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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京都約是第五天的時候,簌音突然貪睡起來,常常一睡一整天,清醒也不過一兩個時辰,勉強吃些東西,很快又睡過去,不管多大的動靜都不醒。 關(guān)飛月看它這樣,心里隱隱覺得不安,不知道簌音長時間昏睡是否和沈布仁有關(guān)。 沈布仁遲遲沒有一點消息,而越是往東走,關(guān)飛月越是覺得不對勁。 林中瘴氣彌漫久不消退,有些村子開始出現(xiàn)家畜暴斃的情況。 有村民說是水出了問題,但從井里打出來的水清澈干凈,看起來并不像有什么問題,而且人喝了之后也沒事。 奇怪的事情接二連三,關(guān)飛月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關(guān)飛月星月兼程,終于在今日踏入余淮邊界,但人也實在疲累不堪,就在方才的小酒館暫時歇一歇腳。 他最近胃口也不如以往了,一碗面沒吃完就覺得有些撐,但身體跟肚子也好像完全分離了,這么點東西根本沒法兒彌補消耗的體能,勉強再吃點下去卻又反胃想吐。 到了余淮關(guān)飛月又犯了難,他只知道沈布仁來了這里,但他人具體去了哪里,根本不清楚。 余淮一郡囊括十二城,整個面積比京都還大,要毫無線索地尋一個人,堪比大海撈針。 現(xiàn)在畫有關(guān)飛月畫像的緝拿令也早已貼滿四處,關(guān)飛月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四處打聽,但隨后他又想到自己在魂魄離體之境中所看到的那一片密林,雖然很不確定,但別無他法,只能一試。 于是一路往葉茂林深之處而去。 這樣又過了一日,關(guān)飛月途徑一個小村子,本來是想進去討口水喝,但剛一進村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 這個小村子位置非常偏僻,正處在密林邊緣,雖然是要比城中安靜不少,但像這樣平靜到死寂的程度,也委實過于詭異了。 若是荒村倒也說得過去,問題是這村子處處都是新鮮的生活痕跡,屋舍的煙囪還冒著煙,根本不可能是荒村。 但問題就出在這里。 人類活動的痕跡如此明顯,關(guān)飛月卻沒見到一個人,甚至連一點人聲都沒聽見。 挨著敲了幾戶人家的門,也根本無人應答。 關(guān)飛月微微皺眉,抽出銀月刀,隨意推開了一戶人家的門。 不出所料根本沒有人,連具尸體都沒有。 關(guān)飛月屋里屋外巡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像是在一瞬間消失了一樣,灶臺上的饅頭還蒸著,主人卻已經(jīng)不在了,只剩下一雙筷子掉在灶臺邊。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天色已晚,關(guān)飛月找一個落腳的地方不容易,這里雖說處處透著詭異,但總比睡在野外風吹露濕的好。 關(guān)飛月在灶臺上放了幾個銅錢,撿了幾個饅頭吃了,就倚在門邊合衣靠墻坐下,準備將就一晚。 夜里,門外響起一陣異動,驚醒了迷迷糊糊的關(guān)飛月。 他迅速翻身而起,動作輕巧地推開一點門縫,朝外看去。 外面走進來一行人,手中都拿著火把,照亮了整個村子里,但這些人走路的姿勢非常怪異,像是被誰用線牽引著,肢體動作非常僵硬,而且步伐詭異的一致,搖搖晃晃地走進了村子。 關(guān)飛月借著火光可以看到這些人的打扮都是普通村民,想必正是這個村子的住民,但看他們一個個面無表情,眼神呆滯,面色青灰,胸膛毫無起伏,就知道這些村民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 關(guān)飛月跟著沈布仁這么久,怪事見過不少,眼前這一幕想必就是他曾經(jīng)提到過的煉尸術(shù)。 只是不知犯人是誰,竟然將這些無辜的村民全部殺害,死后還要這樣侮辱死者的尸體。 關(guān)飛月不敢妄動,屏息緊緊觀察著外面的一切動靜。 這時候村民們已經(jīng)停了下來,靜靜排成一排,緊接著一個男人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身材修長高挑,身著墨青色錦袍,衣料華美,看起來身份不普通,那一頭隨意披散的頭發(fā)長及腳踝,卻是一片雪白。 關(guān)飛月有些疑惑,這人行動矯健,腰背挺直,怎么看也不像老人,怎會有這么一頭雪白長發(fā)? 他微微瞇起眼想要仔細看清楚男人的長相,只可惜男人剛巧背過身去了。 男人面對著村民們沉默地站了一會,微微抬起手臂,也不知他如何動作,村民們的身體漸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之后分散成一個個小小的光點,輕飄飄地扶了起來,然后晃晃悠悠飄向男人的手掌之上,再不斷匯聚成一個更大的光球。 光點離開后,村民們的身體好像失去了支撐一般,紛紛軟倒下來。 關(guān)飛月心中一驚,這個人在奪取這些村民的魂魄! 關(guān)飛月握緊了銀月刀,緊了緊牙關(guān),想要出去制止,但又十分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貿(mào)然沖出去不過是送死。 正在僵持猶豫之時,一直安睡在懷中的簌音輕輕動了動,醒了過來。 關(guān)飛月正全神貫注在那白發(fā)男人身上,沒注意到簌音從懷里鉆了出來,看到那男人眼睛一亮,掙扎著就要從關(guān)飛月懷里跳出來。 關(guān)飛月被簌音的動作驚動,連忙伸手把簌音按回去,但不料一向乖巧的簌音卻有些焦躁,怎么都不肯,非要出來,逼得急了竟是朝著那白發(fā)男人喵喵叫了起來。 關(guān)飛月再要阻止已是來不及,只見那男人警惕地回過頭來,看向關(guān)飛月的方向,一雙眸子冰冷凌然,不帶絲毫溫度地看著關(guān)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