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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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話是:“一分錢也不給——除非她主動提出跟我面談?!?/br> 然而原本預料的局面卻根本沒來。 相反,律師很快給來答復:她一分錢也不要,只求快速結束這場婚姻。 “那就讓她凈身出戶!” “是,老……” “還真能凈身出戶?你瘋了吧!沒錢她怎么過?” “不是,老板……” 律師為難:“主要是太太……不是,舒小姐那邊,也是一樣的訴求,她不要求財產。” “……那就讓她該怎么樣怎么樣,細節(jié)問方忍去,別來煩我!” 律師連連應是,灰溜溜掛了電話。 他很少在外人面前發(fā)這么大的脾氣,那天卻實在忍不住咬牙切齒,氣得差點摔了手機——但不知想起什么,動作卻又頓住,只是氣呼呼地悶坐一夜。 那一晚,他甚至也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要直接去找她問清楚:這么絕情到底是為了什么? 就因為他曾經寫過的狗屁日記? 行,那他道歉還不行? 還是因為他從前不喜歡她,那現在喜歡了不就好了嗎? 他甚至都已經想好,哪怕是因為她不喜歡天方,討厭他的公事公辦,他也可以破例一次,用手段把葉家擠出董事局,甚至直接把天方的股份當禮物送給她。 那不過是他成功路上一塊比較突出的墊腳石而已,只是她一句話的事——其實,如果她會提要求的話,在八年的婚姻里,她早已經有很多次機會得到它,犯什么去和葉文倩個路人生氣? 想不明白,越想越煩。 然而第二天早上,所有的勇氣和沖動,又在突然看見她和林柿開開心心手挽手去食堂吃飯的背影時,突然卻步。 再給她一點時間好了。 當時他想。 如果寧可放棄一個孩子,摧殘自己的身體,她只是想要自由,他會證明給她看,至少,他不是不可以給。 那之后,有賴于愛大合理的旁聽課制度和開放的校園環(huán)境,蔣成甚至還抽空聽了不少“前妻”的校園大課。 就像在港大的時候那樣。 無論人滿為患還是寥寥幾個人聽課,她每次總是第一個來,占了第一排,和每次在最后一排一邊處理公務一邊咬牙切齒盯著她的某人不同,永遠勤勤懇懇地做滿一整頁筆記,從前會分給他抄,現在則是和關系好的同學一起分享。 后來,她開始敢于用非母語勇敢站起身來發(fā)言,用抖得好笑的聲音,力所能及答完每個問題; 再后來,課后圍著教授問東問西的身影里,也多了一個怯生生背影。 他不得不承認,唯有那種時候,她幾乎是整個人都發(fā)著光的。 在彼時的愛大文學院里,大概也沒有人不喜歡她:教授們欣賞她的好學,同學們感謝她的不吝分享,連她們宿舍區(qū)隔壁那些不懷好意(他認為的)的男同學,也都拼命一個勁往她那棟樓去湊,只為了蹭一頓香飄十里的中餐。 大概只有他對那樣的她越看越討厭吧。 甚至越看越懷疑:難道真的是我讓你不快樂嗎?是我讓你變得黯淡無光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曾拯救了她的人生。 也一直以為,無論是恩情還是愛情,她理應永遠忘不了他,分別只是一時的矛盾,總有一天會解決。 然而就在那滯留愛丁堡接近半年的某一天里,他才好像忽然明白:也許她真的,經由那些他看來不過是隨口一提的文字,并不傷人的忽視,在某一天,把她對他的愛殺死了。 愛的消亡,原來是從來不給人提示的。 或許只是一句話,或許只是一個岔路口的選擇。 正如很久以前,他笑話著網絡上那些矯情的男男女女,什么“不想離開的人往往看起來最犟,卻會在鬧脾氣后默默收拾好一地狼籍;真正想離開的人,卻在某個天氣大好的晴天,穿上外套,平靜地和你告別,然后再也不再見?!?/br> 他隔著許許多多排的人群,隔著無數目光,就那樣打量著她纖細伶仃的背影,試圖揣測她的心意。 他真的努力過。 即便那在旁人看來愚不可及,即便連舒沅本人,甚至也從來不知道他的努力。 不知道他曾經在她背后,和她一起嘗試過難吃的啤酒炸魚排薯條套餐,喝她抿了一口就直皺眉推開的威士忌。 不知道他看過她在秋天穿著格子裙,圍著羊絨圍巾小跑著出門,和她一起在永遠派對看不到頭的大象咖啡館門前等過一整個下午,最后在隔壁的隔壁,幾乎異口同聲吐槽著糟糕的茶點。 不知道,他曾經和她前后腳登上卡爾頓山看日落,走過英里大道,去到王子大街,她為吹著蘇格蘭風笛的街頭藝人放下五英鎊紙幣,而他給了兩千英鎊,告訴那個藝人,如果以后再看見這個女孩經過,請給為她吹奏《for the love of a princess》。 那是最嚴酷的冬天。 他告訴自己,如果到新年,她依舊沒有回過頭,那么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繼續(xù)留在這里。 于是,在新年狂歡的火把游/行上,他戴著墨鏡與她擦肩而過,那是他們最近最近的一次,也是最遠。 她沒有回頭,他也沒有。 那之后,他離開愛丁堡,去往倫敦。 他讀不懂她。 那他放她自由,這樣能不能,也算愛她的某種方式? * 偷偷去出席畢業(yè)典禮那天,蔣成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 在養(yǎng)云門前意外迎面撞上,她裝作不認識他,于是他也裝作沒注意,卻還忍不住回頭就去嚇唬小屁孩那天——他也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 收到wr請柬那天,他告訴自己真的是最后一次。 在賭場,滿盤皆輸讓給她贏,面對richard,不受控的開口維護,每一次他都告誡自己,這是最后一次。 他以為自己能控制,夠高傲。 以為自己能忍住,能不回頭。 結果次次破例的都是他。 還好,這些不為人知的往事,他絕不告訴給她。因為其實唯一的答案,他何嘗不清楚,只是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承認—— 他其實早就被她馴服,磨平了傷人的鋒利爪牙。 說出去她也不信吧? 她的評判標準那么多,而在他這里,僅僅是因為他真的很愛她,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25 21:43:49~20200526 03:37: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三你乖一點吖!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普朗克 2瓶;欣歆、gemini雅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4章 又是一個萬里無云的大晴天。 周末下午, 舒沅剛帶著橙子從寵物醫(yī)院定期檢查完回來,還沒來得及照常領它沿著小區(qū)旁溜溜彎,就接到版權編輯打來的電話。 交談中, 對方提起因為特殊原因, 香港那邊的合作方希望她能夠提前動身, 就細節(jié)方面的情節(jié)刪改和路亞娛樂的團隊當面展開討論洽談, 并詢問她是否空得出時間。 “這么突然?”舒沅問,“之前不是已經商量好了?!?/br> 她一向不喜歡臨時變更行程。 尤其是在經過新加坡一事及白倩瑤的提醒后, 她對霍禮杰的用心愈發(fā)感到警惕, 當下也沒考慮別的, 便即時追問原因:“為什么突然要改?總該先給我個理由。” “好像說是那個霍總身體不太舒服吧?!?/br> 對面躊躇片刻,還是如實回答:“之后人還要去法國療養(yǎng), 就只有明后兩天呆在香港。你要是沒有特別緊急的事, 舒沅, 最好還是提前去一趟?!?/br> 要不怎么說這時機巧呢,跟算準了似的。 她昨天剛剛交上新小說第一卷的初稿,這會兒本就得閑休息中, 當下連借口也不好找。 末了,還是只得在電話里敲定好最新的機票時間,又順手給身在香港的好友林柿打了個電話告知,便匆匆遛著橙子跑回了家。 ——“橙子啊, 你說你,是不是運氣格外差?” 她三下五除二,進門就給自己收拾好分裝的護膚品和必備衣物, 又輕車熟路,開始給橙子分裝每日狗糧。 一邊裝,看看腳旁不住轉悠的白色小土狗,也沒忍住由衷感慨:“明明之前我就天天宅在家。自從撿到你開始,就變成‘空中飛人’了,滿世界跑?!?/br> 橙子肯定是沒聽懂,只會沖她尾巴直搖,汪汪叫喚。 不多時,又扭頭撒腿狂奔,把心愛的小企鵝玩偶叼來,方才在醫(yī)院里病懨懨的狀態(tài)一掃而空,又回到精力過剩的傻狗狀態(tài)。 “汪汪汪!” “……jiejie忙著呢,哪有時間跟你玩呀?!?/br> 舒沅失笑,矮身揉了揉它腦袋。 半晌,該做的事做完,卻又忍不住看著手機發(fā)起愁來—— 主要,實在是事發(fā)突然。 因為早就知道要去香港,她其實之前都跟孫阿姨商量好了,到時候自己一走,麻煩她過來照顧橙子幾天,喂喂食、陪著玩一會兒就好,但偏偏行程提到今天,孫家阿姨和叔叔還在外自駕游沒回來。 她原本還想過拜托顧雁把橙子領回去帶兩天。但陳懷言最近忙著準備回香港的各種手續(xù),顧雁突發(fā)慈母心態(tài),一定要個個流程過一遍眼,昨天在電話里還說忙得焦頭爛額,她更不想去給好友再添麻煩。 所以,橙子怎么辦呢? 雖說倒也不是不能寄送在寵物店,但是橙子這孩子欺軟怕硬慣了,她總覺得它在外人面前會受欺負,還是想找個熟人拜托一下。 然而電話簿翻來覆去也沒合適人選,正苦惱著,突然,屏幕上端卻緊接著蹦出兩條消息提醒——她眼神一亮。 【任方】:吃飯了嗎? 【任方】:[圖片] 舒沅:“……” 換了平時,她對對方千篇一律的營養(yǎng)午餐是絕對不感興趣、也懶得點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