突出,那上面果然也有兩個金色的小圓環(huán)。 禹承舟皺眉,緊緊抿住了雙唇,若有所思。 江煜一愣,看來傅懷肅所言是真的,金足鳥本來也帶有金環(huán),且隨著換形之術變大了。不過他現(xiàn)在矮小,視線更低,看得清楚,那對金環(huán)箍得更緊,隱隱有經(jīng)年累月,陷入rou中的態(tài)勢,而自己腳上這一對,松松垮垮,像個裝飾品。 船身突然一陣顛簸,眾人皆是身形一晃,若不是有問鴻護著,江煜險些要滑了出去。 窗外不知何時遽然變了天色,再不見潮平岸闊,水天一色之景。天空陰云陣陣,風無定向,卷著浪花,從四面八方朝著船舷襲來,船頭開始漸漸駛入一片濃霧,模糊了周遭景致,暗如黑夜。 齊奕沖進了房門,一個踉蹌,用鞭子卷住桌腿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 “師弟,這,這船上都是鬼魅,鬼魅暴走了……” 齊奕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聲音有些不穩(wěn)。剛剛船身一晃,四處昏暗仿佛闖入天岐島結界之后,整條船都彌漫著一股陰氣,他一出門,就迎面對上了張蒼白的美鬼臉,驚恐之余又想起了小外門修為尚淺,恐怕不能自保,便慌忙來尋他。 “師弟?” 他的好師弟聞此言半點訝色都沒有,仍然穩(wěn)穩(wěn)地與傅懷肅面對而立,雙方一言不發(fā),憑氣場對陣,誰也不肯退讓半步,氣氛猶如繃到極點的弦。 齊奕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賊船上就他一人不知情。 他有些生氣,把“江煜”拽到了身后護起來,“若是此行危險,你我涉險便是,帶上一個外門弟子做什么,他修行尚淺,萬一丟了性命……” 既然小外門的師尊不顧自己徒弟安危,那便由他來代勞好了。 齊奕帶著江煜想走,定睛一瞧才發(fā)現(xiàn),屋內兩人一劍,都圍著一只鳥。那只鳥被三方圍在正中央,動彈不得,有些發(fā)抖,無處可逃。 齊奕:“你們這是……圍毆一只鳥?” “江煜”不吃齊奕那一套,悄悄移了幾步,又站回了禹承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