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南騏隱去了身形,見到鬼君回轉,趕忙前去復命,“陛下,她進了娘娘的房中?!?/br> 元祝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音緩且沉,“本君看到了?!?/br> 南騏額上不停的冒出冷,“那娘娘……” 別人不知曉,鬼君陛下現(xiàn)在的樣子是每每震怒的前兆。山雨欲來風滿樓,元祝性子使然,習慣著越緊張便越沉靜,旁人絲毫看不出什么來。 “屬下現(xiàn)在去……” “不必去了?!爆F(xiàn)在就算以最快的速度過去,也會打草驚蛇,到時孟漾便更加危險。是自己的大意疏忽,將這個禍患留在身邊,卻沒有設想好所有的可能性。 “取攝靈箭給本君?!?/br> 攝靈箭,顧名思義乃是將自己的術法注入其中,用來一擊殺敵的箭羽。攝靈絕塵,是每位鬼君承襲鬼君之位之后才能或得的冥界圣物,一生唯有三箭。這第二箭和三箭是萬萬不能用的,會傷及元靈根本。 南騏還想阻止,真一看元祝的臉色,堵在喉嚨上的話只能咽下了。 娘娘若是有什么損傷,只怕不是鬼君也要瘋魔了,既是如此,還阻止什么呢。 攝靈箭位于元祝第三第六第九根脊骨之中,自行取箭太慢了些,要快些取出來,得借助外力。南騏取箭的速度已經(jīng)盡量的快了,攝靈箭到了元祝手中,便自行化出了弓。 挽弓拉弦,攝靈箭自有穿透屋檐墻壁等凡物的能力,也得識得主人的心意。阿喜一有動作,元祝一箭必能射殺之。 透過攝靈箭之力,元??煽匆娍蜅壤锩涎侔⑾驳母髯詣幼鳌?/br> 那假阿喜步步靠近于她,眼睛亦是沒有離開過孟漾,之后竟在床頭坐下了…… * 阿喜在她床邊坐下。在冥王宮的時候,她不能肆無忌憚的接近孟漾,而現(xiàn)在總算可以了。也許是她有些cao之過急了,不應該在離開的第一夜就行如此大膽的事。但是她給予想要知道,這個孟漾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上一次,她和二哥去到冥王宮是為了搶走孟漾的。但其中出了錯,孟漾在路經(jīng)黃泉時忽然性情大變,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和她們以往掌控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而那個孟漾,還能說出萬年前,他們門者寺的四人被封印千年之事。 當年的事,知曉的唯有可能是一個人。。 “秦艽……”阿喜坐下,難以想象自己的兩行淚是這樣容易就滴落下來了,“是你么?” 四人之中,她是最小的。說是最小,倒也不如說她同前頭幾位是差了輩分的。她現(xiàn)在在門者寺的位置,是頂替了自己的生母,神獸朱雀一族的位置。 其實她與秦艽一樣,都是神族不是么?即便是萬年前那樣的情況,即便她是神魔的混生五界都要除之,她們也可以在一起的不是么…… “你如果真的是她,我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歉疚呢。”門者寺利用孟漾的rou身近十年之久,那樣的痛楚,她一想到有可能是秦艽一直在承受著,便真正的心如刀絞。 她沒想過有一日,秦艽還能回來。 上古神魔是沒有輪回的。 可她好像冥冥之中,等到了。 在黃泉道兒上,孟漾的語氣,孟漾的表情,甚至從天而降,落到地上的姿勢,她都太過熟悉了。那時孟漾說,你們來抓我,卻來問我,我是什么人……那時孟漾說,封印了千年,你們竟還能自己出來…… “艽兒?!卑⑾步辛艘宦?,貝齒忽得咬住了下唇,像是壓抑這巨大的痛楚。 秦艽之后在黃泉道上,親手撕開了二哥的氣形…… 是啊,身為秦艽的她有什么好懼怕的呢。五界之內,不會有人真正能做她的對手,就和當年一樣。三位哥哥也應該沒本事要了秦艽的命去。 “艽兒,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才能再出來見我一面,但不怕、我不怕的,只要你還在就好,還在、還在就好?!?/br> 自己見過艽兒最狼狽的時候,也見過她萬年前殞命的模樣。秦艽那時沒了雙臂,雙臂被生生砍下,血流如注,在自己面前像一片枯葉一樣倒下。地面不久便被她的鮮血染紅了。 血紅的就像現(xiàn)在自己腦中的記憶一樣,包裹著自己到了現(xiàn)在。 “沒關系的,五界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和三位哥哥,我們都被容不下?!彼齻兘K究是一樣的。 她抱住現(xiàn)在的孟漾,感覺她身上比起常人還說略低的體溫。這溫度,對于她而言是萬年以來最為溫暖的。 “我會找到當年砍下你雙臂的人,讓他百倍千倍的償還你。”你只需要等一等我,照料好自己。 掌中存放著方才取下的,還是新鮮的凡人的精元。取陽氣本不需要傷人性命,可孟漾現(xiàn)在不是人,她沒有了rou身,便受不起陽氣。只有直接取下活人的精元,才能用了。 “你的身子傷得厲害,現(xiàn)在看起來雖然沒有什么,但內里還是不足。我找了一些東西,能讓你快些好起來的。”她拿著那兩份精元,有些迫切,也有些殷勤。 她俯下身子,耳朵貼上孟漾的胸口,松松的抱住孟漾纖細的腰。 “艽兒,你再出現(xiàn)一定要記得我啊……我是阿稚,你的阿稚……求求你,一定要記得……” 依·作者有話要說·華: 大殿:woc!您有事么????? 阿稚:沒事,告辭了。 我寫的太爽了,我愛他們! 第51章 凡人兩個新鮮的精元進了孟漾的身子,孟漾輕輕顫動了一下手指,接著便是睡意沉沉排山倒海一般將她淹沒。 此前,她還能聽到自己的身邊有人在說著話。絮語輕輕的,猶如鵝羽劃過心間,熟悉的感覺很明顯。 但是現(xiàn)在,她仿佛離那個聲音越來越遠了,漸漸的,再聽不見什么了…… “艽兒,你好好睡上一覺,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理會。我會在這里守著你,一直守著你……” 自稱“阿稚”的女子,便是占了阿喜身體的元兇,名叫蘇稚。 蘇稚還是一如先前,坐在榻邊,離著孟漾很近。 她能味道孟漾身上熟悉的氣味。沒錯,那便是秦艽的氣味。她怪只怪自己,那么長時間都沒有認出來,孟漾就是她的艽兒。 作為朱雀一族,蘇稚自己的壽數(shù)是沒有盡頭的。神界有五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螣蛇。朱雀乃是神獸,當與神界神族一概論之。但現(xiàn)在五界承認的也只有螣蛇一脈,其余四個,提起的人少之又少這便是忌諱的東西。 這無盡的壽數(shù)陪著她一直到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覺得足夠了。 纖細白皙的手指慢慢撫摸過孟漾的眉眼。 她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孟漾與艽兒長得是這樣的相似呢。 以前,她只拿孟漾當做這個工具來用,自然不會正眼看她,更不會拿她和自己心底的人相比的。 如今,她恨不得將以為對孟漾不好的,一一都抓出來,鞭尸曝尸,讓他們全都永世不得超生。 …… 時辰慢慢過去。 魚梁也回了,與南騏元祝在屋頂上頂了一夜。 從之前神情緊張,盯到后來的昏昏欲睡,魚梁與南騏甚至不知,元祝手上的攝魂箭是什么時候放下的。 元祝也是從之前的神情緊張,再到看到之后“阿喜”對孟漾所做的動作,眼神變得熾熱起來。再之后,盯了幾個時辰,默默然將攝靈箭放下了…… 他可想不通,簡直太想不通了。 怎么,這阿喜身體里的人,對孟漾是這樣的意思?可這究竟又是個什么意思。 “陛下啊,公雞打鳴了……”外頭公雞已叫了好幾聲,魚梁忍不住,說了聲。 元祝抬了眼,又開始盯上那處窗戶。 “本君聽到了。你們歇息去吧,午時之后再出發(fā)?!边@便是給了他們休息的時間,雖然不是充裕,但也足夠了。 魚梁還有些不放心,回頭看了幾眼。 鬼君陛下畢竟是心里頭受了沖撞,肯定是不好受的,作為下臣,把他一個人放在這里,好像太過不夠意思了。 “本君……嗯,沒事。下去吧?!痹Uf這話有些遲疑,但也總算是說了個明白。 他還在回想,“阿喜”將自己手上的兩份精元,全都送進了孟漾身體里的情形。 那個過程,南騏也瞧見了。 做不得假。 “……”他是冥界的主子了,看著“阿喜”取了凡人的精元來給自己的妻子補身子,實在是……五味在心,百感難抒。 不過若不是瞧見了“阿喜”如此的做法,他也不可能將自己手上的攝靈箭放下,只是在這里瞧著了。 他的漾兒啊,前塵往事還有多少是他這個夫君不知曉的……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之后半個月,每每嗝上三日,“阿喜”便會在深夜出洞,在周圍較遠的一戶人家里選擇一處,取出他們的精元,而后趕回去,送給孟漾。 再,便是在孟漾胸口趴上一整夜,淚雨涔涔的說著不是什么的話。 每到這時,元祝需得給她去將屁股給擦了,而后也陪著在周圍高處的屋頂上盯上一夜。 給凡人還陽不是說來輕巧的事,可這幾日,他是日日都在打點著,安排著。 …… 走入妖界地界,元??伤闼砷_了一口氣。再不必去思量什么時候阿喜又會朝身邊無辜之人下手,而且根源還是在于要跟他的妻子補身子。他還得幫著給擦屁股。 這樣的日子當真是夠了。 “夫君啊,這是哪里的地界?”孟漾從馬車中探出個腦袋來問。 人界之后,元祝與魚梁南騏便都是騎馬,留在轎子中的,是孟漾與阿喜。這樣的安排一直到了妖界也沒再改變。 元祝一扯韁繩,馬蹄子后退兩步,“妖界的地界?!?/br> “?。 毖绨?。難怪那個女孩子的屁股后面還掛著長長的尾巴。 但也奇怪,她好像不是十分懼怕這樣子形態(tài)的妖族。還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來。 元??此信d致,這便多同她解釋了幾句。 “方才那位小姑娘,走過去還帶著尾巴,她年紀不大,還沒到化人形的時候,所以才會看著如此?!?/br> 萬物的最高形態(tài)就是人形。妖界也并非走在街上的都是奇奇怪怪的妖怪,也并非都是顯露原形的,他們也都基本修為了人身,在好好生活。 “原是這樣啊,多謝夫君了?!泵涎裳垡姷挠行┤杠S,像是發(fā)覺了新天地,得了新的啟發(fā)。 “謝我做什么?夫人這樣可不乖了?!?/br> 元祝又在逗弄她了。 孟漾撅了嘴,一個小腦袋偷偷的縮了回去。 …… 阿喜好像也在盯著她與元祝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