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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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那去書房吧?!?/br> 她的建議在richard這,一向都被照單全收。說完,甚至立刻背手向管家打了個手勢,示意讓別墅內二十來個仆人都先行回避,復才親自帶著鐘秀上樓。 “阿秀,小心腳底下——樓梯有點滑,來,我扶你吧?!?/br> “……” 如若有第三人在旁,或許便能毫無阻礙的發(fā)現(xiàn),他那點當局者迷的病態(tài),如同溺水者貪婪空氣。 上樓梯時,他又指著兩幅放在最明顯處的畫框,裝作不經(jīng)意與她搭話。 “對了,你看,陳文希的畫,這個你肯定沒買到過,還是我專門飛去新西蘭拍下的。還有這個、這個也是你之前上學的時候老拉著我去看的,海倫·貝蘭,她畫的油畫肖像,你一直說最欣賞她——我兒子zack就很喜歡畫這些東西,不過我都沒讓他碰過,他畫不好?!?/br> “是嗎,但不試試怎么知道?”鐘秀反問,“之前我在拍賣會上看過他,他很喜歡畫畫。畫的是他母親,也還算栩栩如生的?!?/br> “……” 聽她毫無介懷的提起聶秀,richard的表情顯然有些難堪。 然而也只是一瞬而過。 很快,他又恢復如常,試圖與她朋友般并肩聊天,無奈道:“但他畢竟是我的兒子,當個畫家……” “很不像樣?” “也不算,畫家也有走進上流圈的嘛。我只是覺得那有些浪費他的出身,”richard說,“如果他欣賞那些畫家,盡管花錢支持就可以了,或者當做業(yè)余愛好。但是要純粹做一個畫家,阿秀,你知道,我們做大人的,是很難支持這種沒底氣的夢想的。” “你還是像以前那么理性。” “不,阿秀,我這只是從過來人的角度,不希望他走錯路——” “有什么區(qū)別嗎?richard,有時候你理性得有點無情,但其實說到底,就是不想讓他頂著你的姓,給你丟臉而已?!?/br> richard被她說得有些訥訥無言。 好在交談間,兩人已然走到書房前。進門后的落座空隙,正好彌補了尷尬的沉默,不至于冷場太久。 最后,還是richard忍不住先發(fā)問。 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隱約期盼的,輕聲道:“阿秀,你這次突然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br> “沒有,我只是覺得難得來一趟新加坡,應該和老同學見見?!?/br> 鐘秀以退為進,溫情了沒有五秒。 又問:“你呢,有沒有什么話跟我說?” “我?” “對啊,”鐘秀笑著,眼底情意卻冷,一雙自然天成桃花眼,意味清冷分明,“這些年我們很少見面,但我們都很清楚,有些話不當面說,肯定說不明白。今天見到了,你有話說嗎?” 這話瞬間戳到了richard的痛處。 他登時眼眶微紅,不知聯(lián)想到了什么,只扶額沉默許久。 開口時,聲音已極嘶?。骸笆前 N液芎蠡?,當年畢業(yè)之后,我沒有第一時間向你家里說明情況,就忙著處理家族的事情,一直到你直接拒絕我的求婚,我才意識到,很多事都變了,我們再也不是那時候,那時候最好的、最好的朋友,我們……我很后悔沒有當面告訴你,其實我不是忽視你,我只是……” “我不是在說這個?!?/br> 鐘秀忽的打斷他。 “richard,如果是這件事,我記得我已經(jīng)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跟霆威結婚,不是因為你忽視我,你來的不夠及時,純粹就是因為我愛上了他而已,我們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好嗎?如果你對我有多癡情,現(xiàn)在也不會有妻有子,外面還有太多說不清楚的男女關系。我們都是明白人,說這些沒有意義?!?/br> “不、不,那些人都只是……” “好了,夠了。” 鐘秀眉頭緊蹙,猛一揮手,“還要我再說明白一點嗎?我現(xiàn)在是在問你二十年前的事,richard,李立文、還有那些綁匪,還有你對我兒子做的事——我問你,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二十年了,你從來沒有反省過,反而還在故技重施?!” 故技重施。 這個字眼很是敏感,說的顯然不僅是二十年前的陳年舊案,而是直指近來新加坡最大的綁架風波。 richard毅然搖頭。 “阿秀,為什么還要問這么久遠的事,二十年了,連案件追訴期都過了。至于你說的‘故技重施’,我也可以明確告訴你,這次的事不是我干的?!?/br> “……” “你不信我,難道連警方也不信嗎,你家人的證詞也不信嗎?我沒記錯的話,是舒小姐的證詞明明白白寫了,她親耳聽見,綁匪說了jones的名字,后面查到的所有物證,邏輯鏈,全部都跟我無關,我才是受害者,差點被他陷害,你為什么反而來懷疑我?” richard早已料到眼前的局面,也早想好全部的說法,順暢無比地背了一遍腹稿。 然而,于他而言,唯一想象不到的,或許也只有眼前,鐘秀似被他言之鑿鑿的自證氣到發(fā)笑,那副毫無遮掩的嘲諷神情。 他甚至懷疑那不是自己認識的鐘秀。 怎么可能呢?他認識的阿秀,雖然嬌蠻任性,無理取鬧,時常奇言怪語,但她同樣天真嬌憨,有著被世界所保護、溫柔和善的底氣,永遠懷揣著一顆愿意主動相信他人的無垢心靈。所以二十年前,自己不過扮演著幫助者的角色伸出援手,她怎么會懷疑到自己頭上,是誰在背后亂說話? 沖天恨意,一瞬間在他胸腔橫沖直撞。 richard幾乎咬牙切齒:“是不是蔣霆威又在污蔑我?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二十年前是,現(xiàn)在他也不放過我!阿秀,可你怎么能信他不信我?當年是誰為了蔣成四處奔走,給你們聯(lián)系李立文,之后那么多年,蔣成過生日,我哪一年虧待過,我如果想害他,我不心虛嗎?!我拿他當我的親生兒子,就像我也跟我的兒子說,要把你當做半個母親!” 急怒攻心。 他很快繞過阻隔兩人的紅木書桌,徑直起身走到鐘秀身旁。微微躬身,便一把猛地扶住她肩膀,將她納于不容抗拒的陰影之下。 然而,明明是那樣強硬的姿態(tài)。 他卻只是近乎懇求的低聲道:“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的孩子,阿秀,不管我在做什么,保護你的感受永遠都很重要,這一點——” 【啪】。 這一點,在我心里永遠是第一位。 他的臉偏向一側。 許久不曾轉回,直至隱約紅印浮現(xiàn),而他怔怔撫上那刺痛感傳來的位置,這才驚覺,原來那些沒說完的肺腑之言,不過瞬間就能化作塵土,甚至不值得她垂憐的一眼。 鐘秀冷冷看他,兩道纖細柳眉微微蹙起。 “二十年前,他們跟我說是你,我不信,二十年后,幾乎一模一樣的事上演,你又扮演了一模一樣的角色,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無辜?” “……” “那宣揚呢,宣揚在里面扮演了一個什么角色,你的提線木偶?——你把他,和你的親兒子,都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拿他們對聶秀的感情當引子,用李立文做餌,不僅害了我的兒子,讓我的丈夫以身犯險,也讓我當女兒看待的兒媳流干眼淚,你覺得我是什么想法?你現(xiàn)在跟我說,你在保護我的感受,好,真好,richard,你說這句話不臉紅嗎?” 他默然無言。 在外人面前,所有尖銳而鋒利的棱角,在面對著鐘秀時,都一瞬間化作毫無攻擊力的沉默。 他甚至忘記了怎樣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捂住半邊火辣辣的臉頰,傳來的不是刺痛,而是利落而清脆,在耳邊不斷傳來的耳光聲。 他該怎么才能讓她不要那么失望? 不再裝成朋友的身份,哪怕坦誠那么一次,他鼓足勇氣,蹲得更低,幾乎在她面前半跪下來,用盡平生最誠懇也最溫柔的語氣:“阿秀,你聽我說,不要生氣,好不好?我是愛你,真的。只是這并不影響,我很清楚自己是一個商人,是一個家族的主導,我有我該做的事……但我真的考慮了你的感受,你相信我,好不好?” “娶了聶女士也是愛我的一部分嗎?” “她根本不算什么,為什么總是提她,我只是在說我們的事?!?/br> richard沒有注意到,鐘秀忽而望向書柜后方,若有所思的眼神。 只想也不想便回答著,復述自己的心里話:“如果不是因為像你,她不可能嫁給我,這是她的幸運,你明白嗎?我不懂她為什么還跟所有的人說她不開心,她得到的還不夠嗎……那些本來都應該是屬于你的。” 無論是孩子。 當家主母的位置。 所有來自外界的關注。 一切的一切,都該是為這個“阿秀”準備的。 他極痛苦的喃喃著:“我和jones不一樣。他只會是愛一個沒用的死人,但對我來說,那只不過是碎了一塊鏡子而已,和我家里撕爛一幅畫,丟了一只貓沒有區(qū)別,為什么還要得寸進尺要求更多?如果她真的委屈,可以選擇凈身出戶馬上離婚,可她沒有,阿秀,這意味著什么還不夠清楚嗎?為什么你們只同情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反過來指責給了她一切的我?” 他想起那個女人永遠怯生生的眼神,永遠盛滿仰慕,卻不敢言說的畏懼,瞬間無來由的一陣厭煩。 有什么好可憐的? 他只記得自己有多討厭她鳩占鵲巢,卻永遠學不會任性,討厭明明要她做“公主”,她卻永遠像個抬不起頭的灰姑娘,太不爭氣,就連生下來的孩子也那么窩囊,比不上蔣成,就好像他永遠都輸給蔣霆威那樣。 鐘秀靜靜看著他那糾結而怨懟的表情。 忽而,她說:“你有沒有想過,她不走,可能不是因為她愛錢,僅僅是因為她愛你呢?” richard一怔。 愛……我? 【richard,早上好啊,你看,今天天氣真好,要不要一起去花園走走,曬曬太陽?】 【你最近也太辛苦了,看——我給你熬的雞湯,你聞聞,香不香?啊、沒什么,我、我第一次用砂鍋,所以有點燙傷了?!?/br> 【richard,你有想好給我們的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嗎?我想了很多了!這樣吧,英文名給你取,我取中文名好不好?宣煥、宣展、宣桀、宣……你別光看我呀,你也想想,到時候寶寶長大了,我會告訴他,爸爸mama特別疼他,連想名字都想了好久,好久?!?/br> 她微笑時紅著臉的模樣,她笨拙的藏住五指創(chuàng)可貼、慌張畢露的模樣,她坐在草藤躺椅上,搖搖晃晃、咬著筆尖想名字的模樣。 一切仿佛都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也仿佛就在昨天。 他以為自己觸手可及,就像如今,真正的“阿秀”就在面前,他只需要緊拽住、緊緊拽住,不要放手—— 而后。 這個阿秀問她:“你現(xiàn)在看到的我,是什么樣子?” 什么樣子? 漂亮而圓潤的杏眼,淡淡遠山眉,有些小塌的鼻梁…… “啪?!?/br> 迎面而來,又一巴掌。 然而這次力度輕不可聞,幾乎只是從他臉上拂過。鐘秀什么都沒有說,但所有的,她能說的,該說的話,早已盡在不言中。 只離開前,她最后問了句:“其實這么多年,richard,你是不是一直忘了,我姓鐘?” * 鐘家風雨百年,黑白通吃,窮則變,通則醒,方保數(shù)代相傳,代代昌隆。 很多事,鐘秀不是不會,只是不愿意做到那一步,不愿意相信人性本惡罷了。 但盡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