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至少我存稿很多?。ù舐昩b

    第2章 垃圾星

    戈修被眼前的半大孩子拽著，邁著兩條虛軟的腿，歪歪扭扭地向前跑著。

    污濁而悶熱的大氣罩在地面上，放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綿延起伏的垃圾高山，看不出顏色的腐爛廢棄物在腳下發(fā)出濕軟的吱吱聲，混雜成難聞的惡心氣味。

    那個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

    “歡迎7098號罪犯戈修進入強制性懲罰改造系統(tǒng)，經(jīng)檢測，您的刑期為1156年，折合為1156點作惡值，作惡值完全消除后即可獲得自由，在懲罰世界內(nèi)每度過一年，可固定減少一點作惡值，若受懲罰程度超出閾值即可額外減少對應作惡值，具體數(shù)額將在懲罰世界結(jié)束后由審核團進行人工結(jié)算?！?/br>
    合著這是他越慘，刑期越短啊。

    還挺公道的。

    戈修沉吟片刻，拋出了第一個問題：“所以，無論這個世界中發(fā)生了什么，只要度過一年就能減少一點作惡值，對吧？”

    “是的?！?/br>
    “即使我在這段時間其實過的非常開心？”

    對面沉默了半晌。

    戈修無辜地眨眨眼，仿佛毫無威脅性的乖巧囚徒：“我只是做個假設(shè)而已。”

    “……基礎(chǔ)作惡值的減少只與虛擬世界內(nèi)的時長掛鉤?！?/br>
    那就是可以了。

    戈修彎了彎眼眸，無聲地扯開一個笑臉，虹膜上倒映著遠處漂浮著的恒星遺骸，漆黑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閃發(fā)亮，幾乎顯得有些邪性：

    “好的。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似乎被戈修的問題干擾到了，那個聲音停頓了片刻，然后繼續(xù)說道：“請7098號罪犯端正服刑態(tài)度，您的虛擬世界難度會根據(jù)審核團評定而劃定，第一個懲罰世界為初始難度級別，后續(xù)難度將根據(jù)罪犯改造進度及悔改態(tài)度進行調(diào)整?！?/br>
    它的聲音仍舊是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的波動起伏，也不知道是威脅還是告誡。

    戈修姿態(tài)散漫地點點頭，令人疑心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心里去：

    “嗯嗯，明白明白?！?/br>
    這時，跑在戈修前方的那個少年氣喘吁吁地慢下了腳步，一種極其不尋常的喧鬧聲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前方不遠處，不同于早已占領(lǐng)整個星球，常年盤旋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上的蚊蠅發(fā)出的嗡鳴，反而更像是擁擠群聚在一起人群發(fā)出的嗡嗡交談聲。

    兩人在及踝深的垃圾堆里艱難地穿行。

    繞過擋在面前的龐大垃圾堆之后，眼前瞬間開闊了起來。

    和這一路上經(jīng)過的由垃圾堆就的丘陵不同，這里的地面是平整夯實的，像是一個人工造就的巨大廣場，帶著明顯的文明痕跡，在這個仿佛被遺棄的世界中顯得格外突兀。

    此刻，這個廣場上正被擠的滿滿當當。

    擠在廣場中的每個人都衣衫襤褸，瘦骨嶙峋，他們因饑餓而深深凹陷的兩頰呈現(xiàn)著枯槁的青灰色，但是每個人的眼珠卻被同樣的神情照亮，煥發(fā)出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光彩。

    就像是在黑暗中匍匐著的生物第一次看到了希望的微光，墜入深淵的靈魂攥到了向外攀爬的蜘蛛絲。

    而那個拉著他戈修一路奔跑過來的少年，眼中也閃爍著同樣的光芒。

    他踮起腳尖，越過摩肩接踵的人群，希冀而渴望地向前望去，細瘦的手指汗津津地攥著戈修冰冷的手，輕輕地搖晃著：

    “據(jù)說，這次的名額比上次要多一倍呢，我覺得說不定我們這次可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只聽一個奇怪的金屬摩擦聲從上方傳來。

    廣場中的人們瞬間噤聲，偌大的廣場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同時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那懸浮在半空的巨大星艦端端正正地停在廣場的正上方，星艦下方的保護罩緩緩打開一個豁口，一只銀色的金屬小球從中飛出，勻速地飛到人群的正上方，淺藍色的全息投影從球體的下方投射出來，將整個廣場范圍的人群全部籠罩在其中，一個溫柔而平靜的女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根據(jù)聯(lián)盟人道主義法令第三十六條款項，為保障邊緣星群住民基礎(chǔ)人權(quán)，聯(lián)盟將于固定時間段隨機選拔邊緣次等星系體質(zhì)及精神力合格人群進入高等級星系，通過選拔者在完成基礎(chǔ)服役期后，聯(lián)盟將負責退休后贍養(yǎng)事宜……”

    那龐大的全息投影如流水般地波動著，隨著女聲的敘述變換出一幕幕的圖景：

    高等級的星際城邦，有序?qū)挸ǖ奶祀H航道，充裕的物資，干凈的住所。

    淺藍色的光在空氣中流淌著，印在人們瘦削的面孔上，倒映在他們凹陷的眼窩里，無盡的渴望仿佛能夠從他們的眸子里傾泄出來，在這顆廢棄星球惡臭污濁的空氣中蔓延著。

    注視著眼前的一幕，戈修不動聲色地瞇了瞇雙眼。

    他的神情冷淡而平靜，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漠然，在人群中的一眾狂熱的面孔中顯得是那樣格格不入。

    然而，所有人都沉浸在全息投影勾畫的美好愿景中，無人注意到他的與眾不同。

    灰暗的大氣凝滯靜寂，垃圾堆內(nèi)蚊蠅飛舞，沒有障礙物，更沒有看守。

    戈修收回視線，將目光定格在自己身邊瘦猴一樣的少年，忽然壓低聲音，說道：

    “如果我是你，就現(xiàn)在離開?！?/br>
    小一仿佛一個驟然被從睡夢驚醒的人似的，先是懵了一秒，然后半是吃驚半是茫然地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小七。